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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85章 噩耗 文 / 雲程

    那一夜衛琬睡得極沉,直到紅鶯第三次進來喚她才不情願地睜開雙眼(胭脂惑185章節)。昨夜一想到蕭承鈞就要回來,她竟按捺不下那種迫不及待的心情,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很久都無法入睡,最後還是起來喝了幾杯酒才睡著的。

    醒來時殿內仍有酒香繚繞,紅鶯笑道:「娘娘還說皇上呢,如今自己不也是喝起酒來了?」

    殿內的小丫頭已經伶俐地過來收拾了桌上的杯盞下去了,紅鶯見四顧無人,才拿出一枚蠟丸道:「娘娘莫怪奴婢,實在是衛大人派人來三番五次說有重要的事和皇上商量,所以奴婢才……」

    衛琬瞟了她一眼,見她臉上亦滿是為難,便故作輕鬆道:「他願意送憑他送去,你替本宮處理了罷。」

    紅鶯點頭稱是,轉身沒走幾步卻又停下了,「娘娘真的不看,若真是有什麼要緊事呢?」

    衛琬坐起身來便覺頭腦微沉,不耐煩地擺擺手道:「憑他什麼要緊事,本宮如今也沒心思去管了,你處置了就是。」

    紅鶯這才拿著它向外走去,誰知紫鵑卻忽得從外面跑進來,與紅鶯撞了個滿懷(胭脂惑第185章噩耗內容)。紅鶯大驚之下,那蠟丸脫手而出,滴溜溜地不知滾到什麼地方去了。

    紅鶯正待斥責她,卻見紫鵑一臉焦急道:「可是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衛琬不禁皺了眉,「這一大早的,有什麼大事小事的,若是劉婕妤再來,就說本宮身子不適要休息,沒工夫見她。」這幾日劉婕妤幾乎是一天三趟的往這裡跑,弄得她不勝其煩,更何況她早已打算好了,今天要替蕭澤多做些普通農家孩童的衣裳,到時候帶他一起走也方便。

    紫鵑急道:「不是劉婕妤,是前朝出亂子了,方纔我聽給皇上端茶的小李子說,咱們打了敗仗了!」

    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恰恰劈中衛琬心底最忐忑的地方。紅鶯見她變了臉色,急忙上前扶住,勸慰道:「宮裡以訛傳訛的事情多得是,況且就算打了敗仗也沒有什麼,娘娘若是心裡放不下,就自己去問問皇上,別為了一點子流言就放在心裡頭。」

    一行說著,她一行向紫鵑使了個眼色,紫鵑雖不明所以,但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有的,聞言忙道:「是呢,奴婢也是聽小李子隨口和旁人說的,保不準根本沒有這檔子事,或是奴婢聽錯了……」

    衛琬這才醒過神來,忙命紅鶯紫鵑兩個伺候更衣梳洗,胡亂將頭髮一攏就跑了出去。紫鵑手中拿著的鳳冠尚未扣上,忙得追了出去,卻被紅鶯拉住,向她搖了搖頭。

    紫鵑兀自疑惑著:「娘娘這是怎麼了,早朝上文武大臣俱在,就這般……」

    紅鶯雖知道她是為了蕭承鈞的安危著急,但又不好明說,只能暗自歎息一聲。

    那廂衛琬連轎輦都等不得,就一路向勤政殿跑去,然而等她到了那裡,早朝業已結束,文武眾臣皆已退朝。

    她握緊了拳頭,一步步走入空曠的勤政殿,殿內寂靜的連自己的呼吸和腳步聲都能聽到,然而蕭允尚卻遲遲沒有抬頭(胭脂惑第185章噩耗內容)。

    衛琬虛浮的腳步停在龍案前,她散亂的目光掃過案頭上堆積的奏章,抖索著手翻了個遍,卻不曾找到今日的軍情奏報。她又尋了一回,方才留意到蕭允尚手中正握著一本折子,外皮上還隱有血跡。

    衛琬伸手去奪,然而蕭允尚卻死命地握緊了,無論如何也不肯給她。見衛琬奪得急了,他便猛然推案起身,隔著明黃色的龍案與她對視,眼底蘊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蕭允尚的手指忽然收緊,將折子捏得失了形狀,他卻兀自注視著衛琬,一字字道:「他回不來了!」

    衛琬爭搶奏折的動作陡然一僵,顫抖著抬眼看向蕭允尚,語聲虛浮在空中,恍若夢境般飄渺,「你……你說……什麼?」她連嘴唇都在顫抖,臉頰一瞬間褪去了血色,如同鬼魅般蒼白。

    「朕說,靖王他,回不來了!」短短一句話,蕭允尚卻停頓了兩次,待見她身子猛然一歪,他的神情抽搐了一下,卻沒有伸手去扶。

    衛琬好歹扶著面前的桌案維持住了平衡,大顆大顆的眼淚砸落下來,牙關咬得咯咯作響。蕭允尚看在眼裡,隱隱心疼,卻又妒忌的幾乎發狂。

    看著她的絕世容光一霎那失了顏色,蕭允尚心頭頓時撩起一把無名火,狠狠將手裡捏著的奏折甩在地上,便拂袖而去。趙玉頗為同情地看了一眼衛琬,然而自家主子已經走了,少不得只好跟上去,經過衛琬身邊時小聲說了句:「娘娘節哀。」

    衛琬再也支撐不住地癱軟在地上,幾乎是手足並用地掙扎到龍案後,撿起已經折壞了的奏報。打開折子,便覺邊疆硝煙戰亂之氣撲面而來,一字一句都似在眼前活過來般,那樣教人絕望。

    「……閼於使詐,全軍覆沒……靖王歿於亂軍中,屍首尚未尋獲……」

    她手中捧得折子猛然一顫,有什麼液體接二連三打在薄薄的紙上,連同她心底都是一顫(胭脂惑185章節)。心頭像被千斤巨石壓著一般,鋪天蓋地襲來的哀慟既叫不出也喊不出,偏生就在心底無端肆虐,讓她恨不能用刀子剖開胸膛來揉搓一番。

    她張大了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胸腔中一口氣不斷湧出,卻始終無法吸入任何空氣。

    當放心不下的紅鶯和紫鵑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她們的皇后娘娘如同瘋婦般坐在地上,一手握著一份破爛的奏折,另一隻手抓緊了心口,臉容隱藏在半散的鬢髮下,卻偏生一點聲音都沒有。

    紅鶯只覺一陣心酸,急忙上前叫道:「娘娘……您別這樣,哭出來些也罷。」

    聽到她的聲音,衛琬猛然抬頭,倒唬了紅鶯一跳。只見她木然地瞪著一雙大眼,連眼白都清晰分明,無窮無盡的淚從眼底湧出,她卻連眼都不眨一下,只是那般愣愣的瞪著。

    見此情景,紫鵑也顧不得害怕,忙上前來和紅鶯一道把衛琬攙回了鳳池宮,又傳了太醫來診視著,忙亂了好一陣子。

    蕭允尚也來探視過一次,然而見她只是呆呆坐著,眼底的淚流個不停,任憑旁人怎樣勸慰都是無濟於事。見了她這副樣子,蕭允尚坐了片刻便拂袖離去,看那樣子也是動了氣。

    折騰到半夜,紅鶯紫鵑都掌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衛琬雖然被她們安排著躺下了,卻仍睜著眼瞪視著床帳頂端,兩頰流下的淚已淌濕了枕頭。

    正是夜深人靜時,衛琬卻忽然翻身坐起,無神的目光茫然地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最終凝定在桌腳下。

    那裡靜靜躺著一枚拇指大小的蠟丸,看到它時,不知是燭光跳動還是錯覺,衛琬的眼眸深處竟爆出一星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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