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撫平哀傷 文 / 貓媽
誰說男人不能流淚?誰說男人就該堅強?又是誰說男人在受了傷後,要隱藏住內心的悲哀,依然對你笑?那不是對男人的稱讚,而是對男人的折磨。當男人的心裡被傷心和難過填滿的時候,如果沒有及時的發洩,長久以後,不是會突然變態的爆發,就是走向崩潰的邊緣。而受傷的男人就像委屈的孩子一樣,同樣需要眼淚的宣洩,同樣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來任憑他無所顧忌的淚奔,也同樣需要一句安慰和一隻能撫平他傷口的玉手。
我和榮兆佳都以為陪林振英喝酒,是在幫他發洩,給他安慰。可我們不知道的是,萬人皆醉只有他獨醒。就連在好像親兄弟般的榮兆佳面前,他也對他的悲傷心痛,隻字不提。他是不想讓自己的難過籠罩我們,不想讓我們像對待病人一樣給他同情和憐憫,他現在只想要一個安靜又熟悉的空間,來細數自己的傷口,體味痛徹心扉的感傷。
而我,是不會讓他這麼做的。看著此時的他是如此脆弱,我想要陪在他身邊,想要給他安慰。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要這樣做。因為是他揭開了我心底埋藏已久的那個人,他不能不顧我的感受,只留我一人遐想,而自己卻逃走獨自傷心。
「很晚了,你該回去了。」驚訝之餘,林振英又從我臉上移開了目光,下了逐客令。
「我不想回去,一個人會很悶的。」喝了口啤酒,對他的逐客令完全不以為然。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留下兆佳?」林振英心神不定的搖擺著眼神。
「幹嗎要留下他?難道只有男男女女那些事才不會讓人悶嗎?還以為你很有內涵,沒想到這麼膚淺。」我故意刺激的對他說。
「我——沒說非得有那些事。你們可以好好聊聊。」林振英略顯尷尬的說,以為我曲解了他的意思。
「林振英你沒事吧?你沒看到兆佳那個樣子嗎?都被你喝成那樣了還怎麼和我聊天啊?要真是那樣恐怕我一個晚上要照顧兩個醉鬼,還不得把我累死。你的心也太狠了?」我佯裝不滿又生氣的罵道。第一次在他面前叫出了他的名字,是因為我以後都不想再稱呼他林sir了,因為我在我心裡他不是警察。
「我很好,不用你照顧。」林振英還是淡淡的,對我的生氣不加回應。
「你說不用照顧就行了嗎?一點也不體恤文皓和文玥的心意。告訴你,在機場的時候,文皓眼淚汪汪的拉著我,拜託我照顧你。因為他怕你不能好好照顧自己,他怕你因為不會煮飯而變得越來越瘦。你現在一句不需要就讓我辜負了他們的囑托,如果被他們知道該有多傷心啊?真不知道你這爸爸是怎麼當的?非要這樣來傷害兩個愛你的孩子。」這次我真的有點生氣了,提高了一個聲調對低頭不語的林振英大叫起來,然後灌了幾口啤酒下肚。
「沒錯,我不是個好爸爸。別說了。」燈光雖然幽暗,但還是讓我看到了他眼中閃爍的淚光。
看著淚水在眼眶裡翻滾,我的目的就快要達到了。放下了啤酒罐,我伸出了芊芊玉手,掌心對掌心的放在了林振英的手中。
突然感到我的手溫,林振英迅速的轉過頭看向這一大一小兩隻手。一陣吃驚之餘,便想將自己的手撤出。
而在他抽回手的那一刻,我也已經預料到他會這麼做。於是死死的抓著,不讓他就這麼輕易逃掉了。
見我用出這麼大力,林振英放棄了。抬起頭疑惑的看著我,眼裡的淚珠很快就要掉出來了。他可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可能覺得這個時候我還來煩他,覺得我很討厭而已。可不管他怎麼想我,我都打定主意,一定要讓他發洩,一定要把他所有哀愁都倒出來。
看林振英不再努力撤手,我的力道也漸漸放鬆了。抓著他細長的大手掌,輕輕拉過來放到自己的腿上,並將另一隻手也握了上去。他的手,冰涼的,而我,只想給他點溫暖。
「你知道嗎?文皓和文玥好懂事。上次我去找佘樺的時候,文皓因為在課堂看你用符紙折的紙鶴,被老師罰站了。佘樺知道以後非常生氣,要文皓馬上丟掉那個紙鶴,還警告他以後都不許再碰你的東西。可是文皓很堅決,那堅決的樣子就和一樣。他一定要留下那只紙鶴,說這是爸爸為了尋找他而折的紙鶴,看著紙鶴,就像看到爸爸一樣。知道嗎?在文皓和文玥的心裡,你一直都是個好爸爸,他們一直因為有你這樣的爸爸而感到自豪。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別讓兩個孩子為你傷心。你也不想看到他們流淚吧?不是答應了他們要去美國看他們,帶他們去迪士尼的嗎?所以你一定不可以倒下,你要把這個承諾裝在心裡。帶著它就像帶著希望,為了這個希望好好去生活,讓文皓和文玥每次看到你,都是最光鮮,最強大的爸爸。」握著他的手,我低著頭幽幽的說著。想到機場的離別,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滴在林振英大大的手掌上。希望在我說了這麼多以後,他可以真的明白,現在這樣做並不會讓孩子們安心,反而會讓他們更傷心。
「文皓——文玥——」林振英輕喚著兩個孩子的名字,被我握住的手,用力的攥緊了我的手。這一刻,他失聲痛哭,眼淚像洪水一樣奔流出來。那些隱藏了許久的悲傷和難過,此刻全都在抱怨和不滿的哭聲中宣洩出來。讓他極度脆弱的內心,**裸的展現在我面前。可現在的他已經無所顧忌了,對孩子們的思念之苦,讓他完全放下了心裡那道警戒線。哭,對他來說,也許是最好的良藥,可以祛除他骨肉分離之痛,撫慰因為兩個深愛的孩子,而一次又一次扯開的傷口。
看到他終於放下一切,放聲痛哭。我欣慰的笑了,早就該這樣了不是嗎?我直立起身體,一隻手還被他緊攥著,另一隻手慢慢的環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將他輕輕攬進我的懷裡。撫摸著他靠在我胸前的頭,任由他的淚水將我胸前衣襟打濕。而林振英也好像從未如此順從過,沒有任何抗拒的靠在我懷裡。可能是他累了,也想要個肩膀靠一靠,要個懷抱來任他撒嬌哭泣。讓自己得到暫時的休息,好去慢慢療傷。
「這樣就對了。哭吧,好好的哭一哭吧。我不會為你擦乾淚水,因為我知道它自己會幹的。我也不會對你說太多安慰的話,因為你明白我的每一個眼神,都是在安慰著你。哭過以後,一定要盡快的好起來,變回那個一臉冷漠,總是堅強的林振英。因為,那才是真的你。現在的你,只不過是生病了、感冒了,只要吃點藥,休息一下就會好了。」抱著他因為痛哭而顫抖的身體,我也在默默流淚。他的痛,也同樣會讓我痛;而我的眼淚,也會陪著他淚一起流出。不會讓他的淚,孤獨寂寞的飄蕩。
就這樣,我一直抱著林振英。一起難過、一起痛、一起哭。直到我們兩人都精疲力竭為止。
深夜,地下賭場裡人聲鼎沸。贏錢的人興高采烈,輸錢的人垂頭喪氣,骰鍾、紙牌混雜著各種聲音,讓這個地下賭場徹夜不眠。
「基哥,這真不是我幹的。我還沒下手呢,那個孩子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一個穿著浪蕩的年輕人,因為害怕而讓聲音發抖。
「那你有沒有看到是什麼人搶先劫走了那孩子?」被稱為基哥的地下賭場老大,正坐在老闆椅上,叼著剛剛點燃的雪茄,生氣的盯著面前這個年輕人。
「這我真沒看清。就是一道黑影,唰一下就沒了。」年輕人不可思議的回答,還有手腳比劃著。
「車仔,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他就是練過九陰真經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身手,還唰的一下,蒙誰呢?」基哥狠狠的掐滅了雪茄,大罵道。
「不是呀,基哥,我真的沒騙你。真的就是唰的一下,影就沒了。」車仔努力解釋,兩腿不住的哆嗦。
「米璇兒,這小子對你有沒有用?有用你就帶走,沒用我現在就做了。」基哥完全不理會車仔,扭頭對坐在沙發上一個三十出頭的美艷女人說道。
「給我就沒什麼用了,你可以連他一起賣到國外去,相信應該有市場。」米璇兒擺弄著指甲銼,怪聲怪氣的回答。
「基哥不要啊,米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沒說謊。」聽到兩人的討論,車仔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向兩人求饒。
就在他們討論要如何處置車仔的時候,暗門被打開了。又是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樣貌雖然嬌媚,但眼神裡卻充滿了凶狠和冷酷。
「薛冷?你怎麼來了?」剛還滿臉怒氣的基哥,此時看到這個嬌艷的美女,眼睛裡立刻放出了光。
「怎麼?難道我不能來嗎?」薛冷用寒光般的眼神白了一眼基哥,驕橫的問他。
「能來,能來,老婆大人想去哪我也不能攔著呀?」剛還一身老大架勢的基哥,此時卻像只溫順的兔子,站起來對薛冷點頭哈腰。
薛冷不再理睬基哥,凶狠的目光瞪著車仔,向他走了過去。
當車仔看到薛冷的時候,那害怕的程度比面前的基哥和米璇兒還要高上幾百倍。見薛冷向他走來,驚嚇的連連後退。
「啪——」薛冷掄圓了胳膊,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車仔臉上。目露的凶光已足夠將他殺死。
被打的車仔一下飛了出去,掉到地上的同時,兩顆牙齒也從嘴裡吐了出來。臉頰上迅速顯出了五指紅印,並明顯高出了另外半張臉。
「嫂子——嫂子饒命啊!我說的都真的呀。」車仔趕忙跪在薛冷面前,嘴裡吐著血,對薛冷不停的磕頭。
「沒出息的東西。」薛冷單膝蹲在車仔面前,用力的勾起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同時,擦了一指他嘴角流出的血,抹在了自己的舌頭上。「你以為名車這麼好開嗎?時常想想背叛的下場,我相信你不敢騙我們。這一巴掌就當是對你工作失職的懲罰,好好籌劃下次的行動,給我幹的漂亮點。那幫老外就快等不及了,交不出孩子,就只能交出你了。」
「謝謝嫂子!謝謝基哥!謝謝米姐!我一定好好幹,絕對不會耽誤了交貨時間。」車仔見薛冷特赦,轉著圈的對他們磕頭。
「快滾吧!給我小心點,別惹了麻煩回來。」薛冷惡狠狠的對車仔說。
「是是,我肯定小心,馬上滾!」車仔連滾帶爬的衝出了暗門,嚇的屁滾尿流。
「老婆,你就這麼放了那小子?」基哥吃驚薛冷的做法,要是以前,車仔早就死在薛冷的手上了。
「笨蛋!你懂什麼?車仔就是一把刀,一顆子,幹活的時候需要這把刀,出事的時候也能利用到這顆旗子。」薛冷狠狠的撇了一眼基哥,道出自己的想法。
「呵呵——還是老婆想的多。」基哥如夢初醒,尊敬的對眼前的老婆薛冷笑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和林振英都睡著了。因為身心的疲憊,讓我們睡的死死的,竟沒發現外面已經天亮了。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清脆的鈴聲驚擾了我們的夢鄉。我極不情願的慢慢睜開眼,發現一個起伏的胸口出現在我的面前。再抬眼往上看,居然是林振英,也正睜開雙眼。而我就枕在他的胳膊上,他的另一隻胳膊搭在我的腰上,我竟然畏縮在他懷裡在地板上睡了一整夜。
「啊————」我們同時尖叫著坐了起來,驚恐的看著彼此出神了好一會。
因為長時間沒接電話,斷掉的鈴聲再次響了起來。被鈴聲勾回了魂,我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拿起電話就狂奔出了林振英的家。而林振英也意識到大事不好,尷尬的移開目光,極力回憶著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逃回自己家,我靠在門上,電話還在響,我卻沒心思接聽。兩隻手抱著電話放在胸前,被劇烈跳動的心臟震動著。死了,死了,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被林振英摟著在地板上睡著了呢?昨晚明明是我抱著他的呀?怎麼——怎麼哭著哭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哎呀——這下糟糕了,我怎麼對得起兆佳?可是——可是我們到底做過什麼?想到這,我猛拉起了衣領低頭看去。還好還好,內衣還在,領扣也是繫著的。這是不是說明我們什麼都沒做過?肯定沒做過,肯定沒有。
大腦亂作一團,電話還沒完沒了的響著。我懊悔的跺了跺腳,接下了這煩人的電話。
「cat,又準備翹班了是不是?這都幾點了,還不到公司?我播了那麼久你才接電話,做什麼呢?」電話那頭,珊姐焦急又生氣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
「sorry,我——我馬上就到了。」不等珊姐再說什麼,我立刻掛斷了電話。
被珊姐催促的讓我沒時間換衣服了,抄起包包直接出門。可老天像是耍我一樣,在我出來的同時,林振英也慌慌張張的出門了。
「站住!」我大喝一聲。死就死吧,我要先發制人,讓他知道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看到我出現,林振英也一陣慌亂。忽聽我指著他讓他站住,尷尬又納悶的表情看向我,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我趕著上班,我先走。你不許跟來啊,就站在這,等我走遠了你才能出去。」我一邊指著林振英,一邊快步走到電梯間,蠻不講理的呵斥著他。
被我一頓大聲的吆喝,林振英走也不是,回家也不是。只能站在那裡看著我走進電梯,焦急的計算著我現在走到哪了。難道昨晚喝酒喝太多了?做了什麼、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以後絕對不會再喝酒了,不能再犯錯了。林振英悔恨昨晚的失態,只希望我不要多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