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77章 麥子理論(二) 文 / 煽情教授
「抽一袋【師道官途第277章麥子理論(二)章節】!」龍大河將大煙葉卷的紙筒煙友好地遞給尨順行。
尨順行抽得都是名牌的香煙卷,他哪裡看得起,就擺了擺手走到了何仙舟身邊,看了看筐圓子裡的麥種,又看看地,臉就拉下來了,就問何仙舟:「你就這樣負責麥種撒播的數量?」
何仙舟臉一紅,沒有理他,看看龍大河,那意思是你龍大河「不懂金鋼鑽,別攬瓷器活。」現在尨順行不高興了吧。
「跟我到裡面看看!」尨順行踏著泥濘的麥壟走向最濕潤的地方,發現泥塊上面零星的幾粒麥子,不高興地指責:「我們準備的麥種,按一畝斤撒播。而現在你把麥種剩下近一半,這些地方又這麼多丟在壟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確實土地太濃,鐵犁都下不了土,是龍大河幫我仙客哥整的,換了別人根本播不下去。」何仙舟解釋說鬮。
「念你是師範學校的高材生,給你足夠的麥種,這些地分多少壟,一壟用多少麥子,很好計算的。麥子這麼稀少,將來怎樣當樣板田?」尨順行腳下的泥黏住了他的雙腳。
龍大河、龍海濤和何仙客怕何仙舟受委屈,跑過來。
龍大河看著尨順行怒氣衝天的樣子,說:「麥種的數量和壟上的麥子,你不能怪何仙舟,是我定的數量,她跟我學的。至於露在壟上的麥種,是地太黏糊。哦」
「墒情這麼好,確實種得偏早。按你每畝播斤確實太密。龍大河是莊稼的好手。如果按你的要求播種確實太密集了。」何仙舟向著龍大河。
「再怎麼種也不能丟在壟上吧。」尨順行看著他們就來氣。
「這很好辦,拉過耙在地裡拉上一個來回就解決了。」龍大河說。
「好辦法啊!何仙舟,把麥種拿來全撒了,然後讓仙客哥耙耙,只能如此了。」尨順行被龍大河一提示,想出來這個辦法。沒想到龍大河極力反對:「你要全撒上,如果遇上冬天乾旱,澆一次冬水,明年還收成;如果雨勤或者澆水次數多,就一定瘋長,就會減產或絕產。」
何仙舟剛走出幾步,聽龍大河這麼說又回來了。把尨順行氣得直跺腳,「龍大河的話,你聽!我的話當什麼啦?你乾脆回知青別幹了!」誰知一使勁,腳踹進泥水裡了。
「誰可……可惜哪破農校?回槐樹園教……教書。」何仙客忍不住了,替妹妹打抱不平。
尨順行見自己獨身一人沒有誰替他說話,一氣之下拔出泥腿,提著泥鞋子走到地頭扔下,再走進地裡挎起圓子,將麥種撒在地裡。
龍大河等四人也不去幫助,來到地頭看景。
尨順行撒完了麥種,去套上騾子和耙。等套好了,一手拽住韁繩,一手攥住耙尺,沒等吆喝,騾子四蹄飛奔拉進地中央,越過泥水。尨順行那裡幹過這活兒,顫巍巍地蹲在耙上,等折回來的時候,再遇上泥水,騾子不幹了,前蹄仰起。尨順行霍地甩出長鞭,騾子被他一驚,迅猛地向前一竄,把尨順行摔在了後面的泥水裡【師道官途第277章麥子理論(二)章節】。尨順行想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衣服被耙尺掛住了。騾子像是驚了,拚命地往前跑,拉著尨順行在泥水裡爬行……
龍大河一見不好,飛奔了過去,等靠近了騾子,一個箭步躥到騾子側邊,縱身一躍跳上了騾背,將騾子制服了。何仙客等幾個也跑來,將尨順行扶起。好歹土地泥水多,尨順行只是被一些莊稼留下的茬子劃破了點皮。
「讓……讓香槐看看,我……我送你去。」何仙客倒是熱情,扒拉著他身上的泥漿,同時叮囑何仙舟,「幫著大河收……收拾工具。」
「我劃過的地方,再撒些種子。」尨順行命令。
何仙客趕著騾車去請黃香槐,這邊的何仙舟幫著龍大河耙完了地,問龍大河:「剩這麼多種子,回去尨順行一定批評。」
「不能再播了!」龍大河說,「播了也是糟蹋,不如送我們小學換上燒餅、考牌,我們餐一頓。」
「那行!只是這時候回去,他一定質問。不妨我們到地頭歇歇,等太陽落山了再走。」何仙舟會意地朝龍大河笑笑。
龍大河見何仙舟要坐在地上,趕忙把耩子插在地頭讓她坐在把上,「一個姑娘家最不能坐在潮濕的地上,容易得婦科病。」
「大河,沒有你不懂的,不會的。公社讓尨順行播這麼種子,我覺得也是糟蹋。怎麼播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你在理。我就想聽你講。」
「年之前,縫上旱天都是干播,把種子播在乾土裡。什麼時候下雨什麼時候出,畝產幾十斤。修了『大跨越』水庫,有了水源。這灌水就有了學問:如果水只潑少了,上面是濕土,下面卻是乾土。如果硬往土裡播種,種子就是發了芽,沒有雨水也是乾枯。如果,水大灌了,播種急了會板地,需要等上個把月,就把早茬麥子成了晚茬麥子。」
「這麼說,我們播種的土地會板地?」何仙舟依舊望著他尋求答案。
「也不可能。如果播種後幾場小雨,再下大雨,土地便會鬆散。如果一場大雨之後,一冬少雨,地就板了。所以,我們播種要掌握土地的水分。你看——」龍大河拔去了身邊的一簇草,抓過一把土,說:「這是一把潮濕的溫潤的土,最適合播種。過幹不易出苗,過濕會耽誤時候。生活中好多事情都是這個道理。」
「這麼說愛情也是一樣。」何仙舟臉突地一紅,沉默了。
龍大河不想和她談論愛情的事情,他覺得她說的一點不錯。女孩就是那乾涸的土地,男孩子要想辦法去澆灌它,濕潤它,等它溫濕的時候,在播種。此乃最佳火候。否則一片汪洋,反而並不高產。
太陽慢慢落山,田邊地頭為播種忙碌的人們紛紛回村。龍大河不能再待下去,他怕何仙舟又問什麼愛情的事情,就扛起耩子要走,怕何仙舟跨著圓子一路泥濘跋涉太累,就把那圓子也跨在胳膊彎裡,大踏步回去。
那時候,男女並肩走在一起路上免不了說閒話,何仙舟就老遠地跟在後面,時常望著龍大河的背影和健步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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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麥子播過了來了一場大雨。這一場雨斷斷續續下個沒完沒了,白天火熱的太陽烤著大地,晚上就下起了大雨。
過了寒露,到了立冬。往年霜降的幾天,早上會是白茫茫的一片霜,尤其白露之後雨來得勤,按慣例「一場秋雨一場寒」,開始是白天晴、夜裡下,後來翻了過來,白天雨,夜裡晴,可小尨河的氣溫沒有降下來。一些老農說,「幹不愁蔥,濕不愁麥。」意思是蔥不怕旱,栽上了只要幾場雨水蔥會迅速地生長;地濕雨勤,不怕沒有時間種麥子,種完了倒不影響產量。也有一些老民說,天氣不正常,國家要出大事,要有大人物走了村民就在生產隊裡的棚子裡幹些搓繩、撿豆之類的閒活;農校的學生們留在棚子裡,半天打撲克、下棋,半天學習政治。
何仙舟就抽大家玩的時間,去槐樹園幫龍大河批改作業,有時也上幾節課。
人們在等待,等待陽光燦爛的日子。
清晨,東方小尨山的天空中,幾縷淡淡的薄雲由東往西遊動,襯托著山脊淺紅淺紅的霞光,如姑娘頭上的輕紗圍在山頂。過了一陣,小尨山映紅了,一輪鮮紅的圓輪湧出了山脊,慢慢地完全顯露了它龐大的金身,通紅的火焰照徹了大地,照徹了小尨河。紅光又漸漸地變成了純白的光亮,小尨河終於等來了陽光燦爛的日子。
遠望槐樹林農校的早茬麥子,已是綠油油一片;那麼藉著雨後的墒情待播的麥子,也剛剛踏入秋分的時節。
既然天晴日出,就應該把田里的紅薯起了,公社一再號召今年擴大小麥的播種面積。雨後的第三個晴日,公社派遣工作組下來督促種麥子,要求所有空閒地務必在一天之內,就是掌燈夜戰也要完成,這不僅是生產任務,更是一項政治任務。還在廣播喇叭裡說,從夜晚到明天、後天尨城縣自西向東有暴雨。
社員們不情願地將扒好的紅薯堆在地裡,然後跑到空地裡播種小麥。然而,龍大河卻讓師生們扛著切瓜刀,挎著籃子,一大早奔往學農基地,卻要將豐收的紅薯切成薯干曬在暴雨來臨之前。
「要不,我們再……再等等,玉米砍早了,損失了!不能讓……讓紅薯干爛了。」何仙客見龍大河要切紅薯跑過來喊。
「何老師,這兩天保證沒雨,三天過去了,紅薯干拾了!再播種麥子也不遲啊!如果再等三天,下了大雨,地面水位上來,紅薯干准爛成狗屎眼鏡。那時候再播麥子,就真得成晚茬了!」龍大河望著東方的天空,很自信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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