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陰影 文 / 落千水
「任務當然沒問題。不過以我們的力量想要找到這幾個地球軍的傢伙可不容易。」奧菲拉最終只是如此提醒。
「嗯。所以我給你一個提示。」拉克絲淑女的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去赫利奧波利斯找。」
「為什麼？」奧菲拉異常茫然。
「第八艦隊的哈爾巴頓提督，是哥白尼悲劇之後地球軍僅剩的對調整者抱有善意的高層之一，也是ms開發的鐵桿支持者。他不介意利用調整者的力量，和能為自然人所用的調整者合作。而地球軍ms的開發早已經陷入了瓶頸狀態，想要打破這個瓶頸……」
「和奧布合作？」奧菲拉明白了。
奧布不過是一個小國，沒有資源沒有人口。能發展到如今成為微妙棋子的地步，就是因為借用了調整者的力量。這樣的國家，地球軍……不，藍色波斯菊可是不會願意和他們合作的。
「然後，記得別用我們的力量——暴露了可划不來。」拉克絲微笑，「你可以和之前一樣，用買的。找廢物商工會那幾個有實力的情報販子。肯納夫·魯基尼，安克流斯。你不是懷疑他們和克魯澤有聯繫麼？既然如此，向他們發佈任務好了。在適當的時機給他們一個提示，做到這一步就足夠了。」
奧菲拉點頭。
奧布有親地球軍的派別。所以和地球軍有秘密合作算是正常。知道了也做不了什麼。但如果確定了這個……
zaft可就能掀起滔天巨浪來！
——不過，小姐就這麼肯定，克魯澤得到了這些情報以後會出手嗎？不是透露給評議會，難道是怕她的父親，克萊茵派阻止zaft對奧布動手？
這樣的話，可是對克魯澤非同尋常的「信任」啊！明明之前瞅著是有點兒戒備他的……
還有一個問題……
「如果奧布真的倒向地球連和的話……」奧菲拉對此也難免深感憂慮。
這次拉克絲斷然搖頭，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不會的。奧布的阿斯哈代表可是一個聰明人。他們在地面上也沒什麼發展餘地，想要壯大只能向太空發展。可奧布在太空的力量還過於薄弱。在獲得足夠的力量之前，他們絕對不會放棄中立的立場。」
有一點拉克絲沒有料錯——奧布和地球連和雙方，雖然說聯合開發新型的ms，卻都沒有把全部的期望寄托在赫利奧波利斯上面。
地球連和，巴拿馬基地。
剛剛做完報告的蘇少校走出會議室的時候，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外人若是看到他的模樣，只怕很難想像他才因為完成任務而受到了嘉獎。
當門關上，所有的聲音就都被擋在了裡面，但蘇仍然能想到那混亂的情形。那爭吵足以讓他耳朵聾掉，卻沒有半點意義。這讓他極為不滿。
面對plant的巨大威脅，卻能為了「該不該開發ms」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吵了這麼久，這也是地球連和的一大特色了吧！
「蘇少校。」一個極為嬌小，身高不到155厘米的少女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儘管是身經百戰的軍人，蘇少校在之前卻並沒有注意到她。然而，對於這個看來如同芭比娃娃、手中也抱著一個芭比娃娃的少女，蘇少校卻沒有露出驚訝之類的表情。
有著碎碎的銀色短髮，看來一片童真的這個女孩是一個調整者。由名為馬戲團的組織培養長大的這些調整者，因為是孤兒，對調整者這個群體沒什麼歸屬感。馬戲團的洗腦教育更是值得信任。
這樣的幾乎可以說是機器人一般的調整者一向是某些富豪大員鍾愛的保鏢。這個蜜莎也是如此。在那些人看來，如果調整者想要活下來，那這個狀態無疑是最好的。
「庫拉蒂斯大人找您。」少女幽幽的說道，她的聲音有些幽暗，和她的甜美可愛的外表並不相配。
蘇·蘇。蘇少校有一個似乎有些女性化的奇怪名字。這來自於他的父親：mr.su和他的母親，東亞共和國的蘇小姐。
但作為一名軍人，別人對他的評價卻是：死板、嚴肅，恪守軍規到了變態的地步。
這個可以把軍規倒背如流，連某一條某一項在哪一頁哪一行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的軍人，是讓地球軍本部頭痛而又欣慰的人才。
但作為大西洋聯邦高層，在哥白尼悲劇之後更是手握大權的庫拉蒂斯不同。他還看見了蘇少校在嚴厲外表、穩重風格之下，那優秀的口才與知道變通的行事手段。
「是嗎？你也認為，奧布和我們的合作不是真心的嗎？」庫拉蒂斯坐在辦公桌後，語氣陰沉的總結出了蘇少校官方稱述下的中心思想。
這個頭髮花白但梳得一絲不苟的老人交疊著雙手，坐姿端正，表情有些陰森。
他的頭髮本來幾乎已經全白。而以現在的技術，將這頭白髮全部染黑也是很簡單的事。可這位老人卻只是將之染到了半黑半白的狀態。他認為這樣看來更為精神。蘇暗自從這件小事上揣摩過老人的性格，不能說毫無所獲。
但蘇少校當然不會將這樣的揣摩說出。他保持著嚴謹的站姿，不無憂慮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關於我方的尖端成果——ps裝甲。屬下認為，以現在的監視力度，並不能夠保證奧布無法偷取到技術。」
「這個倒是無所謂。」庫拉蒂斯擺擺手，「我們提供的最先進的技術也就是ps裝甲了。海市蜃樓系統這樣的只是提案而已。我們這邊的單獨開發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成功。只有和奧布的技術聯合，才有可能盡快完成。」
說著，他憤怒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真是一群白癡！直到現在才來開發ms，我們已經慢了好幾步！在這樣僵持的戰局之下，才把這計劃拿出來，拖拖拉拉！」
蘇沒有吭聲。他是明白老人在憤怒什麼的。
這位老人是哥白尼的悲劇以及血之情人節的策劃者之一——當然，他們沒有用血之情人節這個說法，所以正確的說，是那枚核彈攻擊的策劃者之一。那個時候，對於用核彈攻擊這點，地球連合也是分成了兩派的。
而血之情人節以後，這位老人看見了plant的反應，再次提出了以核攻擊將plant完全消滅的議案。
可那個議案，就不是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團體能夠主導的了。結果，這個提案因為種種原因，在爭吵中變為了一紙空文——中子干擾徹底的斷絕了這種可能性。
或者是因為輿論，害怕引起全世界的反彈，或者是為了plant的技術和財富……很難說是最重要的是什麼原因。反正，庫拉蒂斯對於未能將plant一舉消滅這一點，是很有怨言的。這怨念延伸到了眼前的事情上，很正常。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藍色波斯菊。
而且這老人還是藍色波斯菊中最極端的一派，阿薩辛派的領袖之一。
但也正是這個老人，不但從馬戲團那裡買下了好些調整者保鏢，還極力推行對ms的研究，乃至於主張與奧布合作研究——若非有他的支持，光是哈爾巴頓那批人，絕對調用不了地球連和的那幾項尖端技術。
這樣的做法似乎有一定的矛盾。而這矛盾又導致他的行為有時候不好揣摩。蘇覺得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何況蘇對那種效率也一樣反感。
發了一會兒火，老人平靜了下來，「對了，蘇。你這次到奧布去，阿斯哈那個傢伙拒絕了你，薩哈克的當家卻自己找到了你的頭上，所以合作才成功的？」
蘇點了點頭，「阿斯哈在我說出第一句話以後就拒絕了。」
「奧布麼……」老人露出了興味的笑容，「還真的是一個有趣的國家啊！蘇，把具體的情況都和我說一下。這次去奧布，你的收穫應該也不小吧？」
當蘇走出庫拉蒂斯的書房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分了。
作為軍事基地，巴拿馬到處都是森嚴的建築。鋼鐵的味道無所不在。天空也灰濛濛的，充滿了壓抑的感覺。即使是庫拉蒂斯的別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但對蘇來說，這種壓抑，卻比有著淡淡清香的書房更讓他感到愜意。
「蘇！」歡樂的聲音遠遠傳來，少女拎著裙擺，踩著碎碎的步子快步走了過來。舉止是天然的優雅，可她的步速卻幾乎已經可以說是小跑了。微風吹過，讓她栗色的頭髮向後飄了起來，在不甚美麗的夕陽映照下，為這灰色的天空增添了一分亮色。
「佩琪。」蘇也稍稍放柔了表情，迎接地球軍的歌姬，「工作結束了？」
所謂的工作，自然是巡迴演出和演講的工作。照道理，這樣的工作應該是需要四處奔波的才對，然而佩琪一向是配合自己的爺爺行動的。這一點蘇自然很清楚。
「嗯。」佩琪跑到蘇的面前，頓時就恢復了大家閨秀的風範，「今天的工作結束了。沒想到能在家裡看見你呢。留在這裡吃晚飯好麼？蘇。」
看著巧笑嫣然但難掩期盼之情的少女，蘇沒有拒絕。
但是……
「你也應該很累了吧？」
「不會啊！」雖然確實是相當疲勞了，但少女卻完全沒有表現出來。她雙手合攏，一副興致盎然的表情，「現在時間還不算晚，我去做一些你喜歡吃的東西吧！」
本來今天還要到基地裡去看看新型ms的研發進度的——和交給奧布的任務不同，巴拿馬基地進行的是量產機的研發。蘇記得，在他去奧布之前就只剩下os的問題了。
但蘇終究沒有拒絕少女的邀請——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明天去看也沒有關係吧？
青年和少女相攜離開之後，芭比娃娃似的少女蜜莎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她凝視著那一挺拔一纖細的男女泛著甜蜜氣息的背影許久，才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芭比娃娃，臉上稍微流露出了寂寞的神色。
但這神色不過是一閃而逝。
儘管那溫馨的一幕仍然在她的腦海中閃動，蜜莎還是快速的回到了陰影之中。
哪怕拿著點什麼，但這並非是擁有自我的標誌。「死徒」從來不被允許擁有自我。他們只是機器和工具，只能是機器和工具。
那樣的生活，不是屬於她的。她也……不應該嚮往。
但蜜莎的腦袋裡依然轉著人類才會有的念頭。
——說到底，小姐和我又有什麼區別呢？都是大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爺爺讓我這麼做我就這麼做了。」
想起那位小姐在獨處時的茫然自語，蜜莎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
她們，真的都一樣呢！
但那位小姐至少還有一份可以期待的東西……而她，什麼都沒有。
「蜜莎。」只是很低的呼喚聲，蜜莎的耳朵卻精確的捕捉到了這個聲音。她快速的進入了書房，看著自己的僱主。
——又有什麼新任務了嗎？
也好，也該有些事情做了。大人的身邊沒有什麼危險的。倒是她……如果總是留在在這裡的話，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要在她的腦袋裡不停的擾亂她的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