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一章 生死 文 / 落千水
有了那個「卡嘉麗」，果然，奧布已經不需要我了嗎？
比起想要建立理想國家的信念遭受的考驗，這樣的疑惑，或者更讓卡嘉麗痛徹心扉。
「奧布軍！」打開了全周波通訊，卡嘉麗清楚的知道，這大概不會有什麼效果，可她還是進行了這樣的一次嘗試……最後的嘗試。
「我是卡嘉麗?尤拉?阿斯哈！你們真的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真的忘記了奧布的理念嗎？忘記了奧布原本要守護的東西嗎？……」
蜜娜冷哼了一聲。
「無用的嘗試。」格裡菲尼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撇了撇嘴。
他也曾經親眼看著第三勢力成型，知道那是一個怎樣扭曲的產物……那麼說或者也不對。應該說，理想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第三勢力不過是和其他的很多事一個模樣罷了。
光鮮亮麗的政治口號，只是虛幻的海市蜃樓。
就連倡導者摩盧基奧導師，都知道那並非真實。
——相信那個海市蜃樓的，大概只有當時的奧布公主了吧？
格裡菲尼克還記得當時會盟的情形——初涉政治的奧布公主甚至不願意在利益扯皮的會議室多待，而更願意和一群軍人待在一起。
現在想來……
可憐的孩子，那是怕被黑暗吞噬吧？可既然你頂了「阿斯哈」的姓氏，這個世界怎麼會讓你逃避？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在他面前的，已經是第三勢力最後的力量，最後的領袖。
他也曾對那條路有過指望，有過幻想。雖然早早的看清了現實，對這一幕卻依然有些感歎。
——現在，就讓我看著吧。這「理想」的末路！
「通告全軍，向後撤退。讓雷西特和裘卡也悠著點——他們還能聽命令吧？我們封住大天使號的退路就成了。奧布的『家事』，讓他們自己處理吧。」格裡菲尼克轉頭向自己的副官如此說道。
副官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或者換一種說法……」格裡菲尼克語氣難測說道，「調整者的戰爭，就讓調整者自己去打好了。也還不到我們拿命去換的時候。」
這還算不上什麼大型戰場。如果不是有狂戰士三型，不是有奧布軍隊，格裡菲尼克是對「阻攔大天使號」這種事沒什麼興趣的。
現在他已經損失了一艘巡洋艦和十幾架威達，還有一艘潛艇被重創。可不想繼續損失下去了。
**
卡嘉麗覺得自己口乾舌燥。也許她已經說了很多，也許沒有。在她呼喊的過程中，奧布軍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包圍、攻擊。
通訊頻道中好像只有她自己。
奧布軍當然不可能聾了啞了，只是他們對她喊的東西……令人心驚的冷漠。
深深的絕望湧上了心頭。
她下定決心，做好了準備。要接受黑暗，以此達成理想。即使覺得不堪重負，即使她的支持者們反對提升調整者的地位……她也一直都不肯放棄。
不放棄，走下去，就有成功的希望。
可即使是這樣，依然遭遇背叛。這個國家的軍隊，她最信任的團體，也……
「你以為現在還會有人聽你的嗎？」異端.天中，傳出了一個冷傲的女聲，「無用的理念、無謂的堅持，只會給國家帶來災難。直到現在，你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還沒明白？卡嘉麗?尤拉?阿斯哈。」
——她居然肆無忌憚的承認了卡嘉麗的身份。
但即使是如此，攻擊的奧布軍看來也沒有任何游移……
卡嘉麗更是絕望。
她知道，從小他們就不喜歡自己。卻沒想到……
帶著兩架m1圍住了蜜娜，卡嘉麗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你們這麼做，對奧布就是好的嗎？欺騙民眾，侵略他國，把自己的同胞當做工具！」
她大聲質問，完全顧不得自己正落在下風。
也許在她的心底是明白的。和蜜娜「當面」交流，這或者是最後的機會了。有些事，她總要弄明白。
「你居然還在問這種問題。」蜜娜冷笑，「看來幾個月的時間，你依然什麼也沒學會，依然逃避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沒有回答卡嘉麗的問題。是不屑，還是失望？卡嘉麗無從分辨。
或者……也無從回應。
——這幾個月，她是學會得多些，還是在痛苦難受的時候多些？
明明在戰鬥中，卡嘉麗卻是一陣恍神。直到通訊中的一聲大喊驚醒了她。
「卡嘉麗大人！」m1中傳來呼喚，卡嘉麗抬起頭來，恰好見到那架傳來通訊的m1在她的面前變成了火球！他擋到了她的面前，替她接下了異端.天必殺的一槍以及隨之而上的光束劍。
她怎麼了？居然在戰鬥中分神。
難道她想在這裡死掉嗎？
不！
阿斯蘭，瑪琉艦長……還有那麼多人……
卡嘉麗迅速振奮起精神。
但哪怕在絕望與悲哀中開啟了seed的力量，她也還是完全被壓制。暴了seed以後，她的駕駛水準可以達到zaft紅衣精英甚至更強一點的水準，但蜜娜的實力，卻至少也是zaft王牌級！何況異端.天的機體性能，遠遠超過嫣紅強襲。
所以很快，剩下的那架強化m1，也為救她而犧牲！
蜜娜不再說話，動作也沒有絲毫停頓。異端.天的光束劍在將m1攔腰斬斷後，幾乎沒有停頓的往卡嘉麗襲來！
「卡嘉麗，你退下！」
千鈞一髮之際，救世主忽然從一旁出現，架住了異端.天的光束劍。
阿斯蘭發現了卡嘉麗的危機，及時趕上。作為這個世界上最熟悉卡嘉麗的人之一，阿斯蘭很清楚，卡嘉麗的心已經亂了。
心一亂，那有多少力量都不會管用了。
「阿斯蘭……」卡嘉麗輕喊了一聲。但她的聲音或者太小了一點，阿斯蘭都未必聽見了。反正他沒做出任何回應。
而卡嘉麗也並未糾纏於此。
她轉眼就看見，留下來守護大天使的四架m1，此刻也只剩下了三架。
這個事實，加上之前兩架m1的犧牲，到底還是讓她狠下了心來，將手中的槍對準了奧布軍的村雨！
儘管地球軍的戰艦已經大體退出了戰鬥，威達們也不算積極，大天使號的情況卻依然不妙。
禁斷.改和村雨.改正在海面上繞著圈圈，火光四射，卻暫時都奈何不了對方。禁斷.改想要貼近戰，但是村雨.改的駕駛員伊萊傑卻看中了這一點，利用自己機體更加優越的移動性，一邊吸引著禁斷的攻擊，一邊繞著戰場跑來跑去。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躲貓貓。
叢雲駭則是對上了雷西特。叢雲駭憑著優秀的駕駛技術，拖住了機體性能比異端.藍優越的深淵.紅，一時間卻也無法擊墜對方……
大天使號只有卡嘉麗和剩下的三架m1周旋著保護，理所當然的在村雨群的攻擊下落入了十分危險的境地。
哪怕卡嘉麗下定了決心，哪怕艦身上依然火光四射，可是它的防線，已經快要被突破了。
一門主炮和導彈架，在奧布軍和地球軍的攻擊下被炸上了天！
**
就在這個時候……
原本正追著伊萊傑跑的裘卡忽然發現了救世主和異端.天。
——異端.天是友軍，而另一個是敵軍。
在裘卡的心裡，有這麼一個很簡單的程式。老是被村雨.改躲掉的她，此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看到了這兩架打得熱火朝天的機體，立刻就露出了興奮的眼神。
禁斷.改固定在頭部的唯一遠程攻擊武器，igelstellung立刻向村雨.改發動了一陣連射。這讓已經習慣了裘卡試圖接近舉動的伊萊傑愣了一下，被轟退了好些距離。
他怎麼也沒想到，原本應該認準了自己的裘卡，下一步的舉動，居然是啟動鐮刀的究極系統！眼看著鐮刀的光刃突然增長到18米，伊萊傑也心知不妙了。
可是，它的攻擊方向，卻並非是他！
「不好！」同樣看見了救世主的伊萊傑驚呼一聲，卻也……趕不及了。
禁斷.改的速度忽然加快了許多——顯然是啟動了加速系統——向救世主衝了過去！
蜜娜要說完全不吃驚，那也是騙人的。可是她的心理素質極強，幾乎就沒有反應遲緩的時候。再加上她也完全沒有「必須要單打獨鬥解決戰鬥」的概念，本質上還是一個政客的她，立刻心領神會的欺近了救世主，收起武裝，在對方有些莫名的時候，以雙臂卡住了那紅色的機體。
隨即，異端?天也啟動了加速系統，將救世主推到了裘卡禁斷的攻擊軌道上！
——作為與拂曉並列的機體，異端.天的性能是比救世主強上不少的。出其不意之下，她完成了這個動作。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兩人都是頂級的駕駛員，本來戰鬥就在比較偏遠的戰場進行，就算是看到了這一幕的人，也無能為力。甚至，連阿斯蘭自己都沒能來得及做出反應！
要掙開異端.天的束縛當然不是難事，可是，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
眼看……救世主就要被禁斷.改的巨型鐮刀一分為二！
結束了嗎？
作為一個戰士，不是沒有死在戰場的覺悟。但在這一刻，阿斯蘭的心裡還是湧起了強烈的不甘——卡嘉麗，大天使號，都還身陷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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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蘭！」就在這個時候，阿斯蘭聽見了一聲焦急恐慌到了極點的呼喊。
然而，阿斯蘭卻比這個聲音的主人更加焦急恐慌。
卡嘉麗！
「不！」阿斯蘭甚至只能來得及大叫一聲，便眼睜睜的看見，嫣紅強襲擋在了那巨大鐮刀前進的軌跡上！
即使是在保護著卡嘉麗的m1駕駛員們，也沒能來得及阻止原本能力就強於他們，機體性能也強於他們的卡嘉麗。
但不管怎麼說，發揮了seed力量衝過來的卡嘉麗，也不可能在衝過來之後，還對這致命的攻擊做出反應了。
所以她僅僅只是把嫣紅強襲，擋在了鐮刀砍過來的軌跡上！
——也許，我本來就只是為了你們……
——就算奧布已經不需要我，就算那個堅持的理念，到了現在已經完全行不通……
——但我至少要保護你。
這是我現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讓你……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這樣，現實什麼的，就不能分開我們了吧？
生命中最後的思維是活躍的。紛雜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孤島的初遇、頹廢的阿斯蘭、想要求死的阿斯蘭……父親的囑托、在熊熊火光中消失的那個偉岸的身影……
爸爸，對不起……
機體被一分為二。整齊的從駕駛艙的位置被切開。
最後感受到的，是灼熱的、強烈的痛楚。
爸爸，你是不是也是……
「卡嘉麗！！！」
耳邊最後傳來的，是撕心裂肺的呼喊。
那個時候，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