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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004章槐樹園尋緣(修) 文 / 煽情教授

    槐樹園裡坐落著龍槐公祠,祠的東山牆有一棵大槐樹,與河西渡口的大槐樹遙相呼應【師道官途第004章槐樹園尋緣(修)章節】。不知從什麼時候,這裡成了龍氏家族的墓地。人死後,小尨河一帶有墓前植槐的葬俗,時間久了,自然形成一個偌大的林子。人們便把這林子叫槐樹園。

    龍大河獨自走在春雨連綿的林間小路。三月的天氣,還是涼風吹面,難有心思去欣賞園裡的槐樹和古祠。在他的心裡時常翻騰著董永和七仙女大槐樹下相會的傳說,大槐安國的大槐樹是不是這一棵呢?那個美麗的傳說是他的異國大陸嗎?他慢悠悠地徘徊在大樹之間,慢慢的感覺腿有些沉重了,就回到古祠旁邊的那棵老槐樹下,坐在露出地面如龍盤旋的樹根之上,掏出他用小楷抄寫的《大槐安國》,一邊閱讀一邊沉思。

    園子裡很靜,書不知不覺看了大半,突然整個林子暗了下來,龍大河抬頭看天,前天剛下過雨,今天又下!不過下雨也好,一場春雨一場暖啊!春播過後,他可能離開小尨河了,幹什麼也比龍大河當騾背先生好啊!

    天隨人願,漸漸地下起了小雨,不一會兒,雨點漸漸變大了,龍大河想起自己沒有雨傘,書會淋濕的啊!他站起來把褲腰帶解下,將手抄本別在大褲腰裡,總不會淋濕了吧。而自己的衣服就不必管了,因為雨中漫步可以自由暢想那個富麗堂皇的大槐安國,想像那位楚楚動人的公主,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啊!

    常在這園裡散步的還有一個少婦和一個二三歲的女孩。少婦步履輕盈、貌若天仙;小女孩臉蛋白裡泛紅,長得可愛。今天她們又漫步走在那條曾走過無數次的林蔭小路上,少婦沒有察覺到龍大河,因為那棵幾摟粗的老槐樹足可以遮擋他的身子。她覺得園子裡又是她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是喜?是憂?還是無奈?是懷春?是思念?還是一場夢幻?她對當先生的那種憧憬,對龍大河的那種祈盼,那種感覺連她自己也很難形容。她覺得這棵大槐就是給牛郎織女做媒的那棵大槐,龍大河就是那個叫董永的牛郎,而自己就是那個從天堂下凡的織女。然而,多少次她想跟龍大河教孩子讀書卻未能如願;多少次龍大河從她的身邊擦過,卻無緣相識。她長到十六歲便嫁人了,還不到十八歲就抱著女兒回了娘家。母親領她不止一次找何仙客算命。何仙客說像她這樣漂亮的人,前世大概是天上的仙女,以一個空命人來到人世間,不管嫁給誰都要坑騙人家的。董永娶了織女,等生了孩子就被天兵天將收回了。雖然黃靜槐不是一個相信命運的人,但眼前的事實卻不得不讓她相信:人要與命運抗衡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她算得上小尨河一帶的才女,卻找不到用武之地。幾乎每天,她都要從黃龍嶺徒步來到槐樹園散步,所以今天下了雨,她也感覺很愜意。

    平常,這裡很少人,何況又下了雨,園子裡非常安靜,甚至可以聽到雨點敲打槐樹葉子的沙沙聲。此時此刻那少婦將外衣的紐扣打開,露出呈現少婦胸膛輪廓的潔白的毛衣,再將那長辮子散開披在後背,去讓自己的思緒忽忽悠悠的隨風飛揚,那種美妙的感覺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她出嫁的前一天來到大槐樹下,偶爾在雨中認識了龍大河。她說不清今天來大槐樹下在追憶什麼,在尋找著什麼,還是在等待什麼。還是那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路,還是下著雨,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那個給自己撐過雨傘的龍大河,如今已經到了另一位女孩的花傘之下……

    「羽裳!」

    這個和某仙女重名字的啊!是幻覺吧?因為在異國大陸的鄉村小鎮,除了她的家人和親人,還知道她這個乳名的只有一個人。一個苦苦要等的他?一個羽裳勸另一個羽裳:醒醒吧,別再騙自己了!當年那個雨中邂逅的男孩已經和另一個女孩進了別墅……

    龍大河在雨中散步,雨水澆在他的方臉上,卻完全沒有在意,忽然間,看到遠處一棵大槐樹後一個長髮披肩的倩影蹲在那兒,一雙修長白嫩的小手左右交替地擼著髮梢上的雨水,龍大河連忙走了過去,驚喜地叫了聲:「黃靜槐!天下著雨,你怎麼一個人蹲在這裡啊,這樣會感冒的,再說這裡經常出事,你一個姑娘家真有點危險,還是回家吧。」

    龍大河小時候就沒了父母,時常到黃龍嶺的姥姥家【師道官途第004章槐樹園尋緣(修)章節】。黃靜槐大他三歲,因為姊妹多家裡也窮,慢慢地兩小無猜,有了難捨難分的感情。後來讀書了,近十年他再沒見過她。一次偶然的機會讓他遇見了自己青梅竹馬的小姑娘卻輪到挖野菜的地步。少女小時候像剝皮的雞蛋一樣白嫩的臉蛋卻塗滿了菜色。那個歲月,缺衣少食是一種主旋律。有時候,野菜也會挖得無處可挖。龍大河走過去幫她,抽機會說出喜歡姐姐的話。黃靜槐笑了,笑起來更好看,她說如果龍大河教孩子們識字,成了尨海聲那樣的幹部就嫁給他。姐姐無意間的一句話卻讓龍大河暗暗立志,一定要跟尨海聲好好學習,將來也當一個大幹部娶她,讓她過上美滿的日子。

    這一晃就是十年了,龍大河成了遠近有名的騾背先生,如今只要龍永圖說話,他就成了文教科長了。他筆挺在站在她的身後,想把心裡話告訴她。可是黃靜槐卻不敢回頭細看他,真的,她很害怕在回頭的那一瞬間,一切又是一場夢,或者說是一個美麗的幻覺。雖然黃靜槐一再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回頭,可還是控制不了,在龍大河咳嗽之後慢慢地側過了頭。

    龍大河看著她怪怪的樣子又問:「你還好嗎?靜槐,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麼啊?真讓人擔心!」

    黃靜槐抬了起頭,被春雨一澆更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人一看自然想起傳說中的仙女來,既神秘而遙遠,又親近而可愛,一雙被雨水打濕了長睫毛的美麗的眼睛看著龍大河,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定了定神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你我不一樣嗎?」

    龍大河看了看自己落湯雞的樣子,笑了笑,心想:看來龍永圖來選文教科長的事,她不知道。等一會兒,給她一個驚喜。

    黃靜槐也笑了笑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像你這樣的仙女,獨自徘徊槐樹園多危險啊,我呢,是上天給你派來的護花使者。哪你來幹什麼?怪怪的。」

    黃靜槐那一對酒窩深深地一陷,她微笑著打量了一下龍大河——很英俊的、有安全感的、很夢想的那個人,就說:「我一直在這裡等我的緣分,銀龍嶺的何仙客對我說,我是從天上來的仙女,來這裡尋找我的緣分。」她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對於自己的名字和漂亮自豪而驕傲,她微笑地看著他,臉蛋羞得像她的女兒的小臉蛋一樣通紅。

    「那我今天算是走桃花運了,能遇上仙女,千古難得一次。」龍大河看了看她,不巧黃靜槐羞澀地半閉著眼睛很幸福地望著他,這一看一望,四目相視,好像愛的火花把這春天略帶點涼意的園子給溫暖了。

    「我喜歡安靜,喜歡一個人在雨中散步。」她大方地回答。

    「這一別就是十年,同窗好友各奔似錦前程,有俊男美妻相伴,唯獨我龍大河白天勞作,夜裡孤燈為伴。說起來,真有幾分思念。今天一見,黃靜槐還是原來的黃靜槐,可愛而又清純!只不過今天的你好像比以前多了幾分憂愁和一縷相思,準確地說應該是一種超凡脫俗、清雅婉美。但不知這憂愁為何?相思為誰?」

    「見我這個樣子還取笑我?再這樣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回家多泡些薑湯,你真的感冒了,臉蛋像初次下蛋的母雞憋得紅紅的。」

    「真有你了!你偷看過母雞下蛋啊!見過你的人都誇你老實。十年不見就變壞了。還不知道你想什麼?」

    「我總想拾起那個緣分。」龍大河輕輕地說,但那表情掩飾不了他內心的喜悅。

    「原來你一直等的緣分,是十年前那次有約嗎?」黃靜槐柔和地問。

    沒錯,龍大河為她相思過,但又瘋狂地恨過,雪的白已變成草的綠了。她冷漠地絕情地離開過他,當他與挖野菜的女孩重逢的時候,她的心已經被一個男人的軀殼佔據了。而今天他即將離開這落後、貧窮的村子,到繁華熱鬧的城裡去,那種自豪感就全寫在那泛紅的方臉上了。

    「你今天來一定有什麼喜事想告訴我!」她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龍大河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像在思考,說話怪怪的,知道了吧。「一聲春雷,天降大喜,我現在可以向我心愛的那個女孩說,我有出息了,我終於可以帶她進城了。」龍大河靠近些說話。

    「前天傍晚茫茫大雨你與一個漂亮的女孩邂逅相遇,晚上又在槐樹林洗浴、飲酒、留宿,昨天那女孩又為你設宴招待龍永圖。這一切,她愛上你了。祝福你!」黃靜槐那身子除了應該高出的地方幾乎筆挺地站著。

    龍大河望著她猜疑的眼神,笑了,笑得讓她摸不著頭腦。

    「城裡,好多美女比天上的仙女還要漂亮,但沒有一個女孩能像尨海燕一樣愛你!」黃靜槐用那深情的目光,笑瞇瞇地注視著眼前這位曾答應嫁給他的帥小伙子。

    龍大河被看得更不好意思,不敢去看面前這個熟悉而又魔鬼般的身材,那雙親近而又遙遠的眼神,忙低下頭看著腳下剛鑽出草地的嫩草芽兒,輕輕地說:「看來一些事情你早已知道了。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告訴當年那個挖野菜的小女孩我即將進城……」

    「我也是來告訴你這件事,一切不是你想像的如此簡單。龍永圖是姓龍,但他不是大槐下的人。尨海燕是幫你請他喝了幾杯,那種場面龍永圖還認為尨海聲為兄弟請得呢。這件事龍槐哥也知道了,他要競選的話,龍永圖看在我大姐的份上……再說這麼大的動靜,何家人不會不知道。聽我大哥說,除了選拔這個科長之外,還要選拔民請教師……」儘管黃靜槐說話格外謹慎還是不小心打破了龍大河的美夢。

    「我不相信!我相信龍書記看準了的不會輕易放棄。」龍大河眼前漆黑腦子一片混沌,突然天空一聲霹靂,他似乎感覺到天公就要降臨到眼前,當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身子已被黃靜槐抱住了!他感覺到那個小女孩也在注視著他,離開了她的懷抱站在那兒,堅定地說:「我必須參加科長的競選,你也不要放過當民請教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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