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自然的認同 文 / 落千水
未婚夫和好朋友，一個在預料內，一個在預料外。呈現出來的狀態都讓拉克絲擔心。還好，雷給了她一個安慰。
奧菲拉早就告訴了她，雷和他的同伴雖然被他們僱傭，但一直都不知道僱主是誰。於是拉克絲特地穿了斗篷，帶上了帽子去的他們的臨時落腳處。
作為僱傭兵，雷就守在客廳裡。
當拉克絲將帽子摘下來的那一刻，他明顯呆住了。
在持續的緊張、擔心之後，拉克絲終於再次感受到了歡喜的滋味。趁著他沒反應過來，她撲上去擁抱了一下這個久違的「弟弟」。
「雷，好久不見啦！」
然後她踮起腳來摸了摸他的金髮。雷現在已經比她高，沒有辦法借助身高的優勢了……
「聽說你成了傭兵，正是讓人驚訝呢！還以為你可能會參軍，如果要戰鬥的話。結果怎麼成了傭兵呢？」
「姐姐……」雷原本的面癱表情徹底崩潰了，臉上顯現出來的感情複雜無比，「你怎麼會在這裡？？」
事實上，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一點了——那個始終沒有露面、只是委託了旁人的委託人……而且，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護送任務，從交通工具、偽造證件到武器都一應齊全的任務，為什麼會有那麼高的價錢？
本來還以為會有很大的危險！
「因為這是我要求的任務之一啊！」拉克絲愉悅的微笑，「奧菲拉倒不是特意不見你，而是因為還有其他任務要他完成。護送兩個病人，只是他意外得到的任務罷了……這兩個人會是什麼狀態，會不會需要我們來護送之類的……本來都不敢肯定的。」
雷沉默不語。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解釋一下他為什麼會去做一個傭兵？為什麼要離開plant？似乎都不行。而不說這些，他又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雷也長大了啊！」拉克絲趁機再次摸了摸他的腦袋。她果然還是喜歡這種耀眼的金髮，「已經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只是，居然做這麼危險的工作也沒有通知我一下，不管怎麼說，還是會傷心的啊！」
「抱歉。」雷終於冒出一句話來了，倒是真心實意。
「不，只要雷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就好。」拉克絲退後了一些，恢復了正常的溫婉微笑。儘管也有想過，把希歐多爾的實驗說出來，但她到底還是忍住了——不能在希望還不大的情況下，說出這件事。
萬一不成功……
她也在擔心這個。
但是……有些事情，果然還是該說了。
拉克絲還記得，在那個動畫裡，雷僅僅因為「未來的希望」，便倒戈槍殺了他一直敬愛的迪蘭達爾，這足以說明很多問題。而她這麼多年的觀察，更是讓她對雷的情況非常瞭解。
他明明渴望未來，卻又對自身的未來絕望。所以只好對自己的渴望視而不見，只是把自己當作了克魯澤的替身……也就是因為對未來的絕望，讓他連「自我」的觀念都不明確吧！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和雷聊一聊最近的事情呢。不過……雷不想說也沒關係。」拉克絲忽然間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只是，既然有一個這麼熟悉的、可以信任的傭兵在面前，不利用一下實在是太浪費了。雷，我可以僱傭你嗎？」
確實，最近他做了一些什麼，雷並不想回答。他也知道，拉克絲肯定能看出來這一點——她一向善解人意。但聽到她說的話，他還是再次呆住了。
雖說他們一起長大，但有時候拉克絲的古靈精怪還是會讓他摸不著頭腦。
她是怎麼想到僱傭他的？
雖然他現在是個僱傭兵沒錯……
這是一棟被他們包下來的小樓。在這裡建立了簡單的醫療間。
走進裡間之後，拉克絲第一次見到了奧菲拉的未婚妻琳——儘管隔著玻璃。
看照片的時候，拉克絲覺得這個紫發紫眸的女性是一個溫婉大方的美人。可此刻她卻一臉嚴肅的表情，測試著兩位病人或者說傷員的情況。
這是一種完全沉浸在自己專業中的專注與冷靜。這裡還有兩個護士，都是奧菲拉找來的可靠人手。
灰巖號也另外派駐了一位可靠的醫生。琳畢竟是從開始就在醫治兩個傷員的人，貿然換手不好。而且奧菲拉認為，現在的灰巖號已經相當可靠，一月他們也懂得一些戰鬥外的事情了，不需要再另外派人監視了（以前奧菲拉還真有讓琳觀察灰巖號的忠誠情況，也沒管專業是否對口）。
於是，拉克絲就靜靜的等著。雖說她看不懂琳在做什麼。
期間琳看見了她，也只是點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過了好一陣子，她忙得差不多了，這才走了出來。
「那個叫做基拉·大和的少年恢復情況良好。儘管他受傷很重，但身體素質和自愈能力讓人吃驚。這幾天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知道拉克絲是為何而來，琳也沒有廢話。連衣服都沒有換，就直接說出了現在兩位傷員的情況。
「但是尼高爾·阿瑪菲，雖然搶救及時，但他傷得太重了……灰巖號的醫療條件非常好，這是當初拉克絲小姐你關注過，也要求落實了的。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已經給了他最好的救助。」
拉克絲點點頭。
她現在已經知道，琳曾經到地球做過一段時間的戰地醫生。撇開這段經歷，也是一個很優秀的醫生。調整者在她的這個年紀，成為某一方面的權威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的外傷在現在的醫療條件下，已經脫離了危險。日後自然能逐漸痊癒。當然，被截掉的腿是無法復原的。但是……」琳終於皺起眉來，「但在爆炸的過程中，他的頭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我仔細檢查過他的大腦，可還是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他很有可能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陷入昏迷不醒的情況。」
「不是吧？？」拉克絲脫口而出。
她到底把「怎麼會有這麼俗的橋段？」這樣的句子給壓回肚子裡去了。
——好不容易把人給救了，結果卻是植物人？這樣的結果……她在找到了艾麗西亞以後，該怎麼和她說啊？
「大腦的秘密，即使是現在的技術也無法完全解析。」琳對這件事情也有些無奈，「但是放心吧拉克絲小姐。我們現在的醫療技術不是地球時期可比的。我不知道你對這個有多少瞭解，但我們可以通過輕微刺激促使他的大腦恢復，只要他的身體情況不會惡化，總不至於十幾年幾十年的昏睡下去的。我想，一年是最好的預計，五年是最糟糕的結果。」
知道拉克絲不懂得醫學，琳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至於身體情況，即使是無人護理系統也足以保證這個了。」
那就好……相信艾麗西亞幾年的時間還是能等得起的。
灰巖號……至少在這個「既定的命運」中，再次破開了一個明顯的口子。
而且，和莫名其妙出現的芙蕾的變化不同，這個口子……是在她的主導下破開的。
儘管在追擊的過程中，大天使號身邊出現的地球軍戰艦也可以說明「命運的固執」。但至少出現了變化……也就是說，那些她記憶中的命運，絕對不是完全不可變的！
到現在，拉克絲終於完全確定了這一點。
她大為舒心。
「我要回plant去了。把基拉·大和帶走，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拉克絲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琳搖了搖頭，「沒問題。如果能再等上一段時間，即使是尼高爾·阿瑪菲也可以帶走的。」
「不能再拖了呢……而且要先找到艾麗西亞，告訴她這個消息才行。」拉克絲微笑著說。她走近了，隔著玻璃看著那兩個被分別放在兩個隔離間的少年。
基拉的情況看來確實是好得多，儘管頭上也纏了厚厚的一層繃帶，臉色卻是要好上許多。而尼高爾……已經裝上了義肢。在蓋著被子的情況下，完全看不出他身上已經被截取了一部分。
兩個人都安穩的沉睡著。
儘管在報告中提到，基拉時不時會出現如同做惡夢一般的身體抽搐、臉色扭曲的情況，現在卻也看不見。
他們看著簡直都如同安穩沉睡的天使……
哪裡能看得出來，他們在昏迷前都進行著殊死的戰鬥？在那個艱苦卓絕的戰場上，為自己的生命而努力。
——基拉一直戰鬥到現在，那種「忽然發瘋」、「狂戰士」的情況也出現了好幾次。不知道是不是能帶來希望？s基因的希望……
「根據我的統計，調整者的s基因比起自然人來講，要相對獨立。」
「而第二代調整者，比起第一代調整者來，s基因相對獨立的比例又要高一些。」
「第三代調整者，現在的數量還很少。但根據現在的例子來說……又要顯得相對獨立一些……」
拉克絲想起了在離開plant之前，希歐多爾給她的一份概率報告。他就是這麼說的——
「我們調整者，是因為在胚胎的時期進行了基因的調整和優化，因而得名的。但我們從來沒有進行過s基因的優化。那麼，這代表著什麼？」
「當然，我們也沒有全面的自然人基因庫的資料。而調整者的數量本來就在減少——第二代少於第一代，第三代的數量少於第二代。這樣的研究或者並不準確。但若是s基因代表著什麼東西的話，我相信，至少，當調整者自然繁衍的時候，就已經逐漸被自然所認同了。認同為……一種緩慢的進化。」
「這種說法沒有什麼根據，現在僅僅是一種可能性。可是，或者總是被說成『反自然』的緣故吧，我寧願相信這種可能性。」
「我不是科學至上論者，但連我也想要相信這種可能性啊！這種科學的選擇，也是進化的方向之一……」拉克絲望著昏迷之中的基拉，微微一歎，喃喃自語。
「既然出現了一個你……即使是偶然，是奇跡。」
「但是，我們的未來……連下一代的未來都沒有的時候，真的能相信這是一種進化嗎？」
「《提高出生率的進一步研究方向》……這種東西，就是給出的答案嗎？」
所以，必須要回去看一看。回去pl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