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0章 串聯揭發 文 / 煽情教授
黑龍嶺百分之八十以上是丘陵,與丘陵共生的就是那裡的貧窮,五六個生產隊竟然窮得一個地主都有不起【師道官途第130章串聯揭發章節】。何仙舟看小說看到主人公和階級敵人開展鬥爭的時候就興奮起來,她對分到別處的同學非常得羨慕:因為他們那兒有地、富、反、壞、右,而黑龍嶺連一個富農也沒有。好在於老伯舉報他家烙餅的白面是從這裡搞到的。既然開宗明義地說了,那就從這白面開始吧。
黑龍嶺地處深山,與外界幾乎隔絕,種地的肥料只有牛糞和「臥羊」兩個來源。有的人家大人、小孩齊上陣,上山撿拾羊糞蛋,碾碎後備用。說來可笑,雞蛋是用來換鹽打醬油的,雄雞隻為打鳴兒(當然也用繁育後代的作用)。雞的結局大多死後丟入糞坑,活著的時候大多成為黃鼠狼等的獵取對象。連雞都不吃的村落卻不知大白菜、胡蘿蔔等最常見的蔬菜為何物。龍大河、何仙舟為了找到黃家嶺的證據,先到幾家農戶瞭解黃家河的材料。
黑龍嶺人非常窮,卻很熱情。婦女在山區地位更重要。每個成年婦女除了下地、做飯、縫縫補補、推碾子、醃菜,還要制米醋,餵養雞鴨,還要織土布。中年婦女產後這等大事卻令人十分費解:只能喝很稀的小米粥,長達一個半月以上,不許吃任何其它食物。
龍大河一再強調吃派飯,她又來問吃鹹還是吃甜頭,鹹的,就是端來一小碟鹽末;甜的,就是沒有任何調料了。有個大嫂有一次拿了些淹菜,說是山蔥、野芹,她說是從溝裡找來的,沒想到21世紀卻端上了上等酒家的桌子上,而且能夠品嚐的多是大款和幹部。
他們蹲到半夜,也沒有從大嫂口裡掏出關於黃家河的任何材料,就暫時住在她家。龍大河住伙房,大嫂和何仙舟住堂屋。
何仙舟留著內衣內褲坐在被窩裡,問床那頭正脫褲子的大嫂:「黃家河真的什麼沒有?」
「他真的什麼也沒有!他在我們的黑龍嶺,既當校長又當老師,教書好著呢。你們放著貪官不管,別整一些冤枉人的。」大嫂喜歡光著身子睡覺,兩條雪白順滑的腿伸進在被子裡,然後去脫上衣鑽進被子裡。
「聽說他多吃多佔,多的都吃不了送給銀龍嶺他一個親戚!」何仙舟覺得時候到了,亮出了來此行的目的。
嫂子猛地坐起來,麻利地用衣裳遮住了那豐滿挺拔的白鴿子,待穿好了衣裳,對身邊的何仙舟說:「工作組同志,我去趟廁所。」
草房位於坡腳下一個「大跨越水庫」,遠離農戶,一入夜就死一般安靜。
雖說當年這裡還有狼,但只聽說只被狼叼走了一支羊。然而一場小雪之後,各個村子裡的道路上,連接各個小隊的山頭上,佈滿大小不一的狼踢子印。又給人十分可怖的感覺和印象。狼是可惡的野獸,實在是一大冤屈的無頭案。聽老百姓說,從沒有發生過狼吃人的事,即使舊社會也沒有發生過。一次,只不過隔了一道一米多深,兩米多寬淺溝的對面,它與龍大河對視了一二分鐘,在暮色中走開了【師道官途130章節】。
夜,很深很深,正睡得熟,突然間似有細聲在後窗外外不停重複,含糊不清。再仔細聽,好像是在喊「何仙舟同志」(當時農民見了工作組都喜歡喊同志)
何仙舟被驚醒了,也不知道嫂子什麼時候回來,她不好意思去驚醒人家,就小心翼翼爬起來走進伙房推推鋪上的龍大河,原來他也早醒門外人的聲音弱微如蠅,以當時的年紀、當時的嗜睡,能被驚醒,肯定是叫很久了。二人竊竊交換意見,一致認為門外人叫的肯定是「黃家河」,即黑龍嶺的老師了。
正要起身開門,何仙客突然表情嚴重地提示:「小心!深更夜半,會不會階級敵人前來行刺殺人?」
龍大河很舒服地斜躺床上,不慌不忙指揮,要大嫂和和何仙舟手提棍棒站在門後以備不測,然後才猛地拽出窗上的破舊衣裳,大吼一聲:
「幹啥的?」
原來是黃家河。那大嫂看清了,正是他們學校的黃家河。於是厲聲喝道:
「深更半夜,你來幹啥?」
黃老師很害怕,含糊不清地又說了些什麼。其意大約是,那天何瑋對全隊地富訓話,要他們寫「認罪書」並限期交出。黃老師想來想去吃過家長的「面魚兒」,屬於多吃多佔。只好翻山越嶺,路太遠了,怕超期受罰,故而深夜趕來交卷,說著便抖抖索索將一張皺巴巴的紙頭遞上。至於時限,他自己也已模糊--他將「認罪書」接過收好,訓斥了一聲「行了。你回去吧!」
虛驚一場,大大鬆一口氣,重新把門掩了。正要準備上床睡覺,龍大河突然又語意嚴重地提示:「你們注意到他的表情了嗎?夜半深更來交「認罪書」,心理壓力一定大得很!萬一今兒晚他尋了短見,出了人命,你們都得寫小楷呢!」
他所謂寫「小楷」,就是寫檢討書。龍大河的話把二人嚇得面面相覷。龍大河非常舒服地斜躺在床上不緊不慢指示,要她們立即出去跟蹤他。要貓著腰走。不能讓他發現。不要打草驚蛇。過河過橋過水塘時候尤其注意。萬一對方跳水,你們馬上先把人救起。
他們連連稱是,照辦不誤。
那位大嫂終於說出黃家河來過他家吃「面魚兒」,就送了一一瓢白面。
他們去學校的時候,正趕上黃家河牽著一隻瘦羊往一拐一瘸地往公社趕。雖然龍大河要拿他的「面魚兒」搪塞過去,但覺得自己公事公辦,和他個人並沒傷和氣,於是笑臉迎上去問:「黃老師!趕集麼?」
黃家河說:「是呀,我吃過學生家長的面魚兒,我哪有錢賠?只好把羊牽去賣了。」
何仙舟說:「好啊!這羊一賣,你可就發財啦。」在城裡人的心目中,一頭羊是很值錢的。黃家河突然受辱一般悻悻了:
「你這位領導真會開玩笑!一隻羊能賣多少錢?差得遠呢!」
何仙舟硬著頭皮又問:「你說一頭羊值得多少錢?」
他回答說:「就四、五塊!」
大嫂在旁邊證實了這一價格。那一刻,何仙舟我非常尷尬。後來更尷尬的是,運動到了「組織建設」階段,他們終於發現黑龍嶺實在沒有比這個多吃多佔幾碗「面魚」的黃家河更合適的人選,而感覺到所發生的一切好像有人告訴了黃家河。
到了第二天,何仙舟終於發現這位大嫂幫著黃家河拆洗被子。才知道她們一對公開的戀人,怎麼不可以互相幫助?即使是一般的男女同志互助,也是正當的,無可指責呀。
何仙舟實在難以忍受,決定站出來說話了。儘管是我的,她還是不避嫌,在提出了嚴厲的批評。
但大嫂說是在「維護紀律。」
何仙舟質問道:「哪裡有不許男女同志互助的紀律?」
何仙舟回答說:「『運動』期間。」
大嫂說:「難道『運動』期間男女互助就犯了法?」
何說:「這期間是不許談戀愛的。你們這是串聯!」
大嫂說:「這是誰的規定?誰作出這樣荒唐的規定?」
龍大河對這大嫂早就認識,這大嫂是於槐江的嬸子,年輕輕的成了寡婦。她和黃家河的關係龍大河不是不知道,只是覺得一對孤男寡女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沒想到何仙舟很生氣,也很認真,便出來打圓場,說:「何仙舟,你真的誤會了,一切怪不得大嫂。」再去向大嫂賠不是,「是誰告訴了黃家河,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你調查什麼?黃家河誰啊?黃靜槐的二叔,會眼看著她親叔丟人現眼!」大嫂一點兒沒給龍大河留面子。
「這件事兒,只有我、何瑋知道,何瑋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他。因為這個紀律就是何瑋決定的。」
「說不定你們和黃靜槐串聯的呢。竟然把這事兒搞到我的頭上!我今天事兒我找你們組長去!好吃好喝地伺候你們,卻落得一個串聯的罵名!」
「黃家河要接受調查的事情,是我告訴黃靜槐了。」
何又說:「你怎麼告訴她?她是黃家河的妹妹!你這是出賣革命!」
龍大河連忙說:「是!是!我是說等著上面的處理呢。」隨後他想把話題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