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六章 決心 文 / 落千水
雖然基拉一開始沒明白拉克絲在做什麼，但聽了幾句話也明白了——這是在回應他前一天晚上說的話。儘管那時她什麼都沒說。
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麼、該做什麼，這是能為之而戰的基礎。
拉克絲最大的優點，就是她很能為身邊的人著想。基拉很清楚，拉克絲雖然也和卡嘉麗有交情，但她們的聯繫極少，卡嘉麗對她來講，遠不如迪亞哥伊扎克他們重要。會做到這一步，只是因為他。
否則……卡嘉麗的那番回答，本來才是對她來說，最好不過的答案……
卡嘉麗陷入沉思，大天使號的艦橋也就陷入沉默。
奇薩卡有些奇怪於拉克絲的回應，但看到她和基拉的眼神交流，也就有些明白了。當初基拉拋下妹妹選擇和拉克絲離開，就已經說明了他的選擇。畢竟他和卡嘉麗相處不久，感情和一般兄妹相比，到底有些差距。
現在看來，他們的感情確實已經穩定。
但這樣一來……
艦長席上的瑪琉也是歎了一口氣。奧布、卡嘉麗，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之前沒有預料到的。以後應該如何走下去，他們其實也茫然得很。她甚至不知道，應該期待卡嘉麗做出怎樣的決定來……
但不管怎麼講，拉克絲的態度讓她在迷茫的同時也覺得欣慰。把事情都說明白，那不管卡嘉麗做出怎樣的決定，他們都可以一路堅持下去了。
「……我還有很多的事情，都不懂。」卡嘉麗到底還是說話了，「但是……奧布不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應該有明確的定位。而奧布原本的國策，並不只有我一個人想要堅持。我至少知道，那天晚上，有很多人都為了這一點而拚命、喪生，他們是為我而死！」
這次她沒有摩挲戒指了，而是捏緊了拳頭。
「拉克絲，你派來救我的人也是一樣吧？我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鑽了牛角尖……奧布的軍隊，是募兵制。我們是用那樣的國策號召他們參軍的。可現在，我們卻要他們去出兵他國！」
卡嘉麗又停頓了一會兒，這才堅定而緩慢的再次開口，「這個世界上，應該有這樣的國家——不是調整者統治自然人，也不是自然人統治調整者。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國家……我這樣想。不，我一直都這樣想。可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去實現它。只看見自己想看的事……」
卡嘉麗終於又看了一眼阿斯蘭。
這些天的獨自思考，讓她把當時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過了一遍。那個時候的塞蘭，所說的一切她都不服氣，只覺得憋屈，一點兒也不願意仔細去思考。
但在之前，她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實——塞蘭說的其實大部分都是實話！
她理所當然的把阿斯蘭當做戀人，可是，阿斯蘭能一輩子都隱姓埋名的做她的戀人麼？那個雷說……奧布是在扼殺他的未來。是這樣的啊！她這個做首相的人，想要和他結婚，真的可能嗎？她沒去想過，不敢想。下意識的逃避了。
她就像一個小孩子，害怕長大。沒能對得起想要保護的國家，也對不起阿斯蘭。在她接受和塞蘭的婚約之前，就已經是這樣了。
「那麼，卡嘉麗已經決定要為建造這樣的國家而努力了嗎？」拉克絲注意到了卡嘉麗的眼神，但依然繼續平靜的問道。
——得承認，第三勢力的道路，如果想要維持真正的平衡，那麼這樣的國家是非常必要的。而且奧布並不強大，成為一個試點，或者也剛剛好。
「是！」卡嘉麗堅定的說，「我曾經犯下了錯，但也正因為這樣，我要糾正它！」
拉克絲注意到，隨著卡嘉麗這麼說，栗發女艦長的眼中也出現了光彩。顯然，她覺得感動並認可。卡嘉麗能下定這樣的決心，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安慰吧？大天使號，才是真正的第三勢力戰艦啊！
但是……
拉克絲看了看阿斯蘭。他的表情依然相當複雜。
在心底一歎，拉克絲走到了卡嘉麗的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現實的政治，最理想的情況也是如此——用虛偽來保護真實，用罪惡來維護正義，用卑劣來守護崇高。手上必然擔負下屬的生命、沾上無辜者的鮮血，必須面對反對者的質疑與仇恨。你有一直堅持到底的決心嗎？」
「確實，那個時候，僅僅是一個人的仇恨就讓我產生了動搖。」卡嘉麗露出了痛苦之色，但並沒有退縮，「但現在我已經很明白，到底要做些什麼。以卡嘉麗·尤拉·阿斯哈的名義，絕不會再犯那個時候的錯誤！」
「但是，要取回那個名字，就是你現在要面對的最大難題。薩哈克，可不是好對付的對手啊。」拉克絲歎息了一聲。
卡嘉麗很難證明自己的身份。
在那一個命運裡，米婭和拉克絲是如此的不同，真正的拉克絲想要證明自己都相當困難。畢竟米婭的背後，有政府的支持。
「我知道。」卡嘉麗慚愧的說，「雖然很抱歉，但我還是希望拉克絲你能幫我。」
「拉克絲小姐……」奇薩卡開口了。
拉克絲知道，這是他想和她單獨談判。但是……
「卡嘉麗不才說過，她需要學習嗎？」拉克絲反問他。
奇薩卡皺眉。確實，卡嘉麗需要學習。但現在的她……
「現在的plant，在道義上處於絕對下風。我們也不可能直接插手他國內政，這會引發大規模戰爭。」拉克絲明白的說，「卡嘉麗你想要挽回奧布的道路，需要的東西很明顯，第一，是力量；第二，是能和薩哈克爭鋒的謀略。力量的話，我或者可以幫你找到一些。但謀略的話……」她又不可能跑到大天使號來幫忙……
「我來吧。」
一個聲音忽然插口。
拉克絲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的，詫然轉頭。事實上，所有人都把目光轉了過去。
開口的這個人是之前一直沉默的阿斯蘭。
「一直以來，我只是不想，不是不懂。」阿斯蘭苦澀的說，「我是帕特利葛·薩拉，一個政客的兒子。要說力量，我也是一個王牌駕駛員吧？」
「阿斯蘭……」基拉站不住了，不可思議的喊了他一聲。他知道阿斯蘭自責於自己的「不聞不問」讓卡嘉麗陷身危境，但是卡嘉麗的選擇已經……
奇薩卡也驚奇的看著阿斯蘭。
本來他是希望基拉過來幫忙。自由的戰鬥力是強大而可靠的。可是，如果基拉的心在克萊茵那邊的話……讓克萊茵離心，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他還沒想到更好的辦法……
「但是，我……」卡嘉麗也忍不住說。
「現在的奧布，已經將plant視為敵人。這也是為了plant。」阿斯蘭這麼說，「而且，我本身也是一個證明吧？阿斯蘭·薩拉在第一次大戰之後隱姓埋名到了奧布，做了奧布首相的保鏢。這件事其實不算什麼秘密。」
簡直是冷靜過頭的說明。
但熟悉他的基拉也好，拉克絲也罷，都能聽得出他強自壓抑的情感。他們兩個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
雖說帶著阿斯蘭和基拉來見卡嘉麗，但拉克絲可沒準備到這一步！
拉克絲說可以準備力量是真的。摩盧基奧導師的死導致了廢物商公會的大變動。安克流斯的舉動導致很多人不滿。但不是什麼人都願意投靠她，而且，因為摩盧基奧導師的死亡而恨上了那一夥的人也是有的。畢竟作為一個慈善家，他真的幫了很多人。而且，回收屋的人緣也相當不錯。
這裡面不乏相當出色的駕駛員。
——基拉是卡嘉麗的兄弟，而大天使號現在缺乏戰力。拉克絲當然知道這點。但她也知道自己的私心，可是怎麼也不願意基拉過來大天使號的。所以已經默默的想了很多了。
「阿斯蘭……」卡嘉麗也是表情複雜的看著阿斯蘭，這次重逢之後，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阿斯蘭離開奧布之前，是做了類似於求婚的舉動的。結果……
儘管兩人分別沒有多久，卻當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要麼，你們談談？」基拉小心翼翼的開口。撇開當事人之外，基拉其實是最希望他們能和好的人。畢竟兩個人都和他那麼親近，而他又曾經親眼看見他們走到一起。
其實，說起力量的時候，基拉也考慮過自己。
阿斯蘭作為戀人沒幫上忙，他自己作為兄弟，在之前不也沒幫上忙？阿斯蘭說他等著卡嘉麗被現實擊潰。在他自己否決了第三勢力的道路的時候，注意到卡嘉麗完全沒有成長，他不也一樣有些慶幸嗎？
——他們都希望過卡嘉麗放棄。
這樣想的話，實在是令人慚愧。可基拉也同樣明白，撇開私人感情不講，他，還有自由，從一開始就和拉克絲綁在了一起。自由是拉克絲給他的，他在plant的各種身份都是拉克絲幫忙的。若是他離開zaft到大天使號來，那對拉克絲的聲望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直到現在，拉克絲都還沒有擔任正式職務，這樣的打擊對她來說會是重創。
所以他開不了這個口。
可是，他雖然開口這麼說了，阿斯蘭卻並未做出回應。相反的，他轉向了拉克絲，「拉克絲……」
「呃……」一直都辯才無礙的拉克絲頓時啞口無言加為難。這種事，要安排起來當然是不難的。但是……
「好吧。」阿斯蘭再次轉移方向，「基拉，或者我們該談談。」
基拉歎息，點頭。作為好朋友，他知道阿斯蘭這是怎麼回事。他已經下定決心，所以不想問卡嘉麗的意見，或者也是害怕問……他只是要說服他們。
他想了半晌，「好吧。」
——在這個時候，要說服阿斯蘭，可能也必須要他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