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九折 舞【上】 文 / 舊時衣香
【上】
燈光雖不似月光皎潔,卻也帶著幾絲靜謐的韻味(塵曲醉29章節)。白衣人慢慢轉身,滿頭的珠翠在燈光的照耀下瑩瑩的閃著眩光。人們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臉,他雖然濃妝艷抹卻並不難辨認,那個人竟然是柳素衣。他扮的是嫦娥,一身潔白的行頭,兩條輕盈的水袖。一拋,一抖,似長虹劃過天際;彎身拂袖,一袖起,一袖跟隨,似行雲流水。一個下腰,再又折回,飄然轉旋,綺袖並起。踏著細碎的舞步,輕雲般曼舞,衣袂飄飛,若江水滔滔不絕……
本正打算退場的樂師見狀,紛紛退回了原位。樂曲聲再次響起。
柳素衣忽而將頭埋在長長的水袖下,水袖猛然甩開。踏著碎步往後退了幾步,飛快地旋轉起圈來,潔白的水袖隨身起舞,一邊旋轉一邊慢慢的飛起,指尖劃出令人癡迷的弧度。旋轉在寂寞的邊緣。發與裙角在午後微弱卻依舊溫暖的斜陽中飄散。彷彿全世界都投入到韻律中,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人們似乎聽到了時間斷裂的聲音,一切都在空中定格,如仙如幻,迷醉眾人。
這是光與影的重疊,又是聽覺和視覺的交相呼應。此舞寄托了月中仙子的憂思,此番奔月雖可以登仙界,入仙班,卻要獨自承受永世的寂寞(塵曲醉29章節)。敢問月中仙子可曾後悔過?
斜身旋轉,兩條長長的水袖化作了一輪圓月。奔月是嫦娥自己的選擇,無論多苦她都不能後悔,也沒有權力後悔。拋,擊碎幾朵祥雲;收,穩穩落廣寒。幕簾漸漸遮住佳人面,觀眾們坐在遠處久久不散,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意境中。
散戲號響起,全場燈光大亮。人們方才意識到已經結束,紛紛離開座位。
「真是太美了!!這個戲子是誰啊!!?」刁錫城也如夢初醒一般,他剛剛直愣愣的盯著台上的舞蹈,竟然連和鄧佩林說話都忘記了。鄧佩林也是如此,他直到身邊的刁錫城嚷了這句才清醒過來。
孫副官湊到刁錫城的跟前,「刁大帥有所不知,這位是暖城最有名的角兒。柳素衣柳老闆,剛剛那位邢老闆的師兄。」
鄧佩林抬眸惡狠狠的瞪了孫副官一眼,孫副官心虛的低下頭。刁錫城沒有注意到這些,依舊興奮的說:「這個好!這個比那個好!!」
「好什麼!?」鄧佩林一拍桌子,倒是嚇了刁錫城一跳,不解的看了鄧佩林一眼。鄧佩林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圓道:「柳素衣現在啞巴了,沒什麼意思!」
「啞巴又有什麼關係?能用不就行了?」
「不會叫有什麼意思?」
「兄弟就喜歡不會叫的,省的心煩。」刁錫城兩眸一轉,陰陽怪氣的問道:「怎?莫非是鄧大哥捨不得?呵……」他冷笑一聲:「鄧大哥坐擁江南幾個省,金銀美人無數。兄弟駐軍西北有的只是高原黃沙!!今日與大哥相聚,大哥竟然連個美人都捨不得。大哥這不是逼兄弟自己『奪』麼?」這個『奪』字刻意用了重音以示威脅。
鄧佩林也冷笑著看著他,南方的氣候宜人,要什麼有什麼(塵曲醉第二十九折舞【上】內容)。士兵們雖談不上是養尊處優,卻多安於現狀,少了幾分憂患。不必西北環境惡略,士兵們為了活命也要勤學苦練。他雖不怕刁錫城,但總歸會一損俱損,讓別人坐收了漁翁之利。刁錫城也不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於是當下之計是給他個台階下。
孫副官又湊了過去勸道:「二位大帥,為了一個戲子傷了和氣多不值得……咱們暖城有的是美人尤物,比柳素衣好的也多得是。」說著又湊到了刁錫城的跟前,「聽說宜春院新來了位靜辭姑娘,美艷不可方物,而且還是個處子。」
孫副官倒是好心,希望提靜辭姑娘可以轉移刁錫城的注意力。但現在刁錫城滿腦子都是柳素衣的影子,哪裡還聽得進去?只見他狠勁兒一拍桌子,『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大哥是不打算割愛了麼?」
「兄弟……」鄧佩林依舊穩坐在席間,抬眼掃過刁錫城的臉,淡淡啟口,「真打算為了一個戲子,跟鄧某翻臉了麼?」眉間閃過一絲狠絕。
這一句不急不躁,不卑不亢,聲音不大卻震徹心扉。鄧佩林的意思是不會讓步了,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戲子和鄧佩林翻臉麼?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但話已經鏘到這裡了,又如何收回?就此作罷便是等同於服軟,太沒面子。刁錫城騎虎難下,怔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孫副官何等聰明的人,見狀又湊到了刁錫城的身邊:「舞跳得雖好,未必用的時候就能和刁大帥的心意。您可還記得剛剛那個坐在花轎上還朝三暮四的主兒,那……才是帶著靈氣兒的。」
「哦?孫副官言之有理。」
孫副官一笑默默退後了一步。
「哈哈哈……」鄧佩林也站了起來,拍了拍刁錫城的肩膀。回頭吩咐孫副官:「去準備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