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零三章 逝去的童年 文 / 落千水
隨著基拉敘述完畢，眼看著休息室陷入了完全的沉寂，迪亞哥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帶著點玩笑性質的開口了，「這麼說起來，雷和穆，其實算是父子關係的嗎？」
「迪亞哥！」阿斯蘭連忙斥責。
基拉也帶著複雜的感情看向了雷。
將克隆人帶進這個世界的人是他的父親。作為代價的那筆錢，還有在他們身上進行的研究……讓他出生。只要想到這些，基拉就滿心愧疚。
可雷依然沒看他，只是平靜的敘述，「我不認識那個人。說親緣關係，有意義嗎？」
——明明見過的，好冷淡！
迪亞哥打了個冷顫，明智的住了口。
「那麼，還有其他有意義的事情吧？」在門口聽了半天的拉克絲走了進來，「雷，你怎麼會在這裡的？還有迪亞哥，你和伊扎克又是有了什麼協議？巴特菲魯特隊長很肯定的說決鬥是在掩護我們，你就不擔心伊扎克回去以後……」
「停，停。」迪亞哥連忙做手勢，「拜託你了拉克絲，你當zaft有幾個沙漠之虎啊？你問其他人看出來沒有？阿斯蘭……」
「什麼？」阿斯蘭很茫然。其實他壓根就還沒從基拉說的事情裡反應過來。
「是吧？何況他姓玖爾。」迪亞哥篤定的說。
好吧，至少後面那個理由很好。拉克絲於是徹底轉向雷，「雷，你呢？」
「奧菲拉和瑪馬修把勇士給我，坐標也是奧菲拉給的。」雷直接說出了自己出現在這裡的根本原因。在拉克絲面前，他的臉色到底柔和起來。可他還是不看基拉。哪怕基拉一直看著他。
拉克絲也捂額了，「算了。我們慢慢來……基拉你沒事吧？穆先生呢？」
「已經那麼久了……」基拉平淡的說。但只看他看雷的目光就知道，他絕對沒有真的不當回事——也不可能不當回事吧？
「穆的話，我回來的時候聽說瑪琉艦長已經去陪他了。他中了一槍，那時候剛知道那些……」知道和克魯澤的因緣算是怎麼回事。之前怎麼想都沒想到那種方面去吧？
基拉微笑著轉向卡嘉麗，「總之，事情就是這麼回事了。和卡嘉麗你沒什麼關係的。」
沒關係這樣的話似乎有點無情，但這麼說反而才是真正的關切。那不是什麼好事，捲進去一點好處都沒有。
卡嘉麗也確實對親生父母沒半點想法。但要說她聽了這麼多事還沒想法也不可能。只是，現在的她已經能察覺到了——在這件事裡，基拉遠比他悲哀得多。
在他面前，她好像沒資格為此事傷心難過。
——她畢竟是安安穩穩的待在媽媽的肚子裡，然後從母親的**裡爬出來的……
「嗯……」卡嘉麗想對基拉說點什麼，到底沒說。她盡力笑了起來，「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回草薙號啦！這麼一番苦戰，草薙號也要大修。哎……以前也對沙漠之虎咬牙切齒的。可這次真是多虧了他那麼厲害……」
卡嘉麗主修軍事，當然看得出來，巴特菲魯特這一次的指揮和以往她見到的完全不同，也在他們這兩艦之上。但她對此卻是真心的高興，她已經接受了曾經的敵人作為今天的夥伴。
想了想，卡嘉麗又說了一句，「但我還是要說，他的口味真的很不對！」
這話別人聽來莫名，基拉想起之前在沙漠的事，卻是不免莞爾。在巴特菲魯特沒暴露身份的時候……現在想想，那種爭吵其實挺有趣。雖然最後遭殃的人是他……
拉克絲眨眨眼，「這可能是誤解。改天我讓巴特菲魯特隊長請你喝咖啡吧……」
「那個就有空再說吧。」卡嘉麗揮揮手走了。
她顯然不知道，巴特菲魯特還有一個外號叫——zaft兩大味癡之一。他用化學儀器調製出來的咖啡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拉克絲在回孟德爾的路上喝過一口——用吸管吸進去的，不幸沒能吐出來——結果咳了半天。此後為了自己寶貴的嗓子著想，她拒絕再碰巴特菲魯特遞過來的任何液體。
基拉和阿斯蘭也算是領教過了，還「瞻仰」過咖啡的「製造過程」。此時看著卡嘉麗瀟灑離開的身影，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提醒她……
亂蹦的小粉已經在那裡喊了，「你也要試啊！你也要試啊！」
卡嘉麗一走，拉克絲立刻拍手，「小粉，關門！」
小粉高高興興的執行任務，關閉自動門。
「現在，說詳細情況。」門關上以後，拉克絲不容置疑的說。
其實，或者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和勞談過了。」雷歎氣，「沒談出什麼來。只是確認了而已，姐姐你曾經說的那些東西。」
拉克絲稍稍低下了頭。
說實話，她和克魯澤的接觸不算多。不管是那少數的接觸還是調查得到的表象，得出來的結論都是——那是一個優秀的軍人。
只有這個人，對於他的結論和推斷主要來自於那個「原著」。那些調查報告表現出來的隱諱不明之處，只是加深了這個映像而已……
不過，既然雷這麼說的話……
「可是雷，研究資料給了吉爾，那也需要病人配合吧？」
「已經有病人配合了。」雷的回答卻是輕描淡寫。
已經有病人了？拉克絲忽然想起了勇士，忽然想起了勇士原本是誰在看著的……
普雷亞·雷腓力。
另一個克隆人少年。那孩子……多半是被雷給誑到plant去了。
「既然這個世界能相互認識的就有三個，那就可能還有更多。既然如此，那就先為這樣的大家找到一個未來——是這樣的理由。」雷似乎知道拉克絲變化的神情是在表現些什麼，平靜的解釋，「而且，普雷亞也知道，你不大可能放他帶著勇士出來。就算是那個技術已經被消化了也是一樣，所以他沒有很反對。」
拉克絲無語——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都很明瞭。如果在技術成熟之後先在別人身上試驗，這她也很樂意看見。雷的身體，也不會在近期內出問題。
可雷有一樣東西始終沒解釋。那就是……他怎麼想著到這裡來的？
她只得直白的提醒，「我們會和克魯澤戰鬥的，雷。」
「嗯，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意願，也是勞的希望。」雷這次終於把目光轉向了基拉，盯著他，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所以我要來看著，送他最後一程。」
拉克絲一驚。
——雷怎麼知道……不，他不是知道了別的。而是……只怕克魯澤為自己選擇的最後的對手，只能……是基拉！
拉克絲的眼光也驟然轉了過去。
克隆人是罪孽，是絕望。而最強調整者是夢想，是希望。
絕望與原罪，必然要將夢想與希望打敗。或者相反。
這……也許是宿命。
在姐弟兩個人極具魄力的目光瞪視下，基拉一開始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一直在認真傾聽，所以慢慢的，他的眼中也泛起了幾分明悟。
可他沒說話。
拉克絲也沒有再多說，而是轉過了這個話題，「迪亞哥，伊扎克回去以後還會做什麼？」她直截了當的問。
之前的掩護，可以說是朋友之情。
回去以後還會做什麼才更重要。
但伊扎克有這麼容易背叛他的母親嗎？和阿斯蘭不一樣，伊扎克和他母親的關係可是很好的。而且在開戰前他就已經是個強硬的主戰派了，上了戰場又不像阿斯蘭，必須得面對和童年好友戰鬥的痛苦……
看迪亞哥就知道。這人若不是被灰巖號抓住，肯定還好好的待在軍隊裡，聽命戰鬥。
「伊扎克只是脾氣暴躁了一點，不是笨蛋。相反，他是一個很會思考也很聰明的人。所以……」首先回答拉克絲的是雷。這是讓外人看到肯定要驚訝的一幕——雷居然在誇伊扎克！
可他說的是實話。
伊扎克不是笨蛋。這一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儘管在軍校的成績上面，他始終不能超過阿斯蘭，並且他本人也為此咬牙切齒。但那到底不過是軍校的成績，充其量就能說明，在「軍隊王牌」這一點上，阿斯蘭比他做得更好、戰鬥力可能更強而已。
不說明別的。
拉克絲於是若有所悟。
在這時，迪亞哥又加了一句，「我和他說了克魯澤的事。他自己也沒法全力支持強硬派了。所以……」迪亞哥乾脆利落的說，「他必須得考慮強硬派失敗以後，玖爾家族的退路。」
阿斯蘭愕然然後黯然——將這樣的話和伊扎克那個傢伙聯繫起來實在是……可是，玖爾家還有退路可言，薩拉呢？
拉克絲無語歎息。
雖說在看到的故事裡面，伊扎克、迪亞哥都是軍人，但故事當然沒有現實可靠。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拉克絲早就知道他們不會止步於軍隊。他們加入軍隊，也本來就有一定的政治因素在內。
戰爭終究還是為了政治服務的。
總有一天，他們會站到同樣的舞台上。
但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一旦強硬派失敗，玖爾家在plant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但如果伊扎克事先就選對了立場，他就會是玖爾家的明日之星。不管他願不願意，玖爾家會全力捧他，將他送進政壇。
他這樣做，不是背叛自己的母親，而依然是在為母親的心血努力。
即使是迪亞哥，如今和他們走到一起，也不見得完全沒有給自己的家族做出選擇留下後路的意思在吧！雖然看他的表現似乎什麼都看不出來。
曾經可以無憂無慮談笑，肆無忌憚的發表自己的見解看法，不管姓氏後面的責任的時光……已經永遠逝去了。
那時，他們喊著彼此的名字，幾乎忘了還有一個姓氏。可現在，那個姓氏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轉變了，變成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不能去忽視的頭銜——
家族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