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2章 徒惹相思 文 / 雲程
巍峨的帝都城門前,一身戎裝的孟亭翊攔住了前行的馬車,一把撩開車簾(胭脂惑第62章徒惹相思內容)。在看清車中二人的容貌時,神色卻是一怔,隨即躬身道:「卑職不知是……淳於將軍的車駕,得罪了。」
衛琬微微頷首,頗有息事寧人的念頭。淳於暖河卻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情緒,冷語道:「孟統領還真是閒,什麼時候被發配到城門查驗車輛了,倒很是適合你。」
孟亭翊臉色鐵青,但無論身份地位,自己都無法與淳於暖河叫板,何況還有皇后衛琬在側。是以只能忍下這口氣,再次告罪後退開。
待車簾重新放下,衛琬才開口道:「此次回京,多謝淳于小姐……」
淳於暖河打斷了她的道謝之詞,「娘娘不必客氣,暖河此舉並非為了你,若不是他親來相求,我才沒有那麼多閒工夫來管宮裡這檔子事。」
衛琬注視著眼前紅衣颯爽的女將軍,在為她毫不掩飾的內心情感震撼的同時,心中亦有隱隱的欽佩。同樣身為女子,她的一生竟能張揚若斯,連女兒家本應深藏心底的傾慕也毫不做作地說出,何等的快意!
見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自己,淳於暖河不耐煩地將頭轉過一邊,吩咐車伕快點趕車。
這一路相處下來,衛琬也漸漸瞭解了淳於暖河的脾性。當日她與蕭承鈞離開平城後,無意中看到要趕回京城述職的淳于氏姐弟。既然快到京城,衛琬勢必不能與蕭承鈞同行,以免惹來更多的風波。於是蕭承鈞便懇請淳於暖河帶衛琬回帝都,淳於暖河思慮良久,才答應下來。
這一路上,她對衛琬向來沒有什麼好聲氣(胭脂惑62章節)。究其原因,並非她厭惡衛琬,而是此舉並非牽涉她一人,既然在這樣的敏感時刻替衛琬和蕭承鈞掩飾,勢必將整個淳於家也拖下了渾水。
然而面對那人的求懇,她竟就那樣答應了下來。雖然這並不是幫他,而是幫另外一個女人,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
馬車穿過帝都的大街小巷,眼看就要抵達皇宮,淳於暖河卻突然開口了。「你若真是為了他好,就安安分分地留在宮裡,不要再做這些事了。」
衛琬看她一眼,輕聲道:「身不由己。」
這四個字卻惹惱了淳於暖河,她一把揪住衛琬的衣領,「我最討厭你們這種婆婆媽媽的女人了,若是愛他便捨棄一切跟他走,若是捨不下榮華富貴和家族,索性就放了他,為何還要如此糾纏不清!」
衛琬神色漸冷,狠狠推開淳於暖河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才淡淡道:「我與他之間的事,不勞淳于小姐費心。」她刻意在淳于小姐四字上加重了語氣,淳於暖河神色一怔,坐回到座位上,漸漸平靜下來。
馬車停了下來,前面的車伕跳下來掀開車簾,「大小姐,到華安門了。」
此次衛琬出宮乃是秘密進行的,是以不能明目張膽乘坐馬車進去。她輕描淡寫地向淳於暖河道了謝,便提起裙裾跳下了馬車,一直跟在她們後面的孟亭翊急忙過來扶住她。
然而淳於暖河竟也跟著下了車,向孟亭翊倨然道:「你且去向太皇太后覆命,我有話要與皇后娘娘說,待會自然會一同去參見太皇太后。」
孟亭翊微微皺了眉,看向衛琬。衛琬卻道:「本宮與淳于小姐一見如故,這一路上該談的也談盡了,今日本宮累了,暖河你若是有話,改日再到昭鳳宮來罷。」
孟亭翊見她駁了淳於暖河的銳氣,立刻面現喜色,朗聲道:「娘娘一路辛勞,太皇太后早已在懿安宮等候多時,事不宜遲,請娘娘即刻進宮(胭脂惑62章節)。」
衛琬禮貌而疏遠地向淳於暖河點一點頭,便扶著孟亭翊的手向宮門內走去,淳於暖河卻在她身後大聲道:「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他總有一日會明白的,娘娘以為暖河所言如何?」
面對她明確的挑釁,衛琬腳步微微一滯,卻沒有停下來。
淳於暖河本來今日便該入宮面聖述職,但事已至此,實在是沒了精神,便吩咐車伕先行回府去與弟弟寒川會合。
一步踏進大廳,淳於寒川立刻迎上來道:「姐姐你好慢,我與靖王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淳於暖河心中一跳,抬眸望去,正好看到蕭承鈞從椅上站起來,向她微微一笑。眼看他劍眉朗目,俊雅無雙,她心跳一陣慌亂,急忙還以一笑。
淳於寒川見自家姐姐慌亂若此,不由得促狹一笑,「想必王爺有話要與姐姐說,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他朝蕭承鈞拱一拱手,便避了開去。
他本是少年心性,因見姐姐待蕭承鈞別有不同,便從心坎裡期盼他們姻緣能諧,如今見靖王在家中等候姐姐良久,只道是兒女情長,自然要避了開去,好將地方留與他們兩人綿綿情話。然而蕭承鈞與衛琬之事,他竟絲毫端倪都未看出。
那廂蕭承鈞與淳於暖河對面而坐,還是蕭承鈞先開了口。「此事真是多虧你相助,將來你若有什麼為難之事,子驀必當赴湯蹈火,以報今日之恩。」
淳於暖河一雙澄澈眼眸看著他,輕輕問道:「當真?」
蕭承鈞平日裡與她素來以兄弟相交,知她為人爽朗,卻不曾見她如今日這般小女兒態,當下便點頭道:「自然。」
淳於暖河眸間隱有喜色湧起,「那好,倘若我要求王爺自請前往北疆,與暖河一同駐守疆土,如何?」
蕭承鈞不妨她竟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由得神情怔忡道:「何必用這樣的玩笑來試探我,此間事務哪裡容得我脫身,何況有巾幗將軍邊關,我去了豈不是貽笑大方?」
淳於暖河突然伸出手放在他臂上,語聲竟也有些顫抖:「我是說真的,你……老實回答我(胭脂惑62章節)!」
蕭承鈞眉目一凜,見她今日神色異常,心中已隱隱覺得了些端倪,只不過不敢相信罷了。眼下也只好打太極道:「茲事體大,還要聖上同意才是,這一路舟車勞頓,子驀就不打擾小姐休息了……」
他一行說著,已經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手移開,起身欲走。淳於暖河苦笑一聲,僵坐在桌旁,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中百般滋味交雜,只覺喉頭微苦。
那廂蕭承鈞也是暗自心驚,因著抗擊閼於的緣故,他與淳於暖河一見如故,交情已有數年。然而向來都是君子之交,雖有過過命的交情,心中卻委實半分綺念也無。今日見她如此神情,他雖心底坦蕩,卻終究不敢再耽下去。
然而剛走出將軍府大門,身後便有細碎腳步聲追來。他回首望去,卻是淳於暖河,只見她眉目間已恢復清朗,心下不由得暗鬆了一口氣。
淳於暖河在他身旁停步,「今日大約是累了,所以才會說了許多糊塗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徵詢地看著他,神情誠懇。
蕭承鈞亦報以爽朗一笑,在她肩頭上拍了拍,玩笑道:「你我兄弟手足,何必說如此見外的話。」
淳於暖河神情複雜地點點頭,努力用平常的聲音說道:「那我就不送你了,改日再見。」
蕭承鈞故意裝作沒有察覺她的落寞神情,點點頭便大步向前走去。淳於暖河一身艷艷紅衣,眉目間倔強如初,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盡頭,這才轉身慢慢踱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