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0章 江山局 文 / 雲程
「啪」地一聲,一本厚厚的賬簿被丟到案前,案上放著的一杯茶也被打翻,茶水四溢(胭脂惑第200章江山局內容)。
正在妝台前對鏡理妝的衛琬回過頭來,看著一臉怒色的蕭允尚,怔了一下才笑道:「皇上這是怎麼了,發這樣大的氣?」
蕭允尚疾步上前,將她困在妝台與自己的胸膛之間,壓抑著怒氣道:「你可否給朕解釋一下,那批運送到瑤支的戰馬和兵器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齒,他離宮不過數月,衛琬竟敢瞞著他做了這許多事(胭脂惑第200章江山局內容)。尤其是其中還牽涉到瑤支國、戰馬和兵器。雖然因為之前與赫茂的聯姻,兩國也算得上是姻親關係,但如今瑤支掌權的是三皇子昌意,他此番如此順利地壓下國中的敵對勢力登上權力之巔,想來也有錦朝出的這一份力。
衛琬「哦」了一聲,輕描淡寫道:「我朝與瑤支不是一向交好麼,如今幫助瑤支平定內亂,也算是分內之事。」
她愈是這樣滿不在乎,看在蕭允尚眼中就愈是惱火,當下五指加力,捏緊了她單薄的肩膀,咬牙道:「好一個衛皇后,如此軍國大事竟也不與朕商議,就自作主張,你當這天下真的姓衛麼!」
衛琬的臉色倏然蒼白,蕭允尚知道自己的話說得重了,然而礙於自尊,又不好立即改口。見他沉默下來,衛琬淡淡道:「皇上離京時,答允臣妾一切權益處置,如今卻又嫌臣妾自作主張,既然如此,皇上下令將臣妾打入冷宮算了。」
「你……」蕭允尚語塞。
衛琬卻不依不饒道:「若是皇上覺得這樣還不夠,大可以賜死衛琬,抑或是抄家滅九族。」
她的語氣堅定,不見半分懼意,反倒讓蕭允尚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放開了她,背轉了身子不語。衛琬坐直了身子,注視著他頗為蕭索的背影,眸底掠過一絲快意。
蕭允尚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衛琬,你究竟要這樣懲罰朕懲罰到什麼時候?」他的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無奈,還有些許失望。
衛琬的唇角勾了勾,語聲冷淡:「臣妾豈敢?臣妾不過是個不祥之人罷了,皇上龍體貴重,實在不宜在此久留。」
蕭允尚猛然轉身,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緊緊鎖住她的容顏,啞聲道:「這些不過是那些腐儒的荒謬之言,難道你也要為了這些與朕賭氣嗎?」
確實,近日來連連有欽天監上言,說是中宮戾氣太重,有妨害帝星運程之兆(胭脂惑200章節)。欽天監言之鑿鑿,說皇后衛氏乃是天生煞氣入命,並舉出衛府的其餘兩位小姐芳華早逝的例子。更有甚者,民間甚至開始傳言,說凡是與皇后扯上關係的人都會死於非命。
就在今日早朝,以信陽侯等為首的一干老臣,還以中宮無子為理由,提議他廣選秀女,以充實宮掖。後面的話他們雖沒有說下去,但也是不言而喻的。廣選秀女是為了替皇家開枝散葉,屆時,一無所出的皇后會面臨著什麼樣的下場,一想便知。
對於這樣的說法,蕭允尚自然是不屑的,然而縱是他身為帝王,也無法堵住眾人悠悠之口。他更想不到的是,這些話竟這麼快就傳到了衛琬耳朵裡。
蕭允尚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這些日子以來,為了她他不知一個人承擔下了多少指責,為何連她也不能諒解?
方纔的那股憤怒已經煙消雲散,如今蕭允尚只感到深深的無力與悲哀。他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脫口而出道:「為朕生個孩子吧。」
只要她有了他的骨肉,那麼這些質疑和傳言自會不攻而破,這是他苦思多日後得出的唯一結論。然而當他看到衛琬的表情變化時,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那張美麗的臉上掠過諸多情感,卻獨獨沒有他想看到的欣喜。
她緩緩從繡墩上起身,屈膝一禮道:「臣妾已是二十老女,且命途不祥,實在不堪侍奉天子,望陛下恕罪,」見蕭允尚不答,她又道:「陛下若是想多得子嗣,臣妾即日就安排選秀事宜,陛下若是看中了那家的小姐,臣妾即刻下聘。」
蕭允尚已然怒極,當下吼道:「不勞費心了!」說罷便狂奔而去,連賬冊都不曾拿走。
午後,衛覃在紅鶯的帶領下找到了正在御花園乘涼的衛琬。彼時她只著家常衣衫,臉色頗有些黯淡,衛覃微皺眉道:「琬兒,聽聞你今晨與陛下爭執,可是真的?」
衛琬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執拗地盯著面前的花叢,似是不想多談這件事(胭脂惑第200章江山局內容)。
衛覃撩衣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沉聲道:「你也太任性了,皇上是九五至尊,你為皇家延續子嗣也是分內之事,怎可為此與皇上爭吵?如今爹爹在朝中的影響力已大不如前,你若是失了皇上這個倚靠,將來要如何自處?」
衛琬眸光低垂少許,嘴唇微微顫動幾下後,竟忽然失聲痛哭。衛覃雖久經官場,早就備好了一套說辭來勸說她,誰知被她忽然這麼一哭,竟也弄得不知所措起來。
衛琬哭了片刻,才勉強鎮定下來抹淚道:「爹爹說的這些道理女兒如何不知,只是一想到子驀他……女兒就無法面對皇上……」提及蕭承鈞,衛琬心頭一陣酸澀,淒楚的神情更真切了幾分。
她哽咽道:「爹爹總是勸我忍著,可如今女兒已同瑤支三殿下達成了協議,眼下正是好時機,難道還要再等麼?」
衛覃沉吟片刻,才徐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那瑤支三皇子形跡詭秘,讓人摸不著頭腦,況且若是借了他的力量成事,將來也是心腹大患。」
衛琬心中忍不住冷笑,衛覃此言無疑是洩露了他的野心。他想要的江山不是與別人分享的,而是要自個兒獨吞,好一個當朝權相,表面的風光磊落下如此心機肚腸。
一時間,衛琬忽覺對這些權位鬥爭厭倦至極,然而卻還不得不繼續下去。只要再虛與委蛇一段時間,一切就都會了結了。
以江山為盤,以人心為棋,這一局棋,她算盡四海八荒,不惜以自身和皇位為餌,何愁無人上鉤!
端看天意如何,最終鹿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