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挽戀 18 文 / 幽微
晚晴攥著紙袋，站在夜色裡茫然四顧，耳邊迴盪著葉蓉蓉落寞的話，他有提過我嗎？而大哥，我又怎麼敢去見他？那樣落寞，彷彿是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小女孩。
從阮澄澄口中隱約得知葉蓉蓉和裴凱澤的愛情並不那麼美好，充斥著紛亂複雜的人情世故，想要堅持，但最後終究是分了。她甚至被大哥強行送到國外，自生自滅。
晚晴正覺悵然，手機鈴聲忽然嗚嗚地響起，嚴莉莉在那邊聲嘶力竭地喊，「姐，快來救我，天之閣。」那邊傳出混亂的嘈雜聲，嚇得晚晴手一抖，連忙上車趕過來。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晚晴心裡七上八下的，生怕嚴莉莉出什麼事，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她的親妹妹，他們終究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感情也並非想彼此想的那樣淡薄。
趕到天之閣嚴莉莉說的包廂，裡面一片狼藉，而她哼哼唧唧地坐在沙發上，邊上有個人在為她處理傷口上藥，看到她來了，嚴莉莉立即喊了聲，「姐，你才來啊。」可憐兮兮的模樣，把晚晴欲責怪的話頓時堵了回去汊。
裴凱澤站起來，視線落在隱隱焦急的晚晴臉上，「沒事，都是些皮外傷，你來給她上藥吧。」
他側過身子讓晚晴過去，嚴莉莉不由得嘿嘿笑起來，「這會兒還沒做我姐夫哪，就會避嫌啦？」
燈光下，裴凱澤輕輕咳嗽，晚晴伸手敲了一記嚴莉莉的腦袋，嚴莉莉呼痛卻仍嚷嚷著，「我說的對啊，姐你沒瞧見剛剛姐夫有多英勇，硬是打退了三個流氓，你沒來的時候吧他體貼的給我上藥，你一來，瞧瞧，站的老遠了。朕」
裴凱澤又掩飾性地咳嗽幾聲，晚晴狠狠瞪了一眼嚴莉莉，手上的動作硬是重了三分，嚴莉莉立刻疼的齜牙咧嘴，「姐，我的親姐姐，你輕一點啊，要是留疤了我可就毀容了。」
晚晴湊近她，小小聲的說，「叫你胡說八道。」
嚴莉莉偷偷的笑，「哪裡，真的，他要不是因為你至於不要命的護著我麼，姐，他是真的喜歡你。」
晚晴利落地處理好嚴莉莉的傷口，站起來，這才發現裴凱澤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的白襯衫上有幾處暗色，而他有意無意將自己的胳膊放到了後面，晚晴下意識上前拽過他的手臂，赫然看到他襯衫被拉開一條長長的口子，裡面的肉露出鮮紅的一條線，泛著血珠，應該流了不少血，這會兒卻慢慢地凝固，晚晴忍不住吸氣，抬頭死死盯著裴凱澤若無其事的眼睛，「你傻嗎？傷的這麼重也不吭聲？」
嚴莉莉跑過來看，立刻哇哇大叫著說要送裴凱澤去醫院，晚晴也這麼想，奈何裴凱澤卻不願，「一點小傷，清洗一下上點藥就行了，我一個大男人難道還不如一個女孩子？」
嚴莉莉立刻嗆聲，「我不同啊，我從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次傷，你這細皮嫩肉的傷到了一點我姐還不得心疼死。」
晚晴也顧不得嚴莉莉的胡說八道了，拉著裴凱澤的手就往外走，走廊裡卻碰見了上次的那位梁清盛，梁清盛迎過來鄭重的道歉，「真不好意思，今天讓令妹受驚了，凱澤跟我說我才知道原來莉莉是你妹妹。」
晚晴搖搖頭，「沒事。」
嚴莉莉見梁清盛這麼忌憚晚晴，心情大好，估計以後來天之閣她就不會那麼難混了，哎，可惜，這裡再也沒有第二個阿揚了。
梁清盛也看出凱澤的傷了，親自送他們出去，裴凱澤沉吟著忽然對他說，「麻煩你先送嚴莉莉回家吧，我和晚晴還有些話要說。」
嚴莉莉剛要說什麼卻被瞭然的梁清盛制止住，「走吧，嚴小姐我先送你回家。」嚴莉莉嘀嘀咕咕地跟著梁清盛離開。
晚晴不知道裴凱澤有什麼話要說，但現在重要的是要先去醫院，他卻兀自上了自己的車，「你手受傷了不能開車。」晚晴拉住他，他卻直笑，彷彿就在等晚晴說這句話一樣，「那你開車載我。」
晚晴二話不說把他安置在副駕駛座上，發動引擎出發，裴凱澤卻說什麼也不去醫院，反倒叫她去一個她從沒去過的地方，見他異樣的堅持，晚晴只得照辦，到了才知道原來是一座高級公寓，位於鬧市裡僻靜之處，車開進去經過好長一段綠化帶才到達，搭電梯上去，一直升到十七樓。
「這是我各人的住所，就連爸媽澄澄都不知道。」關上門，他靠在門上，看著晚晴一步步走進屬於自己的領地。
晚晴四處打量，有些驚訝於他的選擇，這間房並不大，也不奢侈，反倒潔淨舒適的讓人熏熏然，她看了一會兒問，「醫藥箱在哪？」
裴凱澤這才直起身子打開臥室的門，「在衣櫥的右下角，你幫我拿。」他像忽然變懶一樣，看著晚晴走進去拉開衣櫥，取出醫藥箱。
不可避免的，晚晴的目光觸及到了室內屬於他的大床，衣櫥裡他穿過的衣服，聞到了房間裡只屬於他的淡淡的薄荷氣息，莫名其妙有點臉紅，而他竟坐到了床上，聲音慵懶尊貴，「就在這裡給我上藥，好嗎？」
這裡唯一一間浴室就在他的臥室裡面，晚晴打來水浸濕毛巾仔細地給他清洗傷口，傷口很長但並不深，小心翼翼地上完藥又裹上紗布，裴凱澤微微偏頭看著晚晴恬然而一絲不苟的臉，「用得著裹紗布嗎？」
晚晴看他一眼，距離這麼近，忽然覺得熱，「這樣比較好，晚上不要洗澡了，不宜碰水。」
她細長柔軟的手指在他的臂彎上熟稔地纏繞，像是有意識的籐蔓，蜿蜒而上，密密麻麻箍緊他的心，「晚晴，你當兵的時候一定吃了不少苦。」
晚晴的手微微一滯，很多人只看到表面的光耀，至於背後所吃的苦，卻是乏人問津。
「有時候我會很想知道，你小時候是怎麼過的？初中、高中是什麼樣子？大學是不是也跟其他女孩子一樣青春飛揚、戀愛至上，我想了無數遍，卻始終想像不出你那時候到底該是怎樣的模樣。」
晚晴處理好傷口才淡淡的問，「你要知道這些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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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我為什麼沒有早一點認識你，對於你的成長、你的過去我毫無所知，有時候覺得這真是一種遺憾。」
他的聲音輕而柔，化成柳絮一樣輕而易舉撓癢晚晴的心，心口像是有螞蟻爬來爬去一樣，她說不出話，只得慌亂地收拾好清洗工具以及醫藥箱，處理好一切侷促地想要走，裴凱澤抬眼看她，眸裡點點星光，看到什麼不妥處立刻搖搖頭，「你看你的衣服都髒了，這樣怎麼出去，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他推她進浴室，順便遞了一套他自己的衣服給她，晚晴站在纖塵不染的浴室發了片刻的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到處是淺淡的血跡，確實很髒。
動手脫衣服，想到一牆之隔的那邊就是裴凱澤，她的手指簡直都在打結，好不容易脫光衣服卻下意識不停地看向浴室的門，彷彿怕門會突然被人打開一樣，她覺得自己有點好笑，這份緊張到底是從何而來？他根本不是那種人啊。
擰開蓮蓬頭，好好的洗了一遍，熱水洗去秋的薄寒，人都跟著舒服起來，拿起裴凱澤的衣服比了比，實在太大，袖子和褲管她捲了好幾道才行，長體恤直拖大腿，她有些難為情的開門出來，卻正見他……光裸著上身在換衣服。
晚晴手足無措，差點退回浴室去，他怔了幾秒鐘隨即泰然自若地穿上衣服回頭打量她，嘴角竟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很漂亮。」
晚晴有點窘，他隨即又說自己餓了，晚晴到他廚房一看，乾淨的就跟沒開過灶一樣，看看冰箱，裡面只有三個雞蛋，其他全為各種各樣的酒和飲料。
晚晴對著他攤手，「什麼食材都沒有。」
裴凱澤歪著頭斜倚在廚房邊，看晚晴蹙眉做無奈狀，她忽然看見了櫃子裡有米，眸光立刻亮了亮，嘴角也高高翹起來，「要不給你做蛋炒飯吧。」
他低聲說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晚晴自顧自的忙，並沒注意到他逐漸加深的眼神。
橘紅的燈光下，她纖細的倩影走來走去，剛洗過澡的緣故，俏麗的短髮帶著濕漉漉的水汽，幾縷髮絲貼在額際，看起來竟像個洋娃娃般可愛美麗。
氣氛太過溫馨，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生一世天長地久，蛋炒飯的香氣漸漸瀰漫，她盛好轉頭看他，「可以吃了。」
臉上恍惚的神情似被驚擾了一樣徐徐淡去，裴凱澤看著她笑，「好。」
兩個人一起吃，一人吃了一大碗，吃完了裴凱澤搶著洗碗，晚晴說他手不能碰水他卻仍然堅持，當他拿著碗擰開水龍頭時晚晴忽然一把捉住他的手抱在懷裡，裴凱澤詫異，這才發現她不知為何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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