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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67章 兄弟 文 / 雲程

    門口和窗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衛琬竟沒有逃走,而是慢慢從地上起來,面紗後一雙幽深的眸子盯住了陌生的刀客,毫無畏懼(胭脂惑167章節)。

    刀客冷冷瞥了一眼人群,倏然揚聲道:「我是冥夜宮的冥羽。」

    轟然一聲如雷炸響,方才看爭先恐後來看打架熱鬧的人群已經作鳥獸散。僅僅是冥夜宮的名頭已經夠讓人避之唯恐不及了,更何況還是冥夜宮排名第一的殺手冥羽?方纔還嚷嚷著要去報官府捕頭的人跑得最快,唯恐被冥羽聽到了他的話。

    酒家的老闆看著地上昏了一地的人,也顧不得將他們抬出去,忙命店中夥計關門大吉,將門板一塊塊頂上才放下心來。然而門上卻忽然破了個洞,一錠銀子凌空飛落到櫃檯上,外面傳來了冥羽冷冷的語聲:「去請郎中來看看他們。」

    店老闆忙不迭地跪在門口磕頭如搗蒜,口中連連應著是,卻不敢開門出去。

    待過了大半日,聽得門外漸有人聲,他才敢開門出去。街上已早沒了冥羽的影子,店老闆唉聲歎氣地打發夥計去請郎中,愁眉深鎖。這躺了一地的人看起來也不是善與之輩,自己今天是倒了什麼霉,店裡竟招了這麼些瘟神(胭脂惑第167章兄弟內容)!

    而不遠處的另一間酒樓,三樓的雅座裡,赫然坐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刀客和一名蒙面女子。這間酒樓的環境比方纔那家好得多了,桌上已擺了數道精緻小菜和一壺酒,冥羽倒了杯酒推到衛琬面前,一語不發。

    衛琬看了他一眼,伸出兩指夾起酒杯,另一隻手撩開面紗,偏轉了身子仰頭飲下。她姿態嫻雅,彷彿是在與文人雅士共飲,不見半分慌亂。

    冥羽凝視她良久,忽然輕輕擊掌,「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女子,無怪能撼動天下。」

    衛琬眨眨眼睛,輕聲道:「不敢當此謬讚。」

    冥羽眸光一冷,右手一拍桌子,身子離席前傾,佩刀已然在手。一聲清吟,長刀陡然出鞘,抵在衛琬喉間。一縷血色順著衛琬的脖頸漸漸滑落,足見其刀刃的鋒利程度。

    感到頸間一陣刺痛,有溫熱液體漸漸淌下,衛琬卻只是皺了皺眉,一雙澄靜無波的眸子看向冥羽。沉默片刻後,冥羽終於說話了,「不怕我殺了你?」

    衛琬眼眸微瞇,語聲清冽:「若你想殺人,方纔那家酒肆中,早已無一個活口。」

    冥羽忽然笑了,迅速收刀還鞘,重新斟了兩杯酒,拿起其中一杯向衛琬拱了拱手,態度文雅,「冥羽敬小姐一杯。」

    衛琬亦不理會脖頸上的傷口,舉杯飲盡。這酒不過是普通的燒酒,方才喝第一杯時她已覺察,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喝下。這些年在宮中,旁的倒沒有長進,唯有這酒量長進不少。若是沒了這杯中物,那些漫漫長夜要如何安枕?

    只不過宮中的酒品清雅,這市井之地的酒多了些燒灼之氣罷了。兩杯酒落懷,她盈盈開口:「真是想不到,名滿天下的冥羽,竟然是這麼一副樣子。」

    他打扮的極為粗狂,看上去不過是最常見的西域客商,且是不修邊幅的那一類(胭脂惑第167章兄弟內容)。但他的談吐做派,卻又是極為文雅,恍若才子雅士,絲毫沒有江湖氣。他整個人亦正亦邪,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冥羽挑起了眉毛,「怎麼,難道不可以嗎?」

    衛琬卻改變了話題,「夜遼怎麼樣了?」

    冥羽怔了一下,才輕蔑笑道:「他怎麼樣了與我何干?」衛琬不置可否,目光卻漸漸下移,落到了他手邊的刀上。

    冥羽察覺到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握緊了刀,隨即又覺得這樣自己表面的太過明顯,索性放了手自顧自飲酒,等著衛琬開口。

    「此刀名為鳴鴻,是冥夜宮殺手夜遼從不離身的刀,怎麼會在你這裡?況且,你方纔的出刀的姿勢和手法,與夜遼的極為相似,」衛琬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冥羽沉聲道:「我們都是冥夜宮出來的,招式相似有什麼好奇怪的。」

    衛琬輕輕一笑,像他方纔那樣自斟自飲,默不作聲。這次輪到冥羽沉不住氣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眸底閃動的精光與他隨意邋遢的外表極為不符。

    「果然如此,」她終於開口,「你們雖然看起來很不一樣,但骨子裡的脾性還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呢。」

    冥羽眼底陡然掠過冷光,揮掌將桌子掀開,五指已然卡住了衛琬的咽喉。他的食指正正卡住她的傷口,衛琬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秀眉緊蹙。

    「你都知道什麼?」他咬牙切齒。

    衛琬艱難地呼吸著,斷斷續續道:「你和……夜遼……是……是兄弟?」這本是她的隨口猜測,之前冥羽的一系列動作,讓她無端想到數年前與夜遼在煙雨樓初見的那一幕(胭脂惑167章節)。如今敵我不明,她也只是隨口試探,誰知冥羽的反應卻恰好坐實了這一點懷疑。

    她只不過聽從直覺的本能反應順口一猜,但看冥羽的樣子,她……似乎是猜中了。

    冥羽終於鬆開了手,衛琬立即後退了少許,雖然他並無意殺她,但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是一個能克制自己情緒的人,還是遠離為妙。

    那廂冥羽調息了片刻才平靜下來,「是他告訴你的?那他還告訴了你些什麼?」

    衛琬總不能說是自己瞎猜的,於是反問道:「夜遼究竟怎麼了?」鳴鴻刀是他從來不離身的,當日彌圖山下一別,他說要和鴻離一道回山上去料理後續事宜,那時鳴鴻還牢牢的掛在他的腰間,不過半個月工夫,怎麼又到了冥羽手中?

    冥羽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他死了,我在他屍身旁只看到了這把刀。」

    衛琬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上前追問道:「那鴻離呢?」看到冥羽臉上的不解神情,她努力在記憶中搜著著鴻離在冥夜宮用的名字,「不是……我是說夜藺,夜藺怎麼樣了?」

    見冥羽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她急切道:「我最後一次見到夜遼的時候,他們是一起回冥夜宮的。」

    冥羽搖了搖頭:「我把冥夜宮上下都搜了個遍,並沒有見到夜藺,」他陡然生疑,「難道是夜藺下的手?」

    「不會的,」衛琬脫口而出,「他當時身受重傷,沒有能力殺了夜遼!」

    冥羽皺緊了眉頭,狠狠抓住衛琬的肩膀,厲聲道:「在冥夜宮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你最好——來,否則……」他漸漸收緊了五指,看著衛琬的臉瞬間煞白,才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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