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6回 新仇舊恨（4） 文 / 七月艷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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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嫣上前為每一個人倒滿酒，惠妃抬頭道，「你也坐下吧」，梅嫣乖乖地在末位坐下。暖閣裡突然靜了下來，只有火盆裡辟啪的響音時不時出現。惠妃端起酒杯，在唇邊抿了許久，目光時不時瞟著宜妃。宜妃也是眼珠子一轉，驀地咯咯笑了起來，「惠妃姐姐，今兒早我聽到一個笑話，妹妹講給姐姐聽聽，咱們一塊笑笑吧。」

    「好啊」，惠妃眼睛一亮，似是看好戲般坐正了身子等著聽。兩個宮女也老老實實地坐好，靜待宜妃開口。

    「我講的這故事據說還是真人真事呢」，宜妃神秘地挑了挑眉毛，「說是咱這紫禁城裡有一個宮女，長得標誌可人，甚得主子們的歡心。可是，人只有一個，這個主子愛，那個主子也愛，結果有一天，就真地為這個宮女，幾個主子打了起來。」

    「哦」，惠妃聽出了興趣，有意無意地瞥了軒兒一眼，「那後來呢？是哪個主子得了她？」

    宜妃賣了個關子，不緊不慢地飲了一口酒，道，「後來，自然是不能讓這些個主子打起來呀。皇帝就下了一道旨意，把那個宮女給藏了起來，讓誰也找不到，這下人不在了，這些個主子們總不會再打了吧。」

    「嗯，這也不失為一個解決問題的法子」，惠妃應和著點了點頭。

    「可是這個宮女卻是不甘就此藏上一輩子，結果，她改頭換面又重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可笑的是，她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就自以為可以再做風浪。呵呵，姐姐，你說這丫頭蠢不蠢呢？」說到這兒，宜妃也不避諱，乾脆直直地瞪了軒兒一眼。

    「確實蠢笨」，惠妃也笑了起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藏得掖得再好，終會有露陷的一天。」

    軒兒把頭壓了下去，她怎麼能聽不出這個故事是特意說給她聽的。心裡暗暗驚歎，難不成她們已經知道了嗎？當然知道了，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一個故事呢？到底是誰洩露出去的？八阿哥？不可能，這一切都是他精心設計的，他又怎麼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秋蟬？也不會，這丫頭一心對她，三番兩次地不顧性命救她，絕不會出賣了她。胤禎？這更是萬萬不可能。到底是誰呢？

    「軒兒，你覺得本宮這個故事好笑嗎？」宜妃突然問道。

    軒兒回過神，一時不知該怎麼應她。倒是惠妃開口道，「依我瞧，妹妹這故事只講了一半，後面應該還有事情呢。」

    「哦」，宜妃笑著問道，「那接下的故事就該由姐姐來編寫了，姐姐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故事的發展一定會按照姐姐說的那樣繼續下去的。」

    「咯咯，你也太抬起姐姐了」，惠妃裝似隨意地拈起一塊花糕，玩笑道，「姐姐又沒有神通，人家想怎麼樣，姐姐哪裡管得了！」

    「怎麼管不了？」宜妃倒了一杯酒遞到她的手裡，「這故事要是不按照姐姐的心思演下去，咱們就把那宮女的身份揭穿了，讓她成只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噗嗤」，惠妃忍不住笑道，「妹妹這主意好」，接過酒杯，開心地飲盡，一邊玩弄著酒杯，一邊道，「這故事到底要怎麼演下去，就看那宮女聽不聽話了。」

    這兩個女人的一唱一和的表演，讓軒兒瞧在眼裡恨不得把這座酒席掀翻了。既然知道了真相，又何必演這麼一出。宮裡面的女人果真是閒出了毛病，想要威逼利用，就直截了當地來，拐彎抹角，更是讓人不痛快。她悶悶地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住了心裡的怒火，突然站了起來，冷色道，「奴才不勝酒力，先行告退了。」

    「好啊」，反正故事都講完了，她們當然樂於放人，惠妃揀起筷子，舒坦地開始吃飯，宜妃也是心花怒發地抿著小酒。軒兒環視著她們臉上得意的表情，暗暗地咬了咬牙，轉身就出了門。

    外面的雪徹底下大了，鵝毛般洋洋灑灑瀰漫在天地間，軒兒全然不顧這些，挑開簾子就直接踩進了雪地裡，賭氣似地向前快走了幾步，此刻，她只想立刻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遠離那兩個虛偽的女人。

    「軒兒妹妹，等一等」，梅嫣舉傘追了上來，「雪太大了，妹妹不如到我屋子裡先避會雪吧。」

    「不用了」，她頭也沒回，繼續向前走。

    梅嫣快追了兩步，把傘塞進了她手裡面，只說了一句，「凡事自己小心吧」，回頭便跑進了屋裡面。

    軒兒舉著傘，在雪裡愣了愣，她有些看不懂這個梅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她的心裡一直當梅嫣是惠妃身旁的一條狗，可是……她用力地搖了搖頭，對著東偏殿透出的燈光，冷冷地哼了一聲，回身融進了大雪裡。

    雪下得真地好大了，片刻的工夫，地上已經積起了厚厚的一層落雪，軒兒踩著花盆底艱難地走著，心裡仍是想著剛才的一幕，惠妃已經知道了，難不成她以後都要受人挾制嗎？不行，絕對不行，她一定要想個法子，她該怎麼辦？怎麼辦？忽然，腳下一滑，身子就向邊上側歪下去，可是，一隻手卻牢牢地托住了她的胳膊，她詫異地抬起頭，卻看見胤禎淡笑地站在她的身邊，「想什麼呢？走路這麼不小心。」

    「你怎麼……」，她呆呆地望著他的臉，一個人走雪路真地好辛苦，她以為以後只能自己默默地走下去，然而，看到他的臉，她卻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聲音不禁凝噎，「你怎麼在這？」

    胤禎扶穩了她，拉起她的手，慢慢地向前走，「我怕你回到乾清宮會有事，就派個小太監去找你，沒想到你竟被惠妃叫去了。我哪裡還能坐得住。惠妃沒有為難你吧？」

    軒兒低下頭，搖了搖，「再大的苦難都經歷過了，還會怕這些嗎。」

    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沒事就好，咱們回去吧」，胤禎挑高了燈籠，為她照清了地下的路。軒兒緊跟著他，時不時地抬頭凝望著他的臉，會偷偷地抿起嘴角，真地好高興，這樣的雪夜，有人能想著她，陪著她，身體不經意地向他靠了靠。這一次，就讓她在彷徨中放縱一下自己的心吧，一個人走累了，也希望有個肩膀可以依靠。

    再次抬起頭時，卻發現他也看了過來，眼神交匯的那一刻，他笑得像那漫天的大雪一樣乾淨純粹，「婉兒，我會抓緊你的手，再也不會讓你摔倒了。」

    「嗯」，用力地點了點頭，用力地握著他的手，希望可以，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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