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三折 桎梏枷鎖 文 / 舊時衣香
這一出《貴妃醉酒》究竟醉了誰？
鄧源昇直直的看著前方好似在思索著什麼，卻不知何時柳素衣何時已經將雙手繞在他的腰間（塵曲醉43章節）。他怔了一下，才想起將懷中人抱緊。
「素衣……」
「什麼都不要說。」柳素衣的側臉緊緊的貼在鄧源昇的胸膛上，「我冷……讓素衣就這麼待會兒……」
「嗯……」鄧源昇將他抱得更緊，好像一鬆手他就是消失一樣。除了擁抱，除了這僅有的一點點體溫，他什麼都給不了。他說過要好好彌補，說過要好好的償還，最終還是什麼都做不到。他多想就這樣拉著柳素衣的手，帶著他逃到天涯海角去，永遠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是他身上有太多的牽絆。如今他不僅僅有了萬俟雨柔這個妻子，而且萬俟雨柔的腹中還有了他的骨肉……枷鎖一層層的疊加，已經讓他透不過氣來，但是他除了忍耐什麼都做不了……
究竟是誰造成了楊貴妃的淒慘結局，誰才是始作俑者？是李隆基，還是李瑁？
柳素衣的眼角已經淌出淚來，陰濕鄧源昇胸前的衣料。他慢慢的抬起頭，伸手撫摸著那一小片濕潤，悠悠的道：「時候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素衣……」鄧源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他將柳素衣放開，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頂（塵曲醉43章節）。
柳素衣的身子一下子僵住，怔了良久才啟口言道：「你有多久……沒有摸過我的頭了？」
很久了，確實很久了……記得最後一次還是在西山別墅。雖然短暫，卻很幸福，柳素衣忘不了，鄧源昇也忘不了……
柳素衣在前面走著，鄧源昇跟著後面。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寒風在他們兩人中間呼嘯個不停，似乎在替誰怒嚎。
前面就是錯綜複雜的胡同，胡同的深處就喜福班所在的大院。柳素衣回過神，從鄧源昇手中接過了包袱：「大少爺送到此地即可，免得徒生事端。」
大少爺，又是大少爺這一稱呼。既然戲劇結束，就不能不面對現實。
「素衣……」鄧源昇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人兒，張了張口，有什麼話說不出嚥不下。
「大少奶奶還在家等著呢！」柳素衣將話攔了過來：「別讓大少奶奶等太久，也別讓素衣再平白無故的受大少奶奶的怨懟。」
鄧源昇蹙起眉頭，沉了一下，再又鄭重其事的問道：「我還能來柳堤岸找你麼？」
柳素衣猶豫的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別讓鄧翔知道那裡。」話音一落，他就回身向胡同的深處走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鄧源昇獨自一人發呆。
「鄧翔？」
柳素衣踏入喜福班所在的胡同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大院門口。這車他見過，是鄧佩林的。鄧佩林這麼早來喜福班作何？來接邢綵衣的？
柳素衣剛剛踏入院兒門，就看見小五在班主的門口偷聽。小五感覺背後有動靜，本來有些手足無措，但看見來人是柳素衣便有防鬆了下來，連忙迎了上來，小聲道：「素衣哥，孫副官來找你（塵曲醉43章節）。現在在班主的房裡呢！你是要躲一下，還是……」
柳素衣搖搖頭：「躲什麼？有什麼好躲的？」他知道孫副官這個時候來找他，想必是跟找邢綵衣一樣，是去作陪的。而此時是他還有什麼可在乎的？
柳素衣不顧小五的阻攔，默默走到班主的門前，抬手敲門，「班主，是我，素衣。」
「柳老闆，快請進快請進！」這聲音是孫副官的，就好像他才是此間的主人一般。
柳素衣進了門，孫副官已經從主位上站起身來，熱情的將他擁上了主位。拱手笑呵呵的道：「柳老闆，給您道喜，大帥請您的去赴宴呢？」
柳素衣沉聲道：「大帥既捨得素衣去作陪，素衣蒙大帥知遇之恩，去是自然要去的。只不過這算是哪門子的喜事？」
「哎呦，您誤會大帥了不是？」孫副官賠笑道，「大帥哪捨得叫您去做邢老闆的活兒啊。」
聽到這話，班主的眉毛抽了一下。
見柳素衣沒答話，孫副官又接著道：「要不是那個人是柳老闆您的戲迷，哭著喊著非要大帥給介紹一下……大帥也是抹不開這個面子……」
「哭著喊著？孫副官說的也太誇張了吧。素衣不過是個下九流的戲子，除了大帥還會有誰看得起素衣的麼？」孫副官的話，柳素衣只信一半。那人是他的戲迷不假。鄧佩林一定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有意去投其所好的。
「柳老闆可不能妄自菲薄！如今整個暖城最紅的是誰啊？還不是您柳老闆！！有幾個身份高些的戲迷又算什麼？」孫副官依舊陪笑著，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其中的道理還有誰比他清楚？
「既然是大帥的意思，素衣哪有不去的道理？卻不知那人是誰啊？」鄧源昇太過懦弱，不敢反抗他的父親（塵曲醉43章節）。柳素衣想，多見幾個人是有好處的。
「說起來也不是生人，您也許沒見過，但您一定聽說過……」孫副官依舊是賠笑著說：「那人便是齊府的大公子，當今總理的秘書——齊思宇。」
齊思宇，聽到這個名字柳素衣愣了一下，班主也愣了一下。齊思宇？那不正是每日送花籃不留名的那個？
孫副官看著兩人的表情，知道這其中必然有事：「怎麼？二位見過？」
柳素衣定了定心神。搖搖頭：「不曾。齊大公子那可是暖城的名人，二十歲就進入政界。不到三十就坐上了總理秘書的寶座。這樣的青年才俊竟然哭著喊著要與素衣這個小小戲子見面，素衣當然惶恐。」
「那是那是……」孫副官陪笑道：「那柳老闆……今晚六點半，我會來接您。」忽而站起身來對班主道：「今晚戲園子這邊就麻煩班主調停了，孫某告辭。」
班主也跟著站起身來，臨出門的時候對柳素衣試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先別走：「那好……我來送送孫副官。」
送走了孫副官，班主折了回來。見柳素衣確確實實還在，歎了一口氣道：「那齊思宇果然找上了你。」
「他既然是通過鄧佩林來找素衣，想必就是不想偷偷摸摸。應該出不來什麼事，班主你就別擔心了。」
話雖是這樣講，但要班主如何能不擔心呢？但是除了擔心，他又能做什麼呢？
「晚上的戲……要綵衣去麼？」柳素衣見班主不言語，便打算轉移話題。
「嗯……也只能如此了。」
【第四十三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