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89回 斬斷(1) 文 / 七月艷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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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盡,夜色降至。【百度搜索會員登入】舒籛鑭鍆
胤禛與胤祥結伴朝著暢春園的大宮門走去,忽然聽到有人在輕輕地喚著,「四阿哥,四阿哥……」
胤禛不禁奇怪地停下步,四下裡一瞧,看到樹影間有張小臉探了出來,原來是秋蟬。他微微皺起眉,這丫頭如此唐突地來找他,顯然是出了大事了。他警覺地看了一眼周圍,領著胤祥一同鑽進了樹林間。
「四阿哥,不好了,出事了」,秋蟬急得臉也紅了。
胤禛知道這丫頭不是莽撞衝動的性子,立刻意識到,一定是軒兒,忙問道,「到底是什麼事?瀅「
「姐姐被關入牢裡了,皇上說……說要砍了她的頭」,秋蟬情急下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幾乎是嘶喊了出來。
胤禛立即摀住了她的嘴,以防她惹來別人的注意,可一旁的胤祥也按捺不住,驚呼,「什麼?皇阿瑪要殺了軒兒!」
胤禛扭頭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自己則壓低了聲音問起秋蟬詳情。秋蟬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訴他。聽後,胤禛微惱道,「老八的人,她何苦要去幫他!酐」
秋蟬明白,四阿哥不喜歡軒兒姐姐與八阿哥的人走得太近,一時也不好再插嘴說些什麼,只能一臉乞求著,「四阿哥快想想辦法吧,否則姐姐必死無疑啊。」
胤禛難辦地眉結皺得更了緊,這件事無論是誰插手,只會惹得皇帝氣上加氣。畢竟,軒兒對他皇阿瑪來說,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女啊!
「四哥,你想到主意了沒有啊?」胤祥已經等不住了,急得催促他。
胤禛心煩得來回踱了幾步,他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軒兒出事,可是眼下,真地什麼舉動都不做才是最好的。但他又摸不準,皇阿瑪要殺軒兒的心思,到底是不是一時的氣話?怎麼辦?怎麼辦?混亂的思緒裡,突然冒出一個人的名字,「——胤禎」,忙一把抓過胤祥,「你親自去一趟城外的軍營,把軒兒的事情告訴十四弟。讓他去向額娘求情,既然此事是因額娘而起的,能救軒兒的人就只有額娘了。」
「對,對」,胤祥大喜,「我這就去」,不敢耽誤,立刻大步朝宮門跑去。
胤禛望著他跑遠了,心裡一橫,既然一個知道了,就多加一個也無妨,走到秋蟬身邊,小聲吩咐她,「去無逸齋,和唐佳氏說一聲,求她想法子去救軒兒。」
秋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力地點了點頭,飛跑著去了。
胤禛深深地呼了口氣,還有一個更關鍵的人物,他需要親自去見才行。
…………………………
望著牆上那個小小的窗戶,明朗的月亮今夜似乎格外的美麗。軒兒靜靜地站在窗下,疏朗的月色落在她的臉上,像一片金色的紗蒙住了她的眼睛,有些模糊的視線凝望著夜空,思緒中是空空蕩蕩的。從來沒有過的輕鬆,在這一刻,她什麼也沒去想,彷彿將那些煩擾著她,牽絆著她的一切都從身體裡挖了出去,剩下的只是一個空殼子。她什麼都不想再裝進來,就這樣毫無牽掛的感覺,挺好。
「姐姐,姐姐——」
有人在身後叫她,她慢慢地轉過身,沒想到站在牢籠外的竟然是芷雲,她驚訝道,「你怎麼來了?快回去,不要被我連累了。」
「你放心,太子都已經打點好了」,芷雲神秘地從袖口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牢門上了鐵鎖,抱著個包袱快步到她面前,「你快換上太監的衣裳,我們帶你偷偷出去。」
「偷偷出去?」軒兒拿著她塞過來的一身衣裳,一怔,隨即又回過神來,搖頭道,「不,我不能走。」
「你別固執了,皇上金口玉言,他說要殺了你,又怎麼會改口呢。你今晚必須走,否則,就沒機會啦」,芷雲急得親自上去給她解開衣服。
軒兒後退一步,目光堅定地看著她,「芷雲,別說是我不想逃,就算我想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可是……」,芷雲知道她說得沒錯,越獄的後果就是亡命天涯,從此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可是我不能看著你死啊。」
「誰說我會死」,軒兒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皇上要殺我,當時就把我殺了,何必再等到現在呢。他不會殺我的,你信不信,他早晚會放我出去的。」
「真的嗎?」芷雲半信半疑。
「當然」,軒兒篤定地點點頭,「他只是在鬥氣罷了。」
「我知道,皇上是很喜歡你。可他越是喜歡你,氣你恨你的時候,就越是無法釋懷。我是怕……」,芷雲一臉的擔憂。
軒兒微微苦笑著,她本就沒指望著康熙會釋懷。就算他肯釋懷,她還不肯罷休呢。輕輕地拍了拍芷雲的手,道,「回去吧。你這麼做,會給太子惹來麻煩的。你也不想太子有任何閃失吧?」
一語說中了芷雲的心事,一邊是親人,一邊是愛人,哪邊她都不希望出事。她猶豫地看著軒兒,「你和太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我……」
突然,傳來一聲宣,「皇上駕到——」
芷雲一慌,一時不知該怎麼處理手上的衣裳。軒兒見狀,一把抓過衣裳,披在了自己身上。
康熙面色陰沉地走到牢門前,見芷雲在裡面,狐疑道,「你怎麼在這兒?」
「我……我……」,芷雲被他的氣勢嚇得找不到應付的話。倒是軒兒替她解圍道,「側妃擔心我夜裡受涼,送了件衣裳給我披著。」
「可不是嘛,牢裡一年四季都是陰寒的,側妃娘娘果真想得周到」,李德全也站出來打圓場。
康熙瞄了一眼那件衣服,冷冷道,「送件太監的衣裳嗎?莫不是你們打算矇混越獄?」
「奴才為什麼要越獄?奴才又沒做錯事,越獄豈不是枉擋罪名?」軒兒不服氣地哼了聲。
「你——」,康熙被她氣得頓時怒火高漲,還不及發威,軒兒忽地躬身行禮道,「夜涼如此,牢中又陰冷,皇上還是快回去吧。」
康熙怒斥叫道,「別以為朕真地不會殺你!」
「奴才從來都不覺得皇上會捨不得殺」,軒兒冷淡道。
李德全見勢不妙,趕忙湊到軒兒身邊,小聲勸著,「軒兒,皇上是特地來看你的,你怎麼能這麼不識好歹。我已經把你要捎給皇上的話轉告了,快跟皇上服了軟吧,或許皇上就放你出去了。」
軒兒哼笑一聲,「皇帝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怎會因我服了軟,就肯改了口諭呢。」
康熙見她態度如此惡劣,一副冥頑任性的樣子,氣得一甩袖子,轉身揚長而去。李德全無奈,緊跟了過去。
等皇帝走了,芷雲才長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看著軒兒,哪有人敢與皇帝針鋒相對啊?世間恐怕也只有軒兒一人了。
軒兒仍就憤憤不平,反正是死是活,由不得她做主,那她又何必強壓憤怒。
……………………
清晨伊始,一匹快馬停在暢春園大宮門前。十四阿哥胤禎翻身下馬,一路小跑地進了園子,直奔他額娘德妃居住的蕊珠院。
此刻,德妃正在內室裡用早膳,聽到有力的腳步聲,已知是誰來了,忙命人先一步揭開簾子等著他進來。胤禎進屋後,一臉不悅地坐在德妃對面,「額娘,聽說軒兒是因你才關進大牢裡的?」
德妃讓人又備了一副碗筷,關心道,「這麼早來,一定還沒用早膳吧,來,嘗嘗小廚房做的荷葉餅。」
胤禎哪裡有心思吃東西,將他額娘夾過來的荷葉餅隨手丟在小碗裡,不依不饒地追問,「到底是不是額娘你啊?」
德妃斂起一臉慈愛,與他目光對上,沉聲道,「這是誰和你說的啊?」
「額娘先別管是誰和兒子說的。你到說是不是因為你啊?」胤禎急道。
德妃臉上終於露出怒容,「你多日未來見額娘,一見面,就責問起額娘來嗎?」
少見自己的母親動怒,胤禎一時心虛,趕忙討好道,「兒子哪敢責問額娘啊!」
聽他這麼說,德妃才微微笑了起來,「有什麼事,等吃過早膳再說!來人,給十四阿哥盛粥。」
侍奉在旁的白玉取過瓷勺,在盅子裡舀了碗蓮子枸杞粥,「十四阿哥請嘗一嘗,這蓮子是凌晨才摘的,味道可鮮了。」
胤禎心急軒兒,沒滋沒味地胡亂吃了幾口,應付道,「嗯,還可以」,實在沒有胃口,放下碗,剛要繼續問額娘軒兒的事情,卻驀地覺得一股困意襲上來。他揉了揉眼睛,強撐著站起來,可腳底一軟,又癱在了椅子上。
「胤禎是困了吧?」德妃向白玉使了個眼色,白玉心裡神會,立刻扶穩了胤禎,喚來幾個宮女攙扶著他到偏室去休息了。
等人都走遠了,白玉才對德妃道,「娘娘真是料事如神,猜到十四阿哥會來給軒兒求情。」
德妃冷淡地夾了口菜,慢慢嚼了起來。
白玉不禁又問道,「可十四阿哥睡幾個時辰後就會醒過來,到時又該怎麼辦呢?」
德妃一頓,抬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等他醒來時,一切就都結束了。」
白玉暗吸口冷氣,知道自家主子已經動了殺機,就勢附和著,「沒錯,軒兒這丫頭只會妨礙了十四阿哥的前程。」
德妃輕輕頷首,「誰都不能成為我兒子的絆腳石。白玉,給本宮梳妝,本宮該去皇上那裡再扇最後一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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