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中元節 文 / 貓媽
從南丫島返回，已經下午了。林文皓和林文玥兩個小傢伙非要吵鬧著去超級市場，看來林振英今晚是躲不掉了。
超市裡，兩個孩子挑選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堆滿了購物車。每當他們往購物車裡放進一件食品的時候，林振英眉頭都會皺一下。我站在他身旁，每每看到這個皺眉，都會在心裡偷笑一下，原來厲害的驅魔警察，也會被兩個孩子搞的不知措施。
「終於回家了，好累呀。」林振英打開了門，林文皓第一個鑽了進去，鞋也不脫的就倒在沙發上。
「你又沒幫爸爸拎東西，還喊累？哼——」姐姐林文玥經常會抓住弟弟的把柄來攻擊一下。
「我說的累是因為今天玩的太開心了，不是拿東西的累。到底是不是我姐姐？怎麼連我想什麼都不知道？」林文皓強詞奪理道。
「爸爸，你現在是不是要煮飯啦？」林文玥不在搭理弟弟，轉身對林振英甜甜的說。
「呃——嗯，是呀。」林振英吱吱唔唔起來。
「爸爸，那剛剛買的東西是不是都會煮給我們吃？」林文皓從沙發上跳起來，來了精神。
「是，是。」眼見林振英額頭上，就快要滴下汗珠了。
「文皓，文玥，你們回房間裡休息一下好不好？等爸爸煮好飯就來叫你們。」見此情景，我替林振英解圍道。
「嗯——好吧。不過要快一點哦，我現在肚子已經餓的呱呱叫了。」林文皓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後便和姐姐進了房間。
「林sir，開始吧？」看見孩子們關上了房門，我帶著戲弄的表情對林振英說。
「這個——我——」林振英簡直為難的要死，已經想不起要說什麼了。
「走吧，你不想讓他們失望吧？」我笑著將林振英推進了廚房。
「這個——我真不太行。」林振英僵在廚房裡，面露窘色的說。
「不行也要行。你都答應了孩子們，現在不做豈不是說謊？來，穿上這個。」我邊說著，邊將圍裙套在了他身上。
「你看——我還是出去買幾個菜吧。」林振英被我搞的站在地上團團轉。
「不行，你已經從說謊上升到欺詐了。外面的東西放那麼多味精，吃多了對小孩子成長是很不利的。嗯~~~穿上圍裙還挺像樣子的嘛？呵呵」我幫他穿好圍裙，然後邊說邊欣賞著林振英的窘相。
「可是我——真的不會呀。」林振英被急得夠嗆，卻不知道我早已有了主意。
「放心，有我呢。一定會幫你渡過難關的。」說完，我開始為他打起了下手。
做好準備工作，我開始當起了林振英的導師。不時的提點著他：魚要蒸上八分鐘才會鮮嫩、湯要煲久一點才會夠味、菜要翻著炒，而不是把它們撥出鍋外。看著林振英對著鍋鏟緊張到流汗，讓我忍俊不禁的大笑。
「想不到你抓鬼那麼在行，現在卻被這些東西難住，呵呵。」我笑道。
「是呀，這些事以前真的沒做過。要不是兩個小傢伙，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做。」林振英笨拙的扒著鍋裡的東西說。
「這個就是因果吧？以前你對兩個孩子照顧的不夠，這是因，現在就要補償他們，這個是果。我說的對不對？」我幫忙撒了些鹽在鍋裡，問他。
「是呀。就是這樣吧。明天，我想把他們送回到佘樺那去。」林振英擦著頭上的汗說道。
「為什麼？他們在這裡不是很好嘛？況且佘樺姐又沒有要他們提前回去？」我奇怪的問。
「過兩天就是陰曆七月十五了，我要做一些事情，不想又影響到孩子們。」林振英說。
「七月十五？鬼節嗎？要做什麼？」我好奇心迸發，刨根問底道。
「對，是鬼節，又叫盂蘭盆會。我要在那天做場法事，來超度遊魂野鬼。」林振英解釋。
「超——度？那菁菁是不是——」聽他這麼說，我忽然想起了菁菁。
「它還不行。它身上的戾氣還沒有全部消除，即使超度，也不能投胎為人。」林振英停下了手，看著我說道。
「哦——這樣啊。那你還會不會再把他們接回來？」我繼續問。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想——應該會的。」林振英若有所思的回答。
「意外？會有什麼意外？」對於他的用詞，我感到相當奇怪。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幾天總覺得怪怪的，感覺有事情要發生一樣。」林振英回答。
「你多想了吧？能有什麼事情發生呢？現在看起來，一切不都好好的？」我安慰道。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唉——」林振英說著，灶台上煲著湯的鍋溢出了水。
「啊——擰小火，快擰小火。」看著溢出的湯流滿了灶台，我緊張的跳起來。
這突然出現的情況，讓我倆手忙腳亂，雙雙伸出手去關瓦斯爐上的旋鈕。一個不小心，就在旋鈕上，兩隻手疊在了一起。
當手與手相碰的那一霎那，好像觸電一般，一股奇怪的電流從指間傳遍了全身。更讓我的臉瞬間變的通紅，像擦了辣椒水一樣火辣辣的。心臟也不斷的加速，好像要跳出來似的。
「湯——應該好了。我把它端出去。」我迅速的抽回了手，想盡一切辦法逃出了廚房。
而林振英只是點了點頭，眼神在四處遊走，好像故意避開一樣，顯得那麼的不自然。
坐在餐桌前，我不停的揉著胸口，好安撫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心想著，這是怎麼了？
「阿貓，全都弄好了。」林振英端著兩碟菜從廚房走出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哦，好。那——我去叫孩子們。」我放下了揉著胸口的手，頭也沒回的說道。
「那——我把其他的拿出來。」背對著林振英，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樣的表情，但話語裡，還是能聽出他也顯得很不安。
「文皓，文玥，吃飯了。」我推開了房門，兩個小傢伙正在打著遊戲機，全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哦——好棒。」林文皓扔下了手裡的遊戲手柄，飛一般衝出了房間。
「哇~~~好香啊！」林文玥墊著腳尖看著一桌豐盛的佳餚，林振英也正從廚房走了出來，「爸爸，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是呀，快點坐下來嘗嘗看。」林振英心虛的看了我一眼，幫兩個孩子挪出了椅子，「阿貓，一起吧。」
「啊？哦！」我尷尬的坐到了林振英的對面。
「姐姐，你的臉怎麼了？被燙了嗎？」林文皓伸出小手指著我紅紅的臉問。
「啊？沒有啊。是——熱的吧。」被小傢伙發現，我趕緊摀住臉，偷撇了一眼林振英。
「冷氣這麼大，怎麼會熱呢？」林文玥看了看正吹出涼風的冷氣，自語道。
就在我和林振英陷入尷尬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
「你們吃，我去開門。」這個門鈴好像救命稻草一樣，把我從僵局里拉了出來。
「嗯，真好吃，爸爸你煮的太好吃了。」林文皓拿著筷子在碟子與嘴之間飛速的遊走著。
「嗯，好吃就多吃點。」林振英應和著，眼神卻已溜到我的背影上。
走到門口，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安撫一下剛剛波動的情緒。然後，打開了門。
「兆佳？」我驚奇的發現，榮兆佳正站在門外。
「cat，剛去按你的門鈴，發現你沒在家，想到你可能在這。」榮兆佳帶著倦容走了進來，鬍子也好像幾天沒刮一樣。
「二叔，二叔。」兩個孩子看到榮兆佳，放下筷子就跑了過來。
「哎呦~~~兩個臭東西，可想死二叔了。都長這麼高啦？你們想不想我？」榮兆佳意外的看到林文皓和林文玥，親熱的抱起了他們，左親親，右親親。
「當然想二叔，我們還想姑奶奶。」林文玥摟著兆佳的脖子說道。
「兆佳來了？正好，一起吃飯吧。」林振英招呼著。
「是呀二叔，跟我們一起吃吧，這些菜全是爸爸煮的。」林文皓指著一桌子菜說道。
「什麼？你爸爸煮的？不是吧？哈哈哈——」榮兆佳不可思議的問道，轉而又大笑了起來。
顯然，榮兆佳是瞭解林振英的。我擔心他說漏嘴，趕快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腰。
「怎麼了二叔？你笑什麼啊？」林文皓不解的問。
「呵呵，哦，沒什麼。今天二叔不能跟你們一起吃飯了，改天去姑奶奶家，讓姑奶奶給你做好吃的。」榮兆佳收斂了剛才的怪笑，將兩個孩子放回到地上。
「你吃過飯了？」林振英問。
「哦，還沒有。不過，我想跟cat出去。」榮兆佳解釋。
「二叔，你要跟姐姐去約會嗎？」林文玥天真的問。
「你個鬼精靈，知道什麼是約會嗎？」榮兆佳笑著用手指點了點林文玥的頭。
「當然知道，約會就是約會嘛！就是你跟姐姐兩人單獨在一起。」林文皓搶在姐姐之前回答。
「還叫姐姐？告訴你們，她可是你們未來的二嬸。」榮兆佳伸出了大拇指指著我對兩個孩子說道。
「都還沒註冊呢，等註冊了以後再改吧。嘻嘻！」林文皓說完，笑哈哈著拉著姐姐跑回了餐桌。
「你個臭小子。」榮兆佳在林文皓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說道。
「你們——出去呀？」林振英吞吞吐吐的問。
「是呀，我跟cat出去吃好了，你慢慢享受吧。」榮兆佳笑道。
「那好，早點回來，就快七月十五了。」林振英囑咐著榮兆佳。
「嗯，我知道了。走吧，cat。」榮兆佳說。
我沒有跟林振英道別，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著頭跟榮兆佳走出去了。
今天的晚餐榮兆佳吃的很少，跟他平時判若兩人，心情好像很沉重一樣，讓氣氛變的壓抑。
「剛才那一桌子菜，是你做的吧？」飯後，我倆手牽手的走在路邊，榮兆佳忽然問起。
「不是，真的是林sir煮的。我呢，只不過在一旁指點了一下。」我得意道。
「哦，呵呵。」榮兆佳低著頭，用力的擠出了笑聲。
「兆佳，你怎麼了？那家飯店不是你最喜歡的嗎？今天卻吃這麼少？」我奇怪的問他。
「沒什麼。只是——我現在好累。」榮兆佳停住了腳步，拉著我的手說。
「怎麼了？是因為案子嗎？」我關心的問。
「嗯，是。那個碎屍案，上面給了好大的壓力，限定時間要破案。可是我們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和死者接觸過的人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到現在都沒找到。」榮兆佳皺著眉頭說。
好像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難過，不僅僅是為了給上司一個結果，也為了死者無法明目而難過。
我心疼的看著他，靜靜的，好像連呼吸也無法都沒有了聲音。良久，我走上前，主動的抱住了他，將頭貼在了的胸口。
「這樣有沒有好點？」我輕聲問道。
「好太多了，真想時間就這麼停止，然後一直這樣抱著你，永遠不放開。」榮兆佳緊緊的摟著我，貼在我耳邊小聲說。
可能是疲倦，或許是這一刻的溫存，令榮兆佳職業的敏感有所降低。竟然沒有發現，在馬路對面的燈桿下，一個女孩正憤恨的看著我倆當街相擁，不時的用拳頭重錘著燈桿。
陰曆七月十五，民間稱鬼節，佛教為盂蘭節，而道教則稱之為中元節。
中元節與除夕、清明、重陽等三節，都是傳統節日裡重要的祭祀節日。據說在這一天，地府裡的地官，會勾選一批鬼魂來判定他們在陽間的善惡。所以，道家也會在這一天，日夜誦經，讓那些餓鬼囚徒們得到解脫。
而這一天，也是被碎屍在小巷裡的葉忠良，頭七回魂的夜晚。
這個夜晚好像顯得那麼的不平靜，天空被黑霧籠罩，完全不見了明亮的月光。一股死氣籠罩著這座城市，就連動物都變的很不安，貓竄狗跳，讓人心裡亂糟糟的，卻又不知為哪般。
藉著路邊忽明忽暗的路燈，一個手提著紙燈籠的女孩，走進了那條曾經被鮮血染滿的巷子。隨然還是炎熱的夏天，但一陣陰風吹過，也讓這個女孩冷的脊背發涼。
站在只有紙燈籠照明的昏暗巷子裡，女孩緊張的等待著下一秒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