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統和與分化 文 / 落千水
傅立葉·格萊恩特。
拉克絲並非不知道，他是正義、自由和永恆的主要設計師之一，自由的竊取也多虧了他的人脈。但這個「害羞的哥哥」既然一如既往的不願意露面，拉克絲也只當自己不知道。
儘管在自由的事情之後，這個人也離開了plant。
但她真沒想到，他們的動作居然能讓溫和派的其他人警惕到這種地步。為了權力甚至甘於冒這樣的險。或者……乾脆就是明知道有可能暴露也不肯放棄？因為嫉妒、不甘，或者別的什麼？
拉克絲現在也沒法回plant揪著亞特伍德的衣領去問個清楚了，只能在心中質疑而已。
「我知道了。」最終她如此回應奧菲拉，然後暫且讓過了這個話題，「那父親……的遺體和溫和派呢？」
「西格爾大人已經被秘密收殮了。這個消息沒有公佈，強硬派大概打算瞞下去。溫和派的情況只能說很不妙。大概只剩下埋藏得最深的那一部分和已經逃出plant的人了。其他的，包括卡納巴議員在內都已經被軟禁。而且不能不說，『埋藏得最深的』那部分力量，真的不多。」
「現在已經是最艱難的時刻。」奧菲拉站在一邊，看著拉克絲，眼中閃動著不明的光芒，「按照艾琳·卡納巴大人婉轉提出來的意見，是希望小姐你能夠到宇宙去，領導現在逃亡和隱藏的溫和派。」
「哦？」拉克絲抬起頭來，嘲諷一笑，「他們要的，難道不是只是西格爾·克萊茵的女兒，如此而已麼？」
歷史前進到了現在，已經有了數千年有文字記載的文明，社會歷經多次大大小小變革。但在某些地方，「傳統」依然保持著頑固的活力。比如說，在西格爾死後，溫和派就會想著把拉克絲推出來。
這和古代國王死後就推出王子公主來穩定民心差不多。
在這個時候，她的能力和名望，都不是做出如此決定的重要原因。因為拉克絲最欠缺的本來就是她的政治影響力。她的政治手段，外人更是幾乎毫無瞭解。
——一個小小的、16歲的女孩，想必在某些人眼中也是「可以操控」的類型吧！
拉克絲在心底自嘲的笑著。
不管做了多少準備，有些事情在面對的時候，她還是顯得太嫩了。她和溫和派的幾個主要人物也算是見過不少次了，可是這些政客……她到底還是顯得接觸太少、認知太少。她還以為自己的父親對於溫和派的掌控度夠高，plant的政局又讓她少了幾分警惕性……
以至於今天毫無準備的迎來了這份血的教訓！
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既然溫和派已經打算把她推出來……
「就算是名義上，現在的溫和派也需要一個領導人，小姐。」奧菲拉無視了拉克絲的嘲諷語調，平靜的說，「否則……」
「我知道。」拉克絲揮手打斷了她，「我會回宇宙去。現在的形勢很險峻。薩拉議長應該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讓別的聲音出現了，用獨裁的手段推動最後的戰爭。但還有可以做到的事。首先，我們要保住我們的根本之地。」
——你們既然要我站出來，那就等於是把機會直接送到了我手上！
拉克絲暗地裡咬牙。
她的眼光環視了一圈，只有看到阿斯蘭身上的時候，飛快地掠了過去，「必須要回去了。」
她飛快的做出了決定，「灰巖號和我回宇宙。索菲，請你去通知阿斯哈代表，借用質量加速器。最遲今天晚上就走。灰巖二號上不了宇宙，但是奧菲拉，所有權已經買下來了吧？」
「當然，小姐。」奧菲拉立刻回答。
「現在的奧布也不安全，但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即使經歷了這樣的事，也不等於要退出第三勢力。灰巖二號離開奧布海域，但是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你們留下來。布萊克艦長，你去和拉米亞斯艦長商量一下，暫時把他們安置在那裡。要是可以的話，我走之前再去打個招呼——大天使號的搭載數從來也沒達標。另外，讓灰巖二號做好接應準備。」
拉克絲一連串的安排，讓經歷了這等變故以後，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的人都振奮起了精神。
「但是……」拉克絲到底沒說完，她把目光轉移到了阿斯蘭、迪亞哥和基拉的身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阿斯蘭歎息了一聲，「你身邊不能沒有戰鬥力。但現在扎夫特也不知道我的下落。而且……我跟著去，肯定不好吧？」他是薩拉的兒子……
迪亞哥則抓了抓自己的金髮，很苦惱的樣子，「我現在算是mia還是叛逃？如……」
「迪亞哥你暫時留在奧布吧。」拉克絲打斷了他，「你爸爸沒有因為你的『mia』而倒向激進派，伊扎克應該也不會說你的事情。現在宇宙的情況很難說清楚，如果說你在我們這兒的事情被傳回去了的話，會引起什麼樣的變化也很難說的。」
何況，迪亞哥難得看起來對一個女孩動了真心……
「……那麼，需要我幫忙嗎？」基拉指了指自己。
七月看了看他，「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現在沒有機體，一月他們雖然不錯，但誰也不知道現在plant的情況到底惡化到了什麼程度。單人的話，一月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
把事情安排妥當以後，索菲就帶來了消息——奧布同意借出質量加速器。其實奧布的質量加速器現在也比較閒。畢竟赫利奧波利斯毀了，新的殖民星沒建起來。沒有多少大質量的東西要往宇宙送。何況奧布還有一個天之御柱呢！
同時，索菲還帶來了前阿斯哈代表的慰問。
拉克絲只是略略沉吟了一下，就讓索菲再去辦事了——她要在走之前和前奧布首相以及第三勢力還沒走的其他代表們打個招呼。
這個打算稍微有點兒冒險。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政治和外交都是精神上的博弈，不管是對手還是盟友都要精確的評估。如果不小心把不想暴露的弱點暴露給了盟友，那也是極其糟糕的事情。
第三勢力的其他代表都不算是拉克絲的真正盟友。她的心理素質要是不過硬，表現得不夠好，保不定就要被人小看了。以後在第三勢力也可能處於弱勢。
可拉克絲知道自己必須要冒險。
——避而不見，就更是顯得脆弱。
政治從來都不是弱者的遊戲。
結果，拉克絲見到奧布之獅的時候，地球連和的瑟拉希斯·格裡菲尼克和范迪法修爾也在那個小會議室裡。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一見到拉克絲，立刻就每人都說了幾句慰問之詞。
這個時候，拉克絲的眼睛依然還有些紅腫。
但她的表情卻也不再是灰巖號時那故作鎮定的平靜了，而是一片堅毅之色。
毫無破綻。
這是在見到拉克絲的時候，三個來自不同勢力的人共同的想法。
范迪法修爾的想法最置身事外。他只是再次意識到，哪怕眼前的女孩原本以歌姬的身份揚名世界，但她毫無疑問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政治家。
阿斯哈有點兒感慨——拉克絲實在是比她女兒更適合從政得多。
格裡菲尼克就沒這麼輕鬆了。
正如拉克絲一開始就對他軍方穩重派的身份有點兒忌憚，格裡菲尼克固然反對藍色波斯菊的瘋狂、對調整者沒有趕盡殺絕的意識，但對於plant這樣已經初具規模的國家，他其實並不樂意那裡出現一個優秀的領袖。如今克萊茵已死，薩拉步入瘋狂也遲早要自取滅亡。這個克萊茵的繼任者，恰好就是plant最後的精神核心！
在這個中年將領的私心裡，其實更樂意看見一個「傀儡拉克絲·克萊茵」。
可看這女孩的表現，他幾乎第一時間就認定了——這如意算盤大概是要打空了……
在簡單的慰問過後，拉克絲開門見山，「我們都是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才從各地趕來，坐到了這裡。但是plant如今風雨飄搖，已經陷入了獨裁的恐怖之中。雖然有心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幫忙終端機進行最後的整合，可惜卻不能這麼做了。我必須要繼承父親的遺志，回到宇宙去，保住plant最後的理智火種。」
范迪法修爾微微欠身，「可以理解。你的堅強和志向都令人欽佩，拉克絲小姐。」
——這是同類之間的惺惺相惜麼？
格裡菲尼克看了范迪法修爾一眼，暗暗腹誹。但還算柔和的五官卻展現出了外交官過硬的表演能力——紋絲不動，依然是組合成了有些同情的表情。
阿斯哈歎息了一聲，「地球連和步步緊逼，plant也出了這種事，局勢真的是越來越敗壞了……」
「不管是藍色波斯菊還是薩拉都在進行最後的統和。如果要我說的話，我是這麼理解的。」拉克絲也難掩沉痛，「一旦統和成功，整個世界就徹底被劃成了兩極。到時候，他們將裹挾這兩極的力量進行最後的碰撞。甚至我認為，整個世界的存亡都將在這樣的碰撞中被決定。」
這是早就看到了終局。
但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樂意預言成真——世界當真一步步的走向那個終局。
在種種的因素之下……
「第三勢力是要在兩個巨獸兩敗俱傷的情況下阻止戰爭。」格裡菲尼克終於開口了，帶著幾分驚疑或者別的什麼，「拉克絲小姐的意思，是還要防著他們兩敗俱亡還拖著整個世界？」
「我覺得確實是有這個趨勢。」拉克絲點點頭，「而我們對這一切都無可奈何。只能邁著小小的腳步，在巨獸的戰爭中，嘗試鑽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