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八章 東亞解放同盟 文 / 落千水
拉克絲也想要看穿眼前的兩個人。
但他們顯然比基拉更懂得隱藏自己。
送走了伊扎克和迪亞哥，到了直布羅陀就不見蹤影的「經紀人」奧菲拉這才出現，並且帶來了兩個消息。兩個消息都讓拉克絲很驚奇。
其一，肯納夫·魯基尼這個他們一直都在關注著的情報販子——也是游離於國家之外的最大情報商——被殺了。死狀很慘，其實已經到了根本分不出屍體真面目的地步。但這似乎不是假死。因為廢物商工會立刻就做出了反應——魯基尼的勢力被迅速瓜分，原本被這個人壓制的另外兩個情報商，安克流斯和卡基裡姆·亞斯夫在第一時間鬥了起來，試圖上位。
不過，這個消息拉克絲驚奇是驚奇，卻沒有多想。只是讓奧菲拉繼續關注後續情況——畢竟這也不是一件小事了。
另一個消息才是重頭戲。
她的父親通知她，讓她替他見兩個人，現在坐在她面前的兩個人。兩個……曾見過的人。拉克絲知道這兩個人的名字的時候，當真是吃了一驚。
他們是林雨欣和柳嘉明，她在那唯一的一次東亞之行裡見到的唯二兩個印象深刻的人。
這兩人的資料上都標明了「調整者」。
現在他們兩人隸屬於同一個組織。
——東亞解放同盟。
當年，他們都是少年。
林雨欣活潑可愛，柳嘉明則有幾分桀驁不馴。
現在他們從少年長成了青年，容貌上還有昔日的影子，氣質卻已經是完全不同了——林雨欣看起來已經溫柔而內斂。柳嘉明看來也沉穩了許多。
他們兩個穿著扎夫特的軍服——這是為了混進來，看來和他們也挺搭。
看拉克絲不停的打量他們，林雨欣還好，柳嘉明卻有些沉不住氣了。可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林雨欣按住了他，準備自己開口。
可拉克絲接下來的話將她的問候直接堵進了肚子裡。
「好久不見。」拉克絲用稍微生澀但絕對堪稱標準的中文先打了招呼。
奧菲拉站在拉克絲的身後詫異——陸天青頂多奇怪，可奧菲拉是知道的，拉克絲從沒有進行過這方面的學習！
「其實，我不明白所謂的解放同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用中文奪取了話語權之後，拉克絲保持著悠然的笑容繼續說了下去，「對於這次的見面也很茫然……說起來，你們應該是比我有利一點兒的。那麼，可以先直接說一下兩位的來意嗎？」
柳嘉明再次想說話。可也再次被林雨欣給按了下去。
「拉克絲小姐認為，現在的戰爭應該如何結束？」林雨欣犀利的問，再也不是歌迷的那種表情了，「是自然人殺光調整者嗎？還是調整者殺光自然人？」
「……兩位是調整者，卻留在了自然人的陣營之中。」拉克絲微微一笑，不為所動，「那麼，你們的想法，是那一邊可以被滅絕掉呢？」
柳嘉明冷笑了一聲，「我們的同盟裡面既有調整者也有自然人，可不是你們這種狹隘的觀念可以理解的。」
狹隘的觀念……
說得真不客氣。
拉克絲還沒見過「外交」裡說話這麼不客氣的人，頗有滑下黑線來的衝動。
不過……調整者和自然人能和平共處？看柳嘉明的模樣，顯然他說的不是奧布的那種「和平共處」法。拉克絲起了興趣。她當然知道，哥白尼的悲劇之後，原本還肯和plant聯繫的東亞政府已經滅亡了。現在的東亞政府就是藍色波斯菊的傀儡。而既然是藍色波斯菊的傀儡，對調整者的態度可想而知。
「我現在明白一點了——東亞解放同盟是東亞的自然人和調整者共同建立的組織。為了同一個目標奮鬥？」
柳嘉明再次冷笑，可他這次剛剛張嘴，就被林雪欣狠狠的瞪了一眼。
眼尖的拉克絲還看見，少女的手似乎在青年的手背上輕微的、但也絕對凶狠的……擰了一把。柳嘉明看來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發出了極為輕微的「嘶嘶」聲，理所當然的說不出話來了。
但他也沒什麼不滿的模樣，只是抽了抽嘴角。
於是，拉克絲的嘴角也不由得跟著抽了抽。她卻是想要笑出來。這樣的互動讓她心情愉快。
拉克絲掩飾性的端起了面前的紅茶——在飲料上她是真不挑剔——送到了嘴邊。
「拉克絲小姐應該知道。」林雪欣好像什麼小動作都沒做過似的，露出了溫婉的微笑，「從很久以前，我們東亞共和國就已經是大西洋聯邦的附庸了。但就在一年多一點的時間以前，臨時組成的政府幾乎徹底成了傀儡。」
注意到拉克絲會說中文，林雨欣也就不客氣的用自己的母語款款而談了起來。
「在這樣的傀儡政府領導下，地球連合以壓搾我們的最後一絲生產力為目標，絲毫不曾顧及我們的民生。我學著拉克絲小姐，希望用歌聲來鼓勵大家，但是……看見的卻是越來越蕭條淒涼的國家……」
「解放同盟的目標，就是讓東亞共和國擺脫地球連合的控制。」柳嘉明對這樣慢吞吞的談話節奏明顯有所不滿，到底還是插了進來，「現在的東亞共和國政府不是也是你們的敵人？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他又冷笑了，「我們不能找那個濫殺的薩拉。你們也想要得到plant的權力吧？」
拉克絲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注意到之前林雨欣的態度，拉克絲乾脆直接說，「奧菲拉，你招待一下這位柳嘉明先生，我希望和林雨欣小姐單獨談一談。」
「什麼！？」柳嘉明橫眉怒目，幾乎拍案而起。
「嘉明。」林雨欣的溫柔微笑卻將他的怒火給徹底踩滅了。
奧菲拉察覺得出之前的拉克絲對這個任務的不積極——如今不知道為何忽然積極起來了。但不管怎麼說，這個柳嘉明此時都只能起到攪局的作用。奧菲拉也只能把他引走了。
可是……把這火藥桶帶去做什麼？這是個問題……
「我就乾脆利落的問了。」在柳嘉明走後，拉克絲也沒有讓林雨欣繼續敘述下去。
歌聲的力量有所極限，這點她再清楚不過。此後林雨欣的選擇……多半和她是一樣的。
「我對東亞共和國這個國家的歷史還算有點瞭解。我想，你們這次是代表東亞解放同盟來尋找盟友的。但這代表的是同盟中的調整者團體，還是整個同盟呢？」
林雨欣沉默了一下，「……很犀利的問題啊，拉克絲小姐。你這是不相信調整者和自然人能和平共處嗎？」
拉克絲微笑，示意她喝杯茶輕鬆一下，「自然人和調整者能和平共處是最好不過的情形。可就我對東亞歷史的瞭解，任何一個組織在人多的時候都會出現派系。也許在外力的擠壓下能擰成一股繩子，可那繩子可能是由幾條細繩子臨時擰成的。」
林雨欣歎息了一聲，誠懇的說，「現在我們還是一條繩子。拉克絲小姐，既然你看得很明白，我就不矯詞掩飾了——我們需要幫助。」
這是讓人大生好感的態度。
但拉克絲察覺到，哪怕是林雨欣現在擺出了弱者的姿態，但如果想要在東亞共和國的「身上」宰上兩刀，那也絕對會遇到極大的阻力。
看柳嘉明雖然憤憤不平卻還是乖乖出去的模樣就知道了——那青年信任他的女友。
「我承認，目前我們的利益基本一致。」如果東亞能建立一個調整者擁有強力說話權的政權的話。
「我再問一個看來可能有點犀利的問題。林雨欣小姐，在現在的傀儡政府被推翻以後，東亞共和國的調整者何去何從？那時候，你們就沒法隱藏在暗處了。」
林雨欣苦笑——粉紅少女的表情一直都淡定平和。但她的態度卻在言語中表達得確鑿無疑。
她這是不相信他們調整者能在東亞共和國正式確立自己的地位啊！
「雖然只是說會和議長說明這些情況……我看，議長肯定會伸出援助之手吧。但拉克絲小姐，你看來對他們的未來不甚樂觀。」
送走兩個「使者」，奧菲拉抹著一頭的冷汗回到了拉克絲所住套間的客廳。
拉克絲正坐在之前談判時所在的地方，一動不動，表情有些奇特。也許是懷念，或者單純的就只是沉思。
「不樂觀。」拉克絲淡淡的說。順手拿起那杯紅茶，倒進了垃圾桶裡——在後面的談話中，她完全忘了這個。現在已經徹底涼掉了，「調整者和自然人，再好不過的分界線。共同目標達成後，就是爭奪勝利果實的階段。那個國家……也許對這一點的看法會有所不同。可如果想要區別某些人的時候，哪怕只是借口也已經足夠。」
拉克絲說自己不大知道東亞解放同盟的情況，可之前奧菲拉也不是完全沒有給她資料的。
她至少從中看出了一點——那個同盟的成員主要來自於原本的中國。她對自己原本的祖國的歷史怎麼會不瞭解？
「奧菲拉，以後把這方面的調查也提上日程吧。雖說就算那裡能建立一個調整者主導的國家，也沒什麼經驗好學。還有，對了……」拉克絲忽然反應過來，「奧菲拉你帶著柳嘉明去做什麼了？」
她很好奇，柳嘉明那人會喜歡什麼樣的招待？
奧菲拉的表情變得頗為鄭重，「我把他帶去九月他們的模擬器那裡了。然後讓九月和他比了一場。」
拉克絲挑眉看他。
「他可能只是個很優秀的駕駛員。所以不大會掩飾情緒。」奧菲拉的臉色不大好，「我也正想說這個，小姐。依我看，東亞的調整者根本就是被人當做手中的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