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 暗戰 文 / 落千水
自由已經被送上了運輸機，基拉將要前調任密涅瓦，而拉克絲這次會一起去。本來還以為會默默離開，結果迪亞哥居然跑來送行，讓兩人都有些莫名——
巧克力膚色的金髮青年愁眉苦臉。
「怎麼啦？」拉克絲覺得很稀奇，「我聽十二月說，」因為戰爭的緣故，護衛們又換班了，「你好不容易才邀請到米莉和你去共進晚餐，為什麼會是這種表情？」
迪亞哥欲言又止。
他是想找基拉幫忙沒錯——基拉脾氣好。但他不想拉克絲摻和啊！雖然拉克絲肯定也會幫忙……
「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去問你的副官哦。」拉克絲也算是認識詩河了。雖然交情不深，但拉克絲打賭自己能問得出來。據說詩河和米莉的關係很不錯的。
迪亞哥歎氣，好歹還是說了出來，「那什麼……我說我輕鬆日子快過完了，阿斯蘭的事情善後以後，也得回前線出任務去了……」
「米莉捨不得你？」拉克絲興致勃勃。
迪亞哥翻了個白眼，「她只是說她不能老住在軍事基地裡。暫時不能工作的話，希望能回斯堪的納維亞陪陪父母。畢竟奧布的事情也弄明白了。」
「人之常情嘛。」拉克絲點頭。
「我就說……」迪亞哥眼神漂移，「我抽空陪她回家去……」
拉克絲和基拉同時愕然。
然後，拉克絲捂額。基拉終於開口，「她揍你沒？」
迪亞哥望天，「看起來是想揍我一頓的。但是沒動手，走了……」
「活該。」拉克絲評論，「有你這麼一蹦十萬八千里的嗎？」
——就算不說進度問題，你想以什麼身份陪她回家去啊？穿著這身紅衣帶著faith的徽章進入名義上加入了地球連和的斯堪的納維亞嗎？怎麼不考慮一下你這張臉的曝光度？
而且，雖然可以想見，迪亞哥是真心的。但正因為真心、因為高興（米莉總算答應了他的邀約），所以說出來的話只怕就顯得特別的輕佻戲謔。
基拉想了想，「既然沒動手……說真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因為米莉只有很生氣很生氣的時候才會動手。但話說回來，如果是無關人等的話，她連生氣也不會生氣。她脾氣一般挺好。」
迪亞哥的眼睛驀地發亮，「真的？她那次真的差點揍我了……」
拉克絲這下也真的懷疑他有受虐狂傾向了。
結果愁眉苦臉的來的迪亞哥興高采烈的告辭。也不知道他到底從基拉的話裡找到了怎樣的信心。基拉對此也只好大為搖頭，「希望阿斯蘭和卡嘉麗也這麼順利就好了。」
拉克絲沉默了一下，「范迪法修爾應該從昨天開始就已經在行動了。我相信他的宣傳能力。但是說到底，這不是什麼實證，接下來還要看他們自己。」
范迪法修爾做宣傳確實是一把好手。很快，就有各種各樣配合性的輿論流傳開來——
在卡嘉麗手上曾經帶著的訂婚戒指；在和塞蘭的婚約傳出後就取下了的訂婚戒指；阿斯蘭曾經貼身保鏢的身份……等等等等。
身上本身就曾經有過「背叛」之名的大天使號，如果說這艘被托付的船不足以說明什麼，阿斯蘭·薩拉的叛逃就似乎不是那麼回事了，這件事和大天使號行為的疊加，好像就說明了更多的東西。
——如果阿斯蘭對卡嘉麗有那樣深刻的感情，那他為什麼要和她作對？因愛成恨？或者被蒙騙？可是既然有那樣的感情，能被假的那一個騙到嗎？
加上奧布首相對昔日戰友的翻臉無情，以及立場的改變，這些東西在終端機有意無意的幫助暗示下，就不免出現了新的含義。
當然，卡嘉麗仍然無法證明自己是真的，那個假的卡嘉麗也掌控了奧布的絕大部分力量。可是各種論點、輿論的交鋒，仍然加大了奧布的混亂。
而在plant，自然還是有不少人為拉克絲抱不平。
不管拉克絲再怎麼強調卡嘉麗對阿斯蘭的意義都一樣。他們都絕對不會認為卡嘉麗比拉克絲好（奧布的情況則肯定相反）。這顯然是一種「偏心眼」。但這種不平，卻也很快消失了許多。
那一日拉克絲在「講故事」的時候並沒有多說自己的事。但是，在次日補全了演唱會之後，拉克絲就跟著基拉離開了。
雖然拉克絲沒有再說什麼，但人們很容易就能聯想到拉克絲之前說的話——
「也許是命運的注定」。
——基拉被送到了她的身邊，而卡嘉麗救下了阿斯蘭。
如果說阿斯蘭一直都守在奧布首相的身邊，那麼自由又何嘗不是一直守在拉克絲的身邊？
自由與正義的第一次出場，就是自由馳援為奧布戰鬥的正義。
范迪法修爾既然已經開頭，就果然沒有收手。他進行了下一步的輿論引導——拉克絲從穩重派轉投溫和派，就是在救了基拉之後。
如果如她所說，他們「反思戰爭」，那麼，為何卡嘉麗會在現在選擇出兵他國？
如果拉克絲和基拉能有深厚的感情，為何卡嘉麗會輕易的拋下訂婚戒指，若無其事的與他人成婚？
等等等等……
而在同時，作為伊甸園計劃必經的一步，迪蘭達爾也開始了對婚姻管製法的宣傳。
借由拉克絲和阿斯蘭這對「完美配對」的正式解散，迪蘭達爾要讓自然人想起這部一直以來，被他們認定「原始、野蠻、落後、粗魯」的法律。
強調調整者的局限性，也暗示這部法律可能會被廢除。
他要讓人想到這些——
沒有足夠的人口，連繁衍都是個問題的plant能造成什麼威脅？又怎麼能和地球決裂？
如果想要解決人口問題，調整者也必然要嘗試和自然人結合。
藍色波斯菊的輿論長期掌控世界，多虧了他們，婚姻管製法的惡劣之處也算是人盡皆知了。但這對現在來講，反而成了好事。
讓人相信plant推行共處的善意與誠意。
儘管這本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尤其是經過了尤尼烏斯7的墜落。可是，大西洋聯邦的急於開戰與急於求勝，給了他們這個機會。
人類，總是容易被眼前的事情困擾。
而對plant來講，說到底是阿斯蘭跑掉了，選了一個自然人，絕大部分人還是支持拉克絲的。所以在目前的情況下，也不會苛責她不遵守法律。
同時，這對完美配對的解散，各自去追求了各自的戀情，這又毫無疑問會影響到許多人……
對於范迪法修爾的額外行動和迪蘭達爾要做的事情，拉克絲自然是能猜到的。也有些不快。但既然她自己都同意了拿阿斯蘭的感情經歷來做文章，也就真的不好為此說什麼了。
但在運輸機上，拉克絲無所事事，還是和基拉說起大天使號的事情。提醒了他，范迪法修爾進行宣傳以後能造成的直接結果。
迪亞哥和米莉兩個人的事情，好歹還能為目前的形勢帶來幾分輕鬆的感覺。但阿斯蘭他們的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最開始卡嘉麗出現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以為這是一場鬧劇。但有了這些事情，就有很多人會重視起來了。他們能在奧布引起波瀾。因為奧布有月球與東亞之間的唯一一個質量加速器，所以是很微妙的棋子。除了我們之外，肯定還有一個力量樂意看到奧布內亂的。」
基拉也不是笨蛋，立刻就想到了，「大西洋聯邦。」
「或者說藍色波斯菊。」拉克絲歎息，「這就是卡嘉麗他們能爭取到的最大的助力了。或者不如說，那也是唯一一個會明目張膽支持他們的勢力。」
要說的話，因為卡嘉麗，他們算是和那個蘇聯盟交手了。但這還是淺嘗輒止。彼此都沒有在現在大動干戈的打算，只是以謀略相互試探。但是藍色波斯菊不一樣……或者說logos不一樣。他們已經在大動干戈。
一邊在東亞打得不亦樂乎，另一邊在大西洋聯邦，logos也在到處彈壓蘇聯盟的支持者。
那個聯盟，若是撇開大西洋聯邦政府反波斯菊勢力的支持，力量立刻就要降低不少。
如果有機會打擊奧布，他們一定不會放過。
基拉沉默了好一陣子，「……赫利奧波利斯。」他又提起了這個詞，「當初的奧布為了發展力量，選擇和地球連和聯手。其實，後來我能很快理解拉克絲你在做什麼，也是因為我已經在前阿斯哈代表的身上看到過了。可是……」
基拉深深的歎息，「其實我一直都很擔心。看拉克絲你就能知道，去做不喜歡做的事……我想結果可能會有幾樣——崩潰、麻木或者扭曲到自己也不再認識。不是每個人都能擔著罪惡感活下去，不管下定了怎樣的決心。」
拉克絲默默地看著他。
「阿斯蘭和卡嘉麗，現在要做的都是自己不喜歡的事。他們……能支撐得住嗎？」
拉克絲繼續沉默——基拉說得沒有錯。
她沒有麻木或者扭曲，因為她始終堅守著某些底線，某些溫暖的東西。也所以她差點崩潰。但從三艦同盟開始，基拉一直站在她身邊。而且還有朋友和追隨者的支持……
但現在的阿斯蘭和卡嘉麗，卻是要一起去做不喜歡的事。下定了決心，和「能夠做好」是兩碼事。
他們是否能彼此分擔，相互扶持？
遠在西歐的他們，沒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