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章 典禮 文 / 落千水
儘管拉克絲說得鄭重，心裡面也確實是擔心「鎮魂曲」這種東西，但她知道，永恆號已經守在月球背面了，回到了plant的迪蘭達爾一紙調令將伊瑟爾·洛恩也派了過去。
這兩個已經是zaft最頂尖的名將。
再多派人過去和直接開戰沒有區別。她也只能相信他們。
現在在直布羅陀，大西洋聯邦的媒體可是表現得異常老實，想找錯處都找不著。和其他國家的媒體相比，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要求採訪希丁克。
說起來，這個擴展人少年也真是好運。
他到底沒有參與後面的屠殺，在柏林得到的資料加上plant的研究，也已經讓他的治療方案完善了。雖然被藥物破壞的身體不可能痊癒，但既然他已經無需再次出戰，那麼安安穩穩的活上十幾年還是相當有可能的。
他自己得了這個意料之外的結果，也是相當滿意。
也因此，他對plant十分配合——他的藥可是要plant供應的！
拉克絲知道這一點，也不管這幾家媒體到底抱的是什麼心思，乾脆的答應了幾家媒體去採訪（有一家是范迪法修爾控制的），畢竟希丁克已經出來作證了，也不可能把他藏起來。
結果這幾家媒體的表現都很中規中矩。沒有問什麼過激的問題，往國內發的採訪稿也滿篇對希丁克的同情之詞，以及對logos的控訴。
雖說沒誇plant，但那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
言而總之，看著是真的想等著plant挑釁了。
話說回來……現在的直布羅陀，某些紅衣白衣們只怕是真想挑釁的。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是在擔心出事的話，到了後面，就已經是在盼望著出事了。
他們深切期盼著有某個間諜露出馬腳，或者嘗試去幹某些危險的活計，好讓他們能把他們抓起來。
但很可惜，沒人這麼做。
他們只能繼續度日如年。
倒是在整個世界範圍內，隨著logos的審判逐漸落下帷幕，哪怕還有一個喪心病狂亂放核彈的加百列沒有找到，整體氣氛卻依然日趨輕鬆，便是呼吸的空氣，都顯得愈發甜美起來。
在絕大部分人眼裡，和平都已經到來了。
作為典禮的一方主角，米莉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母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其實並不喜歡迪亞哥。但從米莉向他們透露，她有了這麼一個戀人的時候起，他們就算是臉色再不自然，都沒有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來過。
迪亞哥是個軍人，可在同時，他身後的埃爾斯曼家族是在plant最高評議會坐了最久的家族。
她最不在意的東西，恰好是她父母最在意的東西。
他們害怕變故。
赫利奧波利斯和奧布先後在戰火中淪落以後，他們最渴望的，就是安穩的、不需要擔心戰爭的生活。
所以他們不但不反對，還希望這場典禮顯得更好看一點。
這讓她前前後後，想好的一大堆說辭，全部都失去了作用。
她沒有多請人，倒不是對這場典禮有什麼不滿。而是當初她的好朋友，本來也就不多。和她關係最好的女生，差不多也就是芙蕾那種交情。兩年不往來，早已經生疏。很多那時候的朋友，她壓根兒就不知道下落。
她能去請芙蕾麼？
就連塞伊也……
當然，米莉也知道，塞伊不願意留下來參加典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希望他現在的情況被熟人知曉。但既然塞伊都這樣，難道她還借助zaft的情報系統去尋找那些失散的朋友，一個個的發請帖嗎？
誰知道，連這一點，都被她的父母彌補了。
米莉一直有一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而在同時，哪怕被當做和平的契機，米莉本人卻並不是那麼樂觀，覺得紛爭能到此結束。她唯一覺得能肯定並且為之欣慰的是，歐亞不會再和plant起紛爭。
但除此之外呢？
曾經在東亞看到的那些東西，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上。也正因為這一點，讓她一直沉默不語。
和同齡的女孩子相比，她所經歷過的，看到過的，實在是多了太多太多。但哪怕是那樣，她也無法接受那種將同胞視作工具的行為。
所以，她選擇在歐亞或者plant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也所以，她接受了拉克絲的提議，這一天的一大早，就到了酒店的休息室，接受拉克絲的造型師的幫助。
拉克絲雖然已經不再以歌姬為主業，但在她的身邊，相關的團隊依然是plant頂尖的。不管是設計師還是造型師。用以舉行典禮的酒店的「外表」就是這個團隊佈置的，禮服也是。米莉也不至於矯情的拒絕幫忙化妝的要求。
可是……
當她坐下來，開始做髮型的時候，米莉卻驀地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拉克絲坐在一邊，眼睛幾乎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歌姬今天只化了淺妝，粉紅色的長髮沒有做太複雜的造型。一身銀色的禮服已經穿在身上，顯然是隨時都可以走出去參加婚禮了。可她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依然坐在休息室裡圍觀。就連旁邊放著的，她平日裡很喜歡的甜點，似乎也完全失去了她的歡心。
她的眼神亮閃閃的，米莉看得心驚膽顫——這個樣子的拉克絲，有一種拒絕她就是犯罪的感覺啊！
她敏銳的注意到，造型師克裡安在鏡子裡朝她扔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看來都是嘗過這種滋味的……
「米莉。」拉克絲笑瞇瞇的開口了。
「什麼？」米莉謹慎的問。
「唔，我好奇哦，就是有點好奇。」拉克絲原本托著下巴的手指拿出來比劃了一下，十足小女孩的模樣。
「因為沒親眼看到嘛。」拉克絲很是扼腕，滿臉八卦，「能不能告訴我啊？迪亞哥是怎麼告白的？什麼時候告白的？」
米莉的臉色，幾乎在那一瞬間就變成了菜色。她不是一個忸怩的女孩子，但這個問題，還是讓她有些咬牙切齒。
因為她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她曾在拉克絲的面前說過——如果迪亞哥不真心告白，那她就什麼都不說。
可事實上……
直到現在，迪亞哥一直都沒認認真真的說過「我愛你」甚至是「我喜歡你」！
當然，雖然看著不著調，迪亞哥的行為確實是在追求她沒錯。但那句話也是她的真心話。所以直到柏林，他們的關係都只能說是「曖昧」、「朋友之上」，還不到情侶的程度——哪怕迪亞哥的屬下都那麼覺得。
後來，拉克絲遇刺，迪亞哥當機立斷選擇用宣傳來消除plant的憤怒。那個時候，迪亞哥大概也覺得這件事會讓她疏遠吧？第一次，他很認真甚至是很沉重的跑到了她的面前，告訴她他日後將要做什麼，問她能不能接受和一個政客在一起。
她當時幾乎可以說，是神使鬼差的點了頭！
或者也正是那件事，讓她意識到，她確實是產生了名為「愛情」的感情。而在那之前，她更多的只是意識到，「和迪亞哥在一起也很不錯」，如此而已。
迪亞哥表情讓她覺得不忍。若是為了他，她願意去理解、接受那些東西——事實上，拉克絲已經讓她接受了不少。
可現在想想，迪亞哥那算是告白嗎？算是告白嗎？
只不過，在她點頭之後，迪亞哥那一瞬間狂喜的表情，讓她確實在那之後忘了「告白」這碼事。
現在被拉克絲提起，她想要去撞牆……
當然，和拉克絲相處一段時間以後，她也知道了某些對抗她的方法。
「這是**啊，拉克絲。」米莉垂死掙扎。
拉克絲立刻指指自己，笑得甜美可愛，「可我算是半個媒人，不是嗎？你告訴了我一半，不肯告訴我另一半，太不道德了，米莉。你們的關鍵一步，是在我昏迷的時候邁過去的吧？」
米莉鬱悶。
她知道，拉克絲肯定已經意識到了一點什麼。
「好吧。」米莉乾脆咬牙直說，並且決定將這筆賬在迪亞哥身上討回來，「他其實沒告白過！」
拉克絲稍稍一愣，然後，她臉上的笑容擴大了。
但就在她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八月走進了準備室，「小姐，玖爾委員到了。」
拉克絲頓時一蹦而起，就好像她穿著的不是一條禮裙，「總算來了！這傢伙趕場子嗎？這個時候才來。」
米莉奇怪的看著她。她當然知道，這個「玖爾委員」應該就是迪亞哥最好的朋友了。而且也是拉克絲的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來了就好了。怎麼這個反應？
可惜，拉克絲並沒有為她解惑的意思，只是回過頭來，對她說了這次相處的最後一句話——
「我會那麼問，其實只是因為你剛才笑得很漂亮，米莉。」
說完，拉克絲就拎著裙擺一溜煙的小跑了出去，沒給她半點反應時間。
結果米莉愣了好半晌，才忍不住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剛才，她笑著的嗎？
酒店的大廳中已經有相當多的人了。
迪亞哥在另一邊準備——基拉估計他大概是在被埃爾斯曼議員教訓。不知道為什麼，埃爾斯曼老爹居然覺得自己的兒子能找到個願意接受他的好女孩是件謝天謝地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理由，但這不妨礙素來好脾氣的基拉對此幸災樂禍。
畢竟這幾天他屢屢被記者纏上，可都是迪亞哥的「功勞」！
此刻他倒是沒被記者纏上，但不得不說，陪伴女方的親朋，同樣不件一個輕鬆的活計。
這些人有不少他以前是見過的——米莉家舉辦聚會的時候，米莉一般都會邀請他——雖說他對這些人的印象不深，估摸著這些人對他的印象也不深。
但那個時候見了面，大家點點頭打聲招呼，目光大抵都是善意的。他們不知道他是調整者，大概也不會和一個一看就內向的小男孩計較什麼。
現在已經不同。哪怕他們面上都頗為熱情。
那不是陌生，而是盡力遮掩的疏離。剩下的情緒很難講是厭惡還是敬畏……以基拉的敏感也無從分辨。他只是覺得可能兼而有之。
和抱有這樣態度的人打交道，當然不可能舒服。但也是看到了他們，基拉這才恍然想起——在調整者中間待了幾年，那種感覺已經消失很久了。
可哪怕這感覺似曾相識，他卻沒有舊有的應對方式。
他之前碰到的對調整者最有惡意的是芙蕾，可他可以不和她打交道。現在他卻沒法拔腿走人，只能盡力維持著話題，覺得臉都僵硬掉了。
——他發現，自己和以前相比固然應該算是「外向」了很多，但「不善交際」這個弱點其實還是沒什麼改善的。相比之下，只是看在米莉面子上的迪亞哥，在面對他的岳父岳母的時候，那態度可大方多了。
——還好，現在至少還有凱特……
這大概是基拉現在覺得最幸運的事情了。
也還好的是，在基拉徹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之前，一身紫色軍裝的伊扎克帶著幾個護衛，在一群記者的擁簇下走進大廳。
這裡是軍事基地，除了迪亞哥，他們都依然穿著軍裝，理所當然。
赫先生的目光忍不住被吸引了過去，「……那位是？」
「伊扎克·玖爾。迪亞哥的好朋友。」基拉鬆了一口氣，做出解釋，「可能比較忙吧，現在才到。」
赫先生點點頭，「……年輕有為啊。」
基拉想想，「調整者確實有先天優勢，而且plant不怎麼講究資歷問題。但米莉做到的那些事，也是大部分調整者都做不到的。」
赫先生不吭聲了。
赫夫人卻笑道，「他很受歡迎呢。」
確實。伊扎克身邊圍了一堆記者。有一些就是米莉請來的同事，今天本來是穿著禮服作為賓客來參加典禮的。
說起來這兩天他也是這個待遇。
似乎在這些女性的眼裡，米莉都可以說是「灰姑娘」。而這場婚約，讓她們青睞起在年輕的時候就能取得相當成就的調整者來。
基拉記得當初在奧布的時候，因為伴侶是調整者而離婚的人裡有男有女，也不知道目前看到的這個情況是好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