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一章 前兆 文 / 落千水
希丁克一臉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經歷，並且給出了一個大概的數字——當日裡，他見到的「同伴」的數字，以及在訓練中的淘汰率。
當然，這個證人，包括他的證言都是很有用的，沒人能夠否決。
所以不需要拉克絲說什麼，對他的治療力度也立刻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拉克絲注意到，擴展人始終很平淡的注視著這一切，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嘲諷。而且他還在最後加了一句——「當然，如果你們有要求，我可以配合你們來更改證詞。」
這實在是一個聰明人，懂得用交易來保護自己。
只可惜，仍然不是一個城府夠深的人，否則，絕對不該把那些嘲諷讓人看見。
但他即使露出了這樣不合適的表情，拉克絲也沒計較就是了。她還沒小雞肚腸到這地步。
對於這樣的擴展人，她也不是沒有憐憫之情。只要能不付出zaft士兵生命的代價，她也願意讓這樣的可憐人安穩的度過他們所剩不多的生命。
而且，雖然事前已經有所預料，有過諸多的猜想，更是見到過羅德尼亞那沒收拾過的慘狀，拉克絲依然被希丁克震撼。
不只是為了他所說的一切，更是為了他述說時那平靜淡然的語氣。
他們的人生只是為了活著，殺戮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這實在是讓人覺得悲哀，又心驚感慨。
想想看，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還能思考，還能有這樣的冷靜判斷，已經十分的了不起了。
——照希丁克自己的說法，因為他是最冷靜理智的一個，經常被要求照顧另外兩個，所以他的記憶大概是被保留下來得最多的。有時候研究人員也要他的幫助。
對記憶的操作要說完全不傷害大腦那絕無可能。有一定的可能，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能留下比較清晰的思考能力。
而從這些自述中，也確實是能聽到很多訊息——
比如說，似乎有一段時間，狂戰士計劃幾乎完全斬斷了s基因的研究。但既然擴展人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可以想見，s基因的研究還在繼續。
另外，最為核心的狂戰士技術，蘇應該始終沒有交出。他們也必須在有基礎的s基因研究上，進一步的深入。
蘇·蘇雖然有技術，卻沒有足夠的人員，強化人的基礎，可以說給了狂戰士計劃最好的奠基。
——當初想像的東西，也基本都在這裡得到了證實。
只可惜，對蘇那邊，證據卻是不足的。空口無憑，便可以說是誣蔑……
一直到走出研究室，拉克絲始終在整理希丁克話中傳遞的信息。只是信息還沒全部整理完，旁邊的情況就讓她分了神。
拉克絲扭頭一看，頓時恍然。
和她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不同，米莉可是被她臨時拉來的。而那些平淡的言語，只要有點想像力，就能察覺到那比鮮血更殘酷的部分。
所以……
米莉現在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簡直就像是一縷幽魂。
拉克絲這才想起，從頭到尾米莉都沒問半個問題。可她不該沒有問題。看來是被嚇得忘了。
「米莉？」
米莉茫然了一會，眼神這才開始聚焦。
「怎麼會有這種事……」現在想來，那些戰爭後遺留的屍體和傷員，簡直都成了平和的東西了！
「米莉啊……還好你是第一次大戰以後才出去當戰地記者的。」拉克絲歎息。
「唉？」
「用毒品來控制人，不只是這一例而已。」拉克絲嚴肅的說，「這樣的『傳統』一直都有。甚至有人用毒品來培養小孩，然後利用小孩的外表去騙人，達到輕而易舉殺人的勢力在。要殺掉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哪怕是自然人小孩也一樣，只要有一把帶毒的匕首就可以。一般人誰會去懷疑小孩子呢？但在第一次戰爭的時候，那樣的勢力基本上被剷除了……還有馬戲團，聽過他們的新聞吧？」
米莉沉默。
從阿拉斯加，她也算是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但或者還包括……人性的殘酷？
「我們還是找點輕鬆的事情做吧。」拉克絲立刻轉移話題，「你看，我們現在不是正在努力嗎？努力去建造並且維護一個比較和平有秩序的世界。要麼，我們在直布羅陀逛逛？雖說這裡比卡潘塔利亞差遠了，而且也冷得多。你看我衣服都要穿一堆……」
——其實直布羅陀的地中海氣候使得這裡不是那麼冷。在這個時候已經逐漸升溫了。但拉克絲來說還是挺不習慣的。畢竟她這輩子在宇宙待的時間實在是長得多。而奧布和卡潘塔利亞則都是近赤道地區……
米莉有些無語。
但其實也有點習慣——以前在三艦同盟的時候，就有時候會出現這種事。這位大小姐的話題忽然從極為嚴肅鄭重的地方一下子跳到九霄雲外去，讓人異常無力……
但就在她準備回應的時候，卻有一個人匆匆的走過來。金髮青年很是有些不信任的打量了一下她又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好友，「拉克絲，你把米莉拉去做什麼了？她怎麼這個樣子？」
拉克絲立刻捂額，「完了，已經到重色輕友的地步了……」
米莉再次無語。
對於拉克絲會在直布羅陀閒逛這一點，這個軍事基地的人們已經習慣。她心情好的時候會在海邊哼哼歌，但是從來不會久待——因為有兩次吹海風感冒的經歷。
大部分的時候，她的身邊陪著著名的戰鬥用調整者侍衛。有一個比較大膽的fans曾經問過，問拉克絲到底怎麼會想著收留十二個戰鬥用調整者的。拉克絲非常認真的回答說——
「你們不覺得身邊跟著清一色的十二個制服美青年是件很氣派的事情嗎？」
不能不講，和演講之類的事情相比，這麼回答的拉克絲實在是讓人更有親切感。雖說這樣的言論沒得到幾個人的贊同。哪怕是想像中很美好，現實也總是很骨感的。
瑪馬修的小隊和拉克絲碰到過兩次，每次一湊上八個戰鬥用調整者，都會弄得所有人暈頭轉向。
於是又有人問拉克絲到底是怎麼分辨這十二個的，這次拉克絲的回答就讓人有些佩服了。她說——認認真真觀察幾個月就行了。
但問題是，在和平的兩年中已經有無數人這麼做過了。能精準的從中分出一兩個來的都寥寥可數……
可這樣的閒暇時間沒有持續太久。
雖說迪亞哥和米莉算是穩步發展，但最終還是終端機將米莉的父母接出來的。沒到能讓迪亞哥去接人的地步。他們暫時把她的父母安置到了迪歐奇亞。而就在拉克絲準備著給斯堪的納維亞下絆子的時候，幾個月都在外面奮戰的密涅瓦回到了直布羅陀。
拉克絲自然是到港口迎接。
說起來，雷也就是在之前和她分別了兩年。而基拉……現在想想看的話，從灰巖號把他救起來以後，她好像就沒和他分開過那麼長的時間。
可是，當那艘漂亮的紅色巨艦破開海浪遠遠的出現在了拉克絲的眼中的時候，拉克絲卻愣了一下，轉頭問此時跟在她身邊的十一月，「十一月，我想我的眼睛可能不是特別好使——你告訴我，密涅瓦是不是毫髮無傷？」
十一月認認真真的看了駛近的密涅瓦一眼，認真的搖頭，「小姐，你和視力和大部分調整者一樣優秀——密涅瓦確實毫髮無傷。」
十一月看著和十月一樣正經，但其實不是。十月是真正經，但十一月往往端著一張正經的臉說一些讓人無語的話。這傢伙，是不能和他開玩笑或者比喻什麼的。但拉克絲偶爾會忘記這一點。
「……至於在路上把外甲板都修得這麼好嗎？總不會是在戰鬥中完全沒受損吧？這也太離譜啦。」
在戰鬥中，密涅瓦能依靠本身的裝甲抗住不少攻擊。但是艦身上被打出一些彈痕來實在是司空見慣的事——沒哪個艦長能在敵人的包圍中躲掉所有攻擊。除非對手真的很弱。
可他們這段時間的對手，一直都是那個什麼狂戰士二型。
十一月想了想，回答拉克絲，「密涅瓦一路返航，沒有休整。所以應該就是離譜到沒有受損。」
「唔……」拉克絲皺起眉來——雖然她馬上就要見到戀人和親人了。
戰艦入港，首先就是主要人員需要到基地述職。目前在密涅瓦有這個必要的，除了艦長和副艦長，還有雷和基拉兩個。雖然基拉在密涅瓦上是個典型不管事的，但職階在那裡。
拉克絲本來是想先打個招呼，等他們述職出來。但現在麼……
因為是回來休假的，之前就有安排。拉克絲遠遠的和基拉他們打了招呼，就看見密涅瓦上有人下艦了——是三個紅衣，看來他們先得到了特許。於是她迎了上去——好歹也相處過幾天嘛！
「拉克絲小姐！」看到拉克絲迎上，幾個人都吃了一驚。
歐奇斯和露娜都連忙敬禮。
真呆了一下下，也忙照做——在這件事情上，真反而成了最正規的軍人，他始終有點兒想不通，他們對一個歌姬敬禮做什麼？所以他習慣性敞開的立領也忘了整理一下。
至於露娜……也許在另一個命運裡，她會很不滿米婭所裝扮的假拉克絲，但現在麼，儘管她同樣鬱悶於雷對拉克絲的親密態度，拉克絲本人的作為卻讓她沒有多少不滿。「plant指引者」的感覺沒有動搖。
「歡迎回來。」拉克絲點了點頭，隨即直接問了出來，「冒昧的問一句，歐奇斯，你們最近是不是特別輕鬆？」
她到底和歐奇斯最熟。
歐奇斯鄭重的點了點頭，「確實。非常、非常的輕鬆。」他連續強調了兩遍，語氣顯然和「輕鬆」這個詞一點也不搭。
真卻很莫名的小聲問露娜，「輕鬆到底有什麼不好？」
——就因為這個，一路上，他的積極性被歐奇斯打擊了好幾次，被雷瞪了好幾次！相比之下……不能不說那個戰鬥方式令人鬱悶的基拉脾氣其實真的是最好的……真看得出來，他有幾次都想要告訴他答案，可是雷不讓他說……
露娜也搖了搖頭。她雖然戰鬥能力不錯，但在這方面也是抓瞎。而其他人對她顯然沒有對真那樣的要求。
這個時候，還是拉克絲回答了他們的疑問。
只見粉紅少女蹙起眉，「大西洋聯邦往歐亞、東亞派兵，連那樣的兵種都用上了，就是想要勝利。這兩個國家的疆域也廣，哪怕我不是很懂軍事……歐奇斯，他們還不到需要放棄的地步吧？」
歐奇斯聳聳肩，「拉克絲小姐，您太謙虛了。」
第三勢力出身的人都知道，這位小姐在戰艦指揮上能力微弱，但戰略眼光卻是異常精準的。但話說回來——這位小姐的臉色還真是凝重，凝重得超出他的預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