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章 羅剎 文 / 貓媽
我震驚地盯著面前被我從天窗外拽下來的東西,一身輕揚如紗的紅衣血一般的飛舞,散開後露出了後面那張嬌艷姝美的臉龐。紅衣?女鬼?難道這就是林振英說的羅剎?真不知道是有幸還是倒霉,居然讓我遇見這麼極品的惡鬼。
眼看羅剎面目猙獰地向下撲來,電梯裡狹小的空間哪能與它打鬥。隨手在樓層按鈕上按下去,然後掏出了驅魔棍。不管是幾層,都要讓電梯快點停下來,否則在這麼小的地方裡,根本發揮不了驅魔棍的威力。
「哼!找死。」羅剎嗤之以鼻地的說道,瞬間已經移動到我面前。
這麼短暫的時間裡,來不及逃走,只得本能的甩開驅魔棍,擋在身前。緊閉著雙眼等待著下一刻的來臨,心裡對驅魔棍無聲的大喊拜託,全靠你了。
「啊——」正在羅剎得意地以為手到擒來時,雙手抓住了擋在我面前的驅魔棍,隨即冒起了白煙。一聲痛苦的慘叫後,電梯也停了下來,打開了門。
羅剎憤恨地瞪了我一眼,化為了一縷紅絲逃出電梯。等我再追上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了鬼影。
「那張臉好面熟啊?好像在哪見過?」我左右環視了一下,看來羅剎已經逃掉了。只記得那張妖嬈的臉似乎見過似的,可就是想不起來。
屍體?梁美娟?可是我不能確定,因為當時被頭髮遮擋,我根本沒有看清她的臉。為了證實我的想法,現在只能去找那個討厭的胡卞,只有他才能幫我。
想到這裡,我迅速返回電梯,不敢再耽誤時間。羅剎好像認準了這個時間出來搞惡,今天被我破壞了,也許不會再出來。可誰也無法預料它會不會突發奇想,或許會走出大廈也說不定。
火急火燎地趕到油麻地警署,無暇理會那些八卦的目光,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重案組辦公室的大門,直奔胡卞房間。
「帶我去看看屍體,梁美娟的屍體。」雙臂撐在胡卞的辦公桌上,我喘著氣對他說。
「看——看屍體?」胡卞嗔目結舌地問道,不明白我為何如此著急,更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
「沒時間了,快帶我——」我沒有時間對他解釋太多,就算解釋他也未必會相信。剛要催促他快點帶我去看屍體,一瞥眼卻發現桌上的資料袋。
梁美娟?赫然看到資料袋上的三個字,我急忙拿起來拆開。忘記了這是屬於重案組的重要檔案,與案情無關的非警務人員是不可以拆看的。
「喂喂喂喂喂——你幹什麼?這個不能看。」見我打開資料袋拿出了檔案,胡卞趕忙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想要阻止我。
「別吵!」我不耐煩地喝斥一聲,發現他驚訝地看著我不再做聲,於是快速瀏覽起資料來。
用手指劃過紙上的每一行,嘴唇跟著上面的字跡微微念出了聲音。這是一份梁美娟的屍檢報告,除了一些基本的記錄以外,好像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可看到最後幾行字的時候,上面的內容吸引了我。
「懷孕——十七周?她懷孕了?」我疑惑地抬起頭,實在無法理解。一個懷了寶寶的女人怎麼捨得帶著沒出生的胎兒一起去死?可聽說她不是單身嗎?怎麼會懷孕的?
回過神繼續看資料,木然發覺這樣的調查確實有難度。因為法醫提取了胎兒的dna,但是基因庫裡卻沒有與之相似的dna,也就是說暫時還查不到寶寶的經手人是誰。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讓梁美娟走上絕路的人,所以才滿腹怨氣,死後化身為羅剎。解鈴還需繫鈴人,羅剎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個男人。不過首先還是要確定,那只出現在電梯裡的紅衣女鬼到底是不是梁美娟。
「喂,看夠了沒有?你可讓我犯了大錯了。」看我專注地瀏覽著屍檢報告,胡卞傻呆呆地說道,臉上畫滿了問號,不明白我為何突然這麼關心這件案子。
「我還想讓你犯更大的錯呢。走,帶我去停屍房。」說著,我回手把資料甩在桌上,抓起胡卞的手腕便往外走去。
「唉?你——我——」被我一抓,胡卞大驚失色,臉頰通紅。語無倫次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好像從未近過女色,無可奈何的只得跟著我走。
自從我踏進警署大門的之時,林振英已經感應到了那股越來越強大的靈氣。抬手看了看表,這個時候來警局肯定是有事發生。尋著靈氣匆忙趕到了重案組辦公室門前,正見我拽著胡卞的手走出來。
「呃——」只顧著趕時間,悶著頭推開門差點和林振英撞了個滿懷。仰起頭發現他正緊皺眉頭盯著我抓住胡卞的手,立刻鬆開然後兩手背後,尷尬地看著他。
「林sir?那個——是她摸我的。」胡卞吃驚地看著林振英,納悶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都跑到重案組來了。隨後指著我對他解釋,那眼神裡分明充滿了醋意,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去——誰摸你?」我氣急敗壞地小聲訓斥他,不但小肚雞腸還無事生非,好像錯都是別人的,這怎麼稱得上是男人?
「你們這是要去哪?」意識到自己失態,林振英迅速調整自己的表情,不解地問道。
被他這麼一問,我心裡含糊起來,心虛地低下了頭。到底要不要告訴他我遇到羅剎的事?不說是不太可能,因為我根本對付不了它。可是如果讓他知道我隻身犯險,還沒學走就想要跑,一定會被他罵死。正猶豫著,似乎忘了身邊還有胡卞這張快嘴。
「她說要去看什麼屍體。」胡卞多嘴道,像是搶著領功一樣。轉而又問我,只怪時間太倉促,還沒反應過來我剛剛說的話。「對了,你剛才說要看誰的屍體?」
心裡已經把胡卞罵了上千次、上萬次,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飛。這個可惡的男人為什麼總是和我做對?我到底是哪招惹他了?一次又一次把我叫到警局盤問,現在還搶了我的話。本來想坦白從寬,好爭取寬大處理,現在全被他破壞了。
「梁——美娟的。」我吱吱唔唔地回答,不敢看林振英的眼睛。猜想他現在是不是很疑惑,疑惑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看那具已經安放在停屍房的屍體。也許他馬上就會窮追不捨地問我到底為什麼,我該怎麼回答?
「一起去吧。」林振英淡淡地說,轉身向警局外走去。語氣裡沒有半點質疑,也絲毫沒有對我做法感到好奇。
我猛然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有種失落的感覺。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難道不想知道我剛剛遇到了什麼嗎?還是說——壞了,難怪他不聞不問,肯定是聽到我不小心說出的心聲。
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三人開車前往了附近醫院的停屍房。地下室本就昏暗陰冷,更為存放屍體的停屍房增添了詭異的色彩。大門剛一打開,一股霉味迎面撲來,令人有種窒息感。因為潮濕,房間裡儘是牆皮脫落的痕跡,看上去殘破不堪。微弱的燈光像是供電不足一樣,忽明忽暗,發出吱吱啦啦的響聲。
隨行的工作人員拉開了冷庫裡安放梁美娟屍體的抽屜,巨大的金屬聲迴盪在房間裡,刺得耳膜嗡嗡作響。胡卞轉過身背對著我和林振英,假裝若無其事地看著門外。也許屍體對他來說真的很恐怖,因為從一進入停屍房的時候開始,我便看到他的臉色已經發白了。
拉開裝殮袋的拉鏈,一具女屍顯了出來。臉和身上因為低溫已經結出了一層冰霜,僵硬地躺在裡面。戴上醫用手套,我無所顧忌的輕撫她的臉,將那層霜擦掉。這時才第一次看清了那張臉,與電梯裡的紅衣女鬼一模一樣。隨即臉色大變,原來梁美娟真的變成了羅剎,將自己的不甘化為罪惡的怨氣,殘忍地殺害了那些無辜的人。
可是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這張臉越看越熟悉,肯定不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到。閉上雙眼,拚命翻閱自己的回憶,究竟在哪裡見過她?也許只是一面之緣,所以記憶才會這麼模糊。可是不管怎樣一定要想起來,說不定會成為很重要的線索。
突然,一道明晃晃的光從腦中閃過,浮現出和林振英從警局出來時看到的情景。一男一女在街頭糾纏,好像正為什麼事而爭吵。我還曾經指著那個女人問他認不認識,卻被他制止,不讓我管別人的閒事。
「是那天晚上——」林振英似乎也再努力回憶,看著我用通心術對我說,好像不太確定是不是。
「吵架的男女?」我睜開眼與他相視,同樣用通心術問道,更是肯定了他的所想。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這也證明了梁美娟就是和陳sir在路邊吵架的女人。
疑問的目光變為了肯定的眼神,我和林振英微微轉過頭,偷偷瞄了一眼身後的胡卞。既然梁美娟已經被判定為自殺,那麼就沒有兇手這麼一說。只是她的死和陳sir有著必然的聯繫,在沒有確定事件因果之前,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怎麼說陳sir也是個警司,有著今時今日的地位不容易,如果被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毀了前程,我和林振英都會覺得過意不去。
「你說梁美娟懷孕和她的死,會不會與陳sir有關?」我繼續用通心術問林振英,雖然知道他也無法給我答案,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這要問過才知道。」林振英謹慎地回答。通心術此時成了我們最好的溝通工具,可以在別人不得知的情況下交流自如。
對他意思心領神會,我向林振英點了點頭。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去找陳sir,然後把事情搞清楚,才能知道要如何收拾羅剎。吐了口氣,摘掉手套,打算一起離開停屍房。轉身的時候忽然看到冷庫邊上的桌上放著一個透明塑膠袋,裡面好像裝了些衣服之類的東西。
「這是梁美娟的遺物嗎?」我指著桌上的塑膠袋問隨行的工作人員,雖然看到梁美娟在自殺時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卻還是對這個袋子裡的東西感到好奇。
「對,這裡是她隨身的衣物。因為沒有家人來領取,所以一直放在這。」工作人員回答。
「麻煩你打開它,我想看看。」我客氣地說道,和林振英走到了桌子前。我想他也和我一樣好奇,因為他沒有反對。
胡卞納悶地扭過頭看看我倆,又伸長了脖子向袋子張望。奇怪我和林振英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也想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袋子打開後,工作人員從裡面掏出了一疊折得平整的衣服,是那件黑色的長裙。自己也費解怎麼會去看它,這件衣服實在是沒什麼可疑之處。可是當工作人員隨後翻開了黑色長裙的時候,我和林振英不禁吃驚對視一眼。一件顏色如血的紅色連身裙放在了黑色長裙的下面,雖然燈光陰暗,卻清晰的將那紅色映入眼簾。一股血腥味在停屍房飄蕩,讓我倆心頭驟緊。
「這衣服——哪來的?」我不解的問工作人員,梁美娟死時穿的是黑色長裙沒錯,怎麼會突然又冒出一件紅色的衣裙呢?
「我們也奇怪死者為什麼把衣服穿的這麼不倫不類,要把這件裙子穿在黑色裙子的裡面。不過後來證實了她有抑鬱症,也算解釋得通吧。」工作人員無奈地笑了笑,對於這些不能理解的現象,似乎只有用精神不正常來解釋。
「呃——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能走了嗎?我實在受不了。」胡卞打斷了我們的對話,臉色越發難看,做著乾嘔地動作問道。
我和林振英無奈地互看了一眼,無所謂離開,反正該看的都看了,該瞭解的也都清楚了,接下來只要去證實就好了。我倆雙雙對胡卞點頭,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離開了停屍房。
返回到地面上,深深吸了幾口帶著寒意的空氣,想把剛才殘存在身體裡的腐濁之氣清除。扭頭看著胡卞趴在垃圾桶上嘔吐不止,不禁想笑。這樣的人怎麼會去做警察呢?就算是做交通警也會碰到屍體啊血啊什麼的。也許回家開個茶餐廳或者麻將館更適合他,因為有足夠的時間讓他睡覺。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人就是見不了——那個。」胡卞一邊掏出手帕擦嘴,一邊朝我們走來,因為自己的窘相而尷尬的連連致歉。
「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早知道的話就不會要你帶我們來了。」看到胡卞辛苦的樣子,林振英不免有些歉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厭惡,不應該強加於他。
「沒事沒事。對了,你們接著要去哪?」胡卞就是胡卞,變臉比川劇演員還要快。剛才還病怏怏的樣子,現在立刻龍精虎猛。這麼問林振英,無非是想搭個便車吧?
「謝謝你,胡sir。我們現在要回家了,你也可以走了,醫院門口應該有很多計程車。」我指著大門口對胡卞說,要快點甩開他才能和林振英去找陳sir,於是指了條明路給他。
「你這是過河拆橋啊?」胡卞不滿地看著我,似乎也是個明白人,聽出了我話中的意思。轉而一臉也罷的表情,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疊紙對我說。「算了。既然如此——這是上次的醫藥費,麻煩cat小姐你給付了吧。」
那次為了幫胡卞解困,不得已用驅魔棍揍了他的屁股。以為他說要我出醫藥費只是句戲言,沒想到他真的把賬單拿給我,還時時刻刻帶在身上。我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朝停車位走去。可是剛走出兩步隨即又停了下來,想想自己實在冤枉,幫了他居然還要我買單,真是好人難當。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洩,我只能惱羞成怒的在原地干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