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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9章 暗示 文 / 雲程

    號角吹起,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一身戎裝的蕭承鈞手握長戟,金盔下露出的一雙眼眸冰寒似雪(胭脂惑29章節)。長戟振起,他策馬帶著身後的大批將士衝出朔城,向著對面黑壓壓的閼於軍隊衝殺過去。

    後人在評說那一場大戰時,總是搖頭歎息。在那場戰爭中,錦朝折損將士共四萬人,而閼於國也因此元氣大傷。而雙方也因為這場戰爭結下了血海深仇,以至於在後來又引發了元武四年那場更為殘酷的戰爭。

    當衛琬再次見到蕭承鈞時,她幾乎認不出來那就是他。鎧甲和戰袍都已撕爛,上面的血污已然發黑。靜靜的長街上,他們就這樣遙遙相望,周圍是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城裡走去的戰士,一個個都疲憊不堪的樣子。

    當夜的城主府,沒有勝利的喜悅,剩下的只是疲憊和哀痛。羅副將一臉凝重地走到蕭承鈞身邊,輕聲道:「閼於的三王子陣亡了。」

    蕭承鈞微微皺起了眉,努力在記憶裡搜索那個少年的樣貌,卻沒有任何印象(胭脂惑第29章暗示內容)。「怎麼回事?」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次領著閼於人衝鋒陷陣的只是一個普通將軍,他們的王子理應在最安全的後方才是。

    羅副將遲疑了一下,才搖了搖頭,「是跟隨在王子身邊的一個侍從,自稱是我們的細作,一直潛伏在他身邊,在雙方剛剛交戰時就……」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做了一個空斬的手勢。

    蕭承鈞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裡面的不尋常,「不可能,錦朝從來沒有細作潛伏在他們身邊。」

    羅副將歎息道:「屬下也知道,所以才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動手那人已經被五馬分屍處死了。」

    「是誰下的命令?」蕭承鈞語氣越發凝重。

    「是呼圖城的城主。」羅副將簡短地答道,沉默了一會兒後,他又補充道:「殿下,閼於國主肯定會將這筆賬算到咱們身上的,咱們是否要做好準備?」

    蕭承鈞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只派人嚴密注意著閼於的動靜即可,他們這次也是元氣大傷,一時半會也緩不過來。」

    「是,殿下!」羅副將抱拳領命而去。

    蕭承鈞靜靜地想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你怎麼看這件事?」

    隨著一聲輕笑,兩個人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其中一人青衣長髮,正是容舒,而另外一人卻是夜遼。「許久不見了,王爺可安好?」夜遼客套道。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蕭承鈞不動聲色道,「據我所知,夜兄此刻應該在冥夜宮準備一年一度的大校才是。」

    夜遼隨意地揮了揮手,「那些子俗事自然有宮主操辦,我只是到處閒逛罷了。」

    蕭承鈞挑起了眉毛:「這麼巧?」

    夜遼頗為尷尬地笑了兩聲:「自然,還是有些事要王爺通融的……你也知道我們冥夜宮向來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呃……是與人辦事(胭脂惑第29章暗示內容)。」

    蕭承鈞舉起一隻手制止了他的話,沉聲道:「容舒,告訴牢頭將他們放了。」

    「多謝,」夜遼神情大為放鬆,「那幾個小子歷練的還不夠,這次得罪了王爺,宮主要我來說一聲得罪,不過我們已經收了錢,那任務還是要做完的,不然冥夜宮失信於人,傳出去我們還怎麼做生意?」

    容舒諷刺道:「冥夜宮不是向來只做殺人的生意,什麼時候起也開始押鏢了,不若改名叫做冥夜鏢局算了。」

    自從上次被夜遼佔了上風後,容舒對此事便一直耿耿於懷,如今得了空自然要冷言冷語幾句,駁一駁冥夜宮的面子。夜遼卻爽朗地笑了,「那不過是世人對我們的誤解罷了,冥夜宮只不過殺手生意做的多些,其實別的生意……也都是做的,而且保證比鏢局做得好。」

    容舒斜斜瞟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原來如此,那本公子也照顧照顧你們的生意,本公子在樟撾山上養了一窩兔子,勞煩夜大俠幫我送到帝都的煙雨樓去,吩咐大廚做一頓酒燜兔肉,待……」

    他話還未說完,蕭承鈞已然打斷道:「夠了,什麼時候了,還這樣嬉皮笑臉的。」

    容舒倒還肯聽他幾分,便住了口,站在一邊抱著手臂看著夜遼。蕭承鈞重新轉向夜遼,沉聲道:「不知帝都有甚麼緊急的事,需要這麼急送衛小姐回去?」

    夜遼臉上保持著無懈可擊的笑容,話語中卻是滴水不漏:「嗨,不過是衛老兒想女兒了罷了,何況衛小姐尚未出閣,就這麼不清不楚的耽在軍中,總是影響女兒家清譽的。」

    蕭承鈞眼底掠過若有所思的神情,緩緩道:「此事還是不勞煩冥夜宮了,本王班師回朝時自會帶她回去,也會給衛相一個交待(胭脂惑第29章暗示內容)。」

    夜遼微怔了一下,隨即圓滑笑道:「靖王向來是一諾重千金,那我就不說什麼了,告辭!」他身形微動,卻又硬生生停下了腳步,頗為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王爺位高權重,自是有任性的權利,不過這任性也要看時勢。」

    「你什麼意思?」蕭承鈞沒有搭腔,容舒卻已經忍不住問出口了。

    夜遼嘿然一笑,「我的話是說給聰明人聽的,你的頭腦……自然是聽不明白的了。」他爽朗的笑聲漸漸遠去,身形甫動,人已在十幾步之外。

    「你這個只會殺人的莽夫,有什麼資格說我……」容舒待要追罵,見對方已然遠去,是怎麼也聽不到的了,只能忿忿地住了口。雖然被夜遼撩撥起了怒意,但心底仍是有一絲絲贊服的,畢竟那樣的輕身功夫,自己恐怕十年內也達不到。高手過招,皆有惺惺相惜之意,容舒向來自詡高手,自然要大度一些了。

    蕭承鈞的臉隱藏在樹枝的陰影裡,看不出任何表情。容舒仍是不甘心地問:「那個傢伙說話這麼不明不白,究竟是什麼意思?」

    蕭承鈞沒有回答他,只是抬起了眼睛,細碎的月光墜落在他幽深的瞳眸中,讓他的眼神一瞬間亮的可怕。容舒正想再問,耳邊卻捕捉到了細碎的腳步聲。他迅速回頭,整個人在瞬間僵硬了片刻。

    她就這樣從容地從月光下走來,素色的衣裙在月光下彷彿散發出淡淡幽光。而她平靜的眼眸,彷彿穿過了時光投射而來,在容舒的心底倒映出過往的漣漪。

    「玲瓏……」他的聲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然而一個聲音卻打破了他的幻覺,「她不是玲瓏,她是衛琬,永遠都是,也只能是衛琬。」容舒訝然轉眸,看到蕭承鈞幽深的眼眸散發出堅定的光芒,一如他的語聲,低沉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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