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3章 何瑋出獄(一1更) 文 / 煽情教授
何仙舟在龍大河一起坐著騾車回到了縣師範學校,多麼熟悉的學校啊【師道官途213章節】!從校園到教室,從圖書室到保衛科,何仙舟幾乎每天要經過這些地方。外出參加運動的學生們陸續回來,任課教師基本到齊,卻不見黃靜槐的影子。到了晚上,何仙舟依舊回黃靜槐嫂子的院子去。
龍大河的保衛科離這座院子不遠,院子裡的小樹被風吹著沙沙作響,似乎女人的哭泣聲。他時常從這種聲音裡聽出何仙舟的傷感和黃靜槐的冤屈。
為了讓何仙舟安心留在學校讀完畢業前的課程,龍大河回去找到何仙客,何仙客一家為了讓何瑋早日出獄已經債台高築。何瑋不明不白地投進了大牢裡,何書記依靠的肩膀,何仙客依靠的大山就這樣地倒塌了。何書記不再過問大隊裡的事,在家閉門思過,一家人的吃穿等費用都靠何仙客一個人的收入支撐著。先是靠親戚朋友的救濟。但是時間一長,遠親的人都知道何瑋戴著「右派」「反革命分子」的「雙冠」,進何家門檻的次數就很少了,怎能顧及與何家毫無血緣關係的學生?。
龍大河突然想到了遠在欲都的何江龍,城裡城外流傳著他就是何仙舟的親生父親。又一想,找他也不是一個辦法,聽說他的女人在解放尨城的戰鬥中犧牲了,他後續的女人並不喜歡他原配的孩子。他雖為國家的元首之一,也可能被何瑋的案子牽連進去,也可能會被打成為東夷國最大的「反革命」或「右派」。我龍大河全包了吧,可是向尨海燕如何交代?龍大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還是把希望寄托在何江龍身上,何仙舟不靠他的幫助又能靠誰呢?龍大河的心中明白,即便何江龍不是何仙舟的父親,他見到他的信後也會幫忙。何仙舟唯一要靠的還是何瑋早日出獄。
龍大河起來點上了馬燈,坐在被窩裡給何江龍再寫第二封信。
何仙舟越想嫂子越怕,乾脆把思緒轉移到龍大河的身上,一想到他卻翻來覆去更難入睡了。龍大河寫完了信下了床,保衛科房門的吱啞聲,讓何仙舟的心又懸了起來。她從床上爬到了窗口前,睜著一雙黑夜裡星一樣神秘而美麗的大眼睛盯著龍大河的房門。龍大河寬寬的的高高的身子通過他拉開的房門,走進了佈滿月光的校園裡。
何仙舟通過月光看到了他高昂著頭呆呆地站在院子裡。她想起來黃靜槐和龍大河曾有一段幸福的浪漫史,後來尨海燕的出現,讓嫂子在大槐樹下的群眾大會上答應與於槐江為妻。在這校園裡黃靜槐生前講過牛郎和織女的故事。這是一個很淒美動聽的、千古流傳的愛情故事【師道官途第213章何瑋出獄(一1更)章節】。龍大河是不是想著牛郎和織女鵲橋相會。織女已去了,但她的妹妹還在,他多麼希望何瑋能夠早日出獄回到他們的身邊。
牽掛是一種期盼。何瑋進了監獄、靜槐被裸游冰天雪地,何仙舟的飯量一天一天地減少。俊俏的臉蛋上再沒有綻放過一絲笑容。整天愁眉苦臉的她,小臉蛋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對酒窩卻越來越深。黃靜槐走了,她對大家更是沉默寡言,偶爾只是問一問:「嫂子都走了,他們什麼時候放過何瑋哥?……」龍大河聽著她這樣問話,自個兒的眼圈都紅了。但他總是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不想讓無辜的何仙舟年輕的純潔的心靈受到傷害。其實她非常知道龍大河心中的祈盼,心中苦。也同他一起暗暗地祈禱著何瑋能早一天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有一天放學後,何仙舟好容易從學校餐廳裡打回來晚飯來到了保衛科,見龍大河在就說:「學校就知道趕課程,這晚飯就這幾塊冬瓜,怎能嚥下粗糙的玉米窩頭?」龍大河把自己的稀飯和她交換過來,說:「我們老師的只是稀飯,如果你喜歡就換過來吧。」其實,這冬瓜和窩頭,已經不錯了。要不是龍大河從牙縫裡省出來一點錢付飯錢,恐怕她要喝西北風了。
「好香的窩頭啊!吃起來像香酥。」等龍大河何仙舟把頭抬起,天哪!這不是夢吧。何瑋已經站在了他們面前了。他們都用驚詫的目光看著滿臉鬍子拉碴身板瘦削的何瑋。
龍大河先說:「何主任你終於出來了。」說著兩個男兒緊握著雙手,然後緊緊擁抱著,淚都流出來了。要不是龍大河何仙舟同坐在一個飯桌上,她根本無法聽得清龍大河說了什麼。
「快畢業了吧,功課怎樣啦?」何瑋去問站在一旁的何仙舟問,這輕言細語的話裡蘊含了多少的埋怨和關愛。她是多麼期望這兩個男人也把她擁進懷裡。讓他們那寬廣的肩膀、火熱的胸膛復甦她即將死寂的心臟。
「先在這裡,我去看看伙房還有什麼飯菜。」龍大河鬆開了雙臂。
「不用,這窩頭很好。」何瑋大口大口地吞嚥著,像是幾輩子沒有吃過飽飯似的。龍大河看著何瑋狼吞虎嚥地說:「慢慢吃,先緩一緩,過兩天我給你接風洗塵。」何仙舟端過來那碗稀飯,遞到了何瑋的面前說:「喝一口稀飯吧。別噎著。」那碗稀飯到了何瑋的手裡,不是在喝,而是在往嘴裡倒,幾乎能聽到那喉嚨裡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不大一會兒,三個玉米窩頭和一大碗稀飯被何瑋吃得精光。龍大河問何瑋:「還要不要再吃一點,趁伙房還沒有完全熄火,讓師傅再給你蒸幾個。」
何瑋說:「別麻煩了,用不著再做了。」突然想到把龍大河和何仙舟的飯吃了,就不好意思地問:「你們呢?」
何仙舟說:「大河喝過了一點,我本來就不想吃這窩頭。留著肚子等大河給你接風的時候吃過來。」
何仙舟這麼一說,大家互相看著,禁不住都笑了。
月白星稀,萬籟俱寂。他們好久沒有在一起聊天了。他們不知道何瑋在「牛棚」裡受過多少罪,在那裡擺著多少辛酸的故事。龍大河從床頭下摸出一盒香煙,抽了一支給了何瑋說:「你不知道我們當時聽說你被打成了『反革命』進了『牛棚』,都心急如焚,恨不得和你一起去受那樣的折磨和痛苦。」
何瑋從龍大河那支煙上借了個火說:「你哪裡知道那裡的苦,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沒有床,同棚的四五個人晚上靠著牆根就睡著了。在裡面沒有人身自由,大小便都必須在房間裡的便桶裡解。等解滿了才由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進來拿出去倒了。你知道我是一個愛抽煙的人,在那密不透風的棚子裡,找不到煙抽,乾脆把用來上廁所的紙裹成煙卷抽起來,煙味、屎臭味和人們身上的汗臭味把一個小小的房間籠罩得來密密實實的,霧氣騰騰的。哪還有心思吃又粗又髒的飯。要不是他們把何任能自殺的工具都沒收了,還不知道這暗無天日的『牛棚』裡會死多少的人。起初我覺得住幾日就放了,後來聽說黃靜槐裸游的事,我真的也曾有想死的念頭,可是我想到還有好多好多的事需要我出去做,還有好多像龍大河這樣的朋友,像何仙舟等好多親人在外面等我回去,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突然,有一天,說是一位重要人物從欲都來到尨城考察,第一站就來到了『牛棚』。誰知今天下午他們就把我釋放出來。」
「那位領導是不是姓何?」龍大河激動地問道。
「只是聽說,但我們也沒有親眼看到。大河,你說,何主席日理萬機他從欲都怎麼知道尨城的事情?」何瑋說。
「他沒有提及女兒的事情?」何仙舟問道。
「何主任,是這樣。我前些日子給何江龍寄出了一封信,提到何仙舟,我們也不過猜測罷了。」
「我出來的時候,碰上了大河的大伯,他說何主席沒提過女兒。」何瑋說。
「他根本不是我爸爸。我沒有爸爸,大河老師偏偏不信。現在好了吧。」何仙舟倒埋怨起龍大河來,「你們聊吧。」何仙舟眼含淚水跑出了保衛科。
何瑋和龍大河見何仙舟進了黃靜槐的院子,也就放心地回到屋子裡休息。多日困在「牛棚」裡的何瑋一觸龍大河的床,就脫了鞋子上床。
龍大河一把將他拽起,說:「哎!哎!注意點形象啊!你也是尨城縣分管教育的副縣長啊!看你的腳臭的屋子熏天,一聞就想吐。你只顧了上床就不想想我的感受。暖水壺、洗腳盆都在桌子底下,去把腳洗了。要不然明天何仙舟過來,她那潔癖,恐怕再不到我這屋子裡來。」
何瑋下了床洗了腳,龍大河幫他將洗腳水到門外的下水口倒掉回來,說:「當初,龍永圖書記再三叮囑我要保護好何仙舟,我也認為他看上了她;現在看來這女孩一定不是一般的來頭,不然一個縣委書記不可能這樣關心她。」
「謝謝你大河,我進『牛棚』這些日子讓你操心了。」何瑋上了床說,「龍書記也讓我多關照她,我認她做妹妹,也是龍書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