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零三章 安魂曲（上） 文 / 落千水
看著鎮魂曲爆炸的火光，蘇也有些愣住了。
失敗了？
易，也失敗了？
他歎息了一聲。
鎮魂曲，他本來是很有把握的。但好像就連老天也在幫調整者一樣，居然一開始就被發現了。現在也是。功虧一簣。
讓人怎麼甘心？
但輸了就是輸了，已經發生的事情無可挽回。蘇的臉色很陰沉，將賭注全放在了鎮魂曲之上的他，其實還不知道離開了戴達羅斯後，接下來該怎麼辦。
——去阿爾薩斯？那裡只怕也守不了太久吧？扎夫特居然還是把創世紀又搬出來了……
可是，只有留下命來，才能說以後。
所以他還是當機立斷的轉過了頭，對蜜莎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扎夫特明顯把主力放在了弗瑞，等他們的主力趕過來，就是想撤退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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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瑞被擊破，鎮魂曲本體也傳來了勝利的消息。接下來就是打掃戰場。然而，在戴達羅斯的地球軍傷亡卻還不算大。除了鎮魂曲本體被擊破之外，還有大量駐軍。
所以，在快速完成了弗瑞這邊的戰鬥之後，主力部隊剩餘的戰艦和ms便大量趕往了鎮魂曲本體的方向。
在弗瑞，很快就只剩下了岡多瓦、永恆、為斷後與接應而在戰鬥中受創不輕的灰巖號和寥寥數艘基本上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的戰艦。
「這就叫指揮系統無力，士兵自由度過高的後果！」岡多瓦中，伊扎克不無嘲諷的說道——儘管在大部分人看來，這一位實在是沒有說這句話的資格。
但是，雖然他沒有盡力，卻確實是約束過取得了勝利後的扎夫特士兵們就是了。
可是，說這句話的伊扎克，也並沒有料到，這句話成為了之後的那件事情——僅僅持續了十幾分鐘的突發戰鬥後，軍部總結經驗的時候直接採用的話。因為在說完話之後，他自己就表現了「自由度過高」的一面，轉身就往岡多瓦外面走……
毫無疑問，他的副手們想要攔下他。
但他卻橫眉怒目的反瞪了回去，「都這種時候了，難道要我告訴你們怎麼救援傷員嗎？還是說你們想攻打彌賽亞？」
在場的軍官們被他堵了個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最高指揮官離開了自己的指揮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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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留在現場的、唯一還算是完好的永恆號正在進行倖存者打撈和傷員救治。這是戰場上的必然，也是拉克絲的要求。
自由剛剛返航，但暫時也沒可能再上戰場了。需要徹底的整備。而且，基拉把卡納德帶了回來，這讓永恆號的醫務班毫無疑問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一切看來都已經塵埃落定，確實，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想到居然還會有意外發生。
為了救援工作，此刻，永恆號身邊甚至只有灰巖號一艘戰艦而已……而ms也只剩下了六個月的大魔。雖然在戰爭中，出戰的九兄弟因為默契配合無人傷亡，卻有三個的機體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力。九月還受了重傷——幸好性命無礙——已經被送去了岡多瓦內救治。
誰也沒有看見，正有一艘隱形戰艦正在駛過遠方的虛空……
那是葛蒂.露，尼奧.羅阿諾克在幻痛部隊時使用的母艦。在幻痛部隊返回地球以後，這艘戰艦就在月球「獨立」的時候，落到了蘇的手中。
此刻，正是蘇的座艦。
其海市蜃樓系統本來可以說是最好的輔助逃亡系統。蘇原本的目的也就是藉著海市蜃樓系統從zaft後隊旁邊悄悄的經過，但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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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永恆號那狹長的艦身的時候，蘇其實並沒有想到要做什麼。離開，這是現在最重要的事。即使是擊沉扎夫特的幾艘戰艦，也於事無補。
所以他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掃了過去。但在掃視到蜜莎的時候，他停下了——蜜莎正死死的盯住了屏幕。
「我早就該死了。」蜜莎忽然說道。
蜜莎是一個戰鬥力很強的死徒。而且從很早以前開始，自我意志就已經比一般的死徒強烈——隨身帶著個娃娃的習慣，本來就說明什麼。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是個死徒。自小接受洗腦教育，以執行命令為最高準則。
所以，哪怕她才是殺死佩琪的直接兇手，但唯有她，蘇可以原諒——她畢竟只是執行命令。
她直到動了手之後，才懂得了佩琪在她心底的地位，才知道什麼是後悔。
為此，她甚至成了馬戲團成立以後，第一個「叛變」了控制權的死徒。
——她主動配合蘇，殺死了庫拉蒂斯，幫助他在戰後摧毀了當時的藍色波斯菊領導層。此後，一直跟在這個「佩琪的戀人」身邊。
而現在……
永恆號。
拉克絲·克萊茵。
那是一個喜歡自己走上戰場的少女。從上一次大戰和這一次的情況看來。而且，從弗瑞之戰的情況看來…
蘇回想了一下。
他當然是一直關注著弗瑞之戰的。如果等到弗瑞被毀還不射擊，那不是一切都完蛋大吉？想起整個過程，這並不困難——
明明可以作為劍鋒的戰艦，卻在一開始的時候留守岡多瓦。後來作為劍鋒，對zaft的號召力似乎也太強大了。
——zaft的新兵那麼多，沙漠之虎又才回到zaft不久！
為什麼？
因為那個「罪魁禍首」在上面嗎？
有很大的可能性。
蜜莎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我想，在我死之前，至少可以幫忙報仇。」果然，蜜莎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蘇默然。
以他現在的位置，似乎應該先保護自己為上。但是……
這個時候，蘇的腦袋忽然轉了個彎。
鎮魂曲的失敗是那樣的突然，但就算是老天庇護著調整者都好，不管什麼原因，敗了就是敗了。他們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底牌。
是太急躁了嗎？也許。但後悔也是無濟於事的。事已至此，要考慮的就是以後。
不管是阿爾薩斯還是才剛剛經歷了那麼大動亂的大西洋聯邦，現在都已經不可能再抵擋zaft的兵鋒了。
這也許，已經宣告了武力上的失敗。
——如果我離開這裡，以後會如何？
蘇忽然如此自問。
不是沒有可能捲土重來的。自然人的數量優勢，到現在依然是絕對性的。但因為他動用了鎮魂曲……
——我會成為下一個羅德·加百列。
這就是毀滅性兵器的雙刃。在刺向別人的時候，自己也是危險的。蘇簡直可以看見迪蘭達爾將會採取的手段了——讓他成為下一個集中仇恨的點。然後借此將戰爭持續下去。進一步掌控這個世界。
——所以，就算可以捲土重來，也不應該是我了。我的使命，已經到了盡頭。
在蘇嚴肅的臉上，忽然少見的，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他下達了戰艦轉向的命令。當他看見蜜莎臉上也突然綻放的，洋娃娃般的甜美笑容，嘴角的弧度還擴大了一些。
也許在他的心底，也有幾分「至少要報仇」的想法吧！
但更多的……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就讓我將plant的精神支柱兼下一個領導人，擊沉在此處！
這也是爭取時間。
蜜娜，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就算武力上的抵抗已經失敗，但我們還可以爭取一點別的東西！
明明在之前，這份盟約中還充滿了制衡和算計。但到了現在，在蘇的心底反而已經將未來托付。儘管不能親口說出了。
接著，他想到了最最開始的時候……
那一次的任務，其實也是針對拉克絲·克萊茵的吧？這才發現了那個擁有奇特力量的少年，然後，找到了狂戰士的製造方式……於是才得以走到今天這一步。
「讓我完成那個未完成的任務好了。」
身邊的四名死徒，有一名被他留在了戴達羅斯，去尋找不知所蹤的易天海。現在還有三個。看著身材嬌小的死徒離開艦橋的身影，他喃喃說道。
葛蒂.露……恰巧還有三台完好的ndagge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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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艦轉向，三台ndaggern出擊嗎？
蘇沒有料到，在他自己的艦上，此刻也還有一個復仇者。那就是尼奧，或者說穆。他脫離了戰場之後，就來到葛蒂.露的停泊處，裝作巧遇的乘上了這艘船。甚至他都已經到了艦橋。
可是，在聽見了蘇的命令以後，他立刻就有了新的判斷。不動聲色的離開了。然後，到了格納庫。
——儘管不知道蘇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準備攻擊扎夫特，但他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他曾在這艘船上呆過很久，而這艘船的整備員也有好些沒有換，他都認識。於是，他就裝作攀談的樣子，走近了自己開來的，佩格蘭德僅剩的駕駛艙。
——格納庫裡除了已經離開的三架ndaggern，只有幾架殘破的ms，大多是量產機。相比之下，他寧可選擇脫離了佩格蘭德也可以當作ma使用的駕駛艙。
不過，有一架稍稍令他意外的機體。
——一架明顯有禁斷風格的機體殘骸，被另一架已經燒得看不出是什麼型號的機體抱著停在一邊，幾個人聚集在駕駛艙附近，一個少年激動地向旁人說著什麼。
「喏，那邊是怎麼回事？」穆一半是沒話找話，一半是真的好奇。
「哦，那個啊。」整備員搖了搖頭說道，「是個小丫頭，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被人把機體砍斷了，人居然沒死，讓同伴給救了回來。但是現在人被變形的艙蓋擠住，血流了一地。剛才醫生已經說過沒救了，可那個小子，看起來是她男朋友吧！非逼著我們把她救出來，我們也沒辦法啊！」
頓了頓，他繼續說，「護士已經去拿嗎啡了，說是能讓那孩子走的舒服些。唉……這年月，小孩子也要上戰場。」
在那邊，殘破的機體中傳來了少女的哭喊聲和少年驚慌的安慰，穆不由若有所思——禁斷系列的防護能力一向不錯，駕駛員能活到現在，是因為這個？
同時，他也想起了自己作為尼奧的時代，也曾經帶領過一個因為害怕死亡而經常哭喊的少女。
——我騙了她，所以自己也被人所騙。
他苦澀的想。
他們已經走近了佩格蘭德的駕駛艙，剛才整備班已經給它充過電了。
「對了，」整備員問道，「你的面具呢？沒了那個，一時還沒認出你來。」
「那個啊！」穆轉頭對他笑了一下，「覺得憋氣，就扔了。」
一邊說，他一邊伸手摸了摸臉上那有些猙獰的，無法消除的傷痕——那是上一次大戰留下的痕跡，「不是太恐怖吧？」
——整備員沒有回答他。
這是當然的。在他正想要回答的時候，穆已經驟然收斂了笑容，一掌切在了他的頸側，把他打昏了過去，然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跳進了ma的駕駛艙。
面具，那個東西讓他想起了自己頂著另一個名字的時候所作的一切。
——我是個罪人，罪無可恕。
但現在，我要再犯一次罪。
若世上有神，儘管把我投下地獄吧！
紫色的ma突然浮起，在旁人的驚異中光束炮連射，把格納庫變成了一片火海……
沉浸在了仇恨中的穆沒有看見，那徹底被擊破了的禁斷延伸機的殘破機體，以及，因為優秀的身體素質而及時翻滾了開來，躲過了攻擊卻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的少年眼中……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裘卡！！」
穆也沒有聽見，和之前的自己語氣並不相同，卻蘊含了類似感情的……呼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