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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對戰 文 / 碧羅衣

    「哼(重蓮曲34章節手打)!你們居然在魔界胡攪蠻纏,那麼就休怪我不講禮數了,今日無論如何這位姑娘必須留下!」鷹擎怒道。

    只是這次鷹擎沒有再舉起手來指向誰,浣妍無奈歎息:這位魔界執事也許本事很強,但是語言表達明顯欠缺,比如剛才這話說得就很矛盾,既然說了不講禮數,他其實可以開始唐突一下直接叫名字,顯得比較有氣勢,而不是用「這位姑娘」來指代,在沒有配合手勢的情況下,這樣的指代實在不明確。

    但浣妍又馬上想起這個魔界執事似乎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興許他只能用「這位姑娘」來指代自己。敢情他被藍衣美人拒絕了盛情,便退而求其次地選擇了自己?

    浣妍想到另一種可能,也許從一開始鷹擎的「這位姑娘」就是指的自己,只是蝶昧卻替自己應了下來,但是仔細想想似乎沒有什麼理由來證明這一點,所以還是不要往這方面想比較好,因為這樣顯得比較自作多情(重蓮曲第三十四章對戰內容)。

    無論哪一種可能,浣妍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此刻是斷然不願與一個性格突變狂同游什麼魔界,於是她攥緊了煜珩的手。

    煜珩顯然也在思考鷹擎最後所指的到底是哪位姑娘,感覺到她的動作,便偏著頭看向她,然後微微笑了一下。

    浣妍感覺好像一陣春風拂過,如果有春姑娘一說,那麼眼前穿絳紅色袍衫的俊俏男子,一定是春姑娘的——哥哥,春公子,微微一笑,就可又綠這片草野。至於為什麼一定是春姑娘的哥哥,而不是春姑娘的情郎或者夫君,浣妍卻沒有深究。

    浣妍還想回給煜珩一個微笑,卻聽見耳邊一陣疾風呼嘯而來,伴隨著熟悉的鷹鳴,正是方才在黑暗地帶時所一直聽到的尖利刺耳的鷹鳴。

    浣妍回頭看見,剛才那個黑色羽衣的魔界執事,此刻已經沒了蹤影,卻有一隻體型碩大的雄鷹正盤旋在距離他們不遠的空中,只見它通體漆黑,雙翅強健有力,兩隻銳利的眼睛似乎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突然,那鷹鳴聲陡然增大,像一柄柄鋼刀直刺入耳朵,絞得浣妍耳朵生疼,緊跟著原本混沌虛弱的腦袋也刺痛眩暈起來。

    看到浣妍一隻手撫著頭,一隻手還緊緊地攥著自己,像在忍受著巨大痛苦,煜珩意識到鷹擎已在鷹鳴聲中灌入法力,浣妍這般沒有法力的人根本無法承受。

    想到這裡,煜珩立馬鬆開手,對浣妍疾聲說道:「快用雙手摀住雙耳,凝神靜氣,不要去聽鷹鳴,什麼也不要想,去樹下躺著休息!」

    浣妍依言摀住了雙耳,卻站著不動,定定地望著煜珩,一臉堅毅,煜珩有些疑惑,旋即嬉笑道:「沒想到關鍵時刻,浣浣還是很英勇無畏的嘛!不過你還是先躲在樹下比較好!」

    煜珩話音剛落,那只黑鷹已經向著煜珩俯衝而來,看到浣妍的眼神,煜珩在黑鷹即將襲及他的背時迅速轉過了身,袍袖帶過的勁風立時將那黑鷹逼開了一丈遠。

    煜珩冷笑一聲:「不想魔界也有這般背後襲擊的手段,可是,也莫以為我會怕你!浣浣,快與蝶昧去樹下歇息,勿要逞強!」

    說著就飛身而起,向那黑鷹掠去,只留下浣妍一人在原地捂著耳朵,眼巴巴地看著煜珩起身帶起的枯草天女散花一樣徐徐落在自己身上。

    她想說,她不是在逞強,剛才不過是攥著煜珩的手,借一把力勉強站著,到現在恐怕再走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站在原地不動,等待著在煜珩不注意的時候,才敢四仰八叉地倒下去,然後默默地爬到樹下。

    她當然不會這樣告訴煜珩,只能把這個想法藏在心裡,雖然有些可笑,但是她就是不想讓煜珩看到自己那樣狼狽的樣子,她不求每次出現在煜珩面前的姿態都是最美的,但起碼要像模像樣,就像蝶昧,哪怕是半躺著,也很有優雅躺著的模樣。

    剛想到這裡,果然,不等她意念控制,她的身體已經很自然地倒了下來,她知道,這個倒下的過程一定既滑稽又別具一格,因為在倒下的一瞬間,她看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逕自躲在樹下的蝶昧突然露出好笑鄙夷的神情,伴隨著幾乎微不可察的笑聲。

    浣妍的臉最終埋向土裡的時候,她將這種匍匐在地的姿勢保持了很久,心中惱恨自己,為什麼蝶昧那樣頗具諷刺的笑容,她依然覺得十分好看,想了很久,得出結論,也許人長得美,笑容也會很美,而且美得很有殺傷力和蠱惑力,見者一腔愁緒春風化雨,一腔仇恨冰釋前嫌。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浣妍感到舒暢不少,頭腦清明起來,終於將頭沉沉地從土裡抬起來,一些焦黑的泥土迷住了眼睛,朦朧中只見幾步之遙的樹下,蝶昧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卻不再理會,而是將眼神鎖定在了她身後的半空方向。

    勉強坐起身,浣妍看見,此刻身後不遠處的半空中,煜珩正盤坐於一團火雲,姿態閒適悠然,他左手持一柄箜篌,右手纖長玉指飛快撥弦(重蓮曲第三十四章對戰內容)。

    只見那箜篌週身皆為赤色,上方雕成火焰模樣,二十二根弦皆流光閃耀,而玉指彈撥過處,皆會綻放出一瞬的紅光,那紅光一閃而過,劃過空中,直直飛向一直盤旋在他身邊的黑鷹,被那黑鷹靈巧躲避後,紅光便如箭矢一般飛落到地下,燃起一片枯草後又很快熄滅。

    於是那只黑鷹與煜珩就一直僵持在,一方用箜篌發紅光箭,一方隨之躲避並不斷地伺機尋求突破的局面中。

    局面雖是僵持不下,貌似難辨高低的模樣,浣妍還是可以看得出,煜珩以退為守,又以守為攻,既佔了原地而坐不費力氣的便宜,又將敵人穩穩地困在不能近身的範圍,並不斷出擊引得敵人躲避,消耗對方體力,浣妍隱約猜到,待到對方體力消耗到一定程度之時,煜珩必會一舉出擊,一擊即中。

    想到這裡,浣妍略略放下心,一邊默默地向樹下挪著,一邊望著煜珩,看著他高坐雲端,墨發與絳紅袍衫齊舞,面容皎皎,不羈淺笑,手撥箜篌,流出一曲時而如鏗鏘鳴鏑時而如緩緩靜流的音樂,他彷彿不是在與人對敵,而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此刻不過駐雲小憩,輕彈一曲,聊以自娛。

    浣妍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放下了剛才摀住耳朵的手,如果她沒有猜錯,煜珩正是用這箜篌的樂聲抵禦了刺耳的鷹鳴所帶來的強力衝擊。

    正如眼下,鷹鳴聲已經漸弱,聽起來更像是痛苦的呻吟之聲,但即便如此,那黑鷹仍在負隅頑抗,而且似乎它也猜到了煜珩的意圖,不再任由自己這般無用地消耗體力與法力,於是,便比之前更加猛力地向煜珩攻去,企圖用速度打破僵局。

    浣妍在這過程中,終於把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拖到了樹下,此刻,蝶昧就在身邊,浣妍忽然想學著蝶昧的樣子半躺著倚著樹,仰起頭看到蝶昧並沒有看自己,於是浣妍偷偷地開始不斷地調換著姿勢。

    可是好像怎麼換,都沒有很舒服也沒有很優雅,正要作罷,卻見蝶昧正垂下眼眸打量著自己,浣妍忽然有一種做壞事被識穿了的窘迫感,於是很不自然地,兩隻手慢騰騰地從頭髮上,衣衫上摘下剛才落在身上的枯草,彷彿這樣緩慢的速度就可使蝶昧看不見她的的這些動作,就可以使自己立馬乾淨漂亮地呈現在蝶昧眼前。

    蝶昧看了浣妍一陣,神情莫測地冷笑一聲,就忽然轉過身,向煜珩的方向走去。

    「哎……」浣妍此刻忽然不知道該叫蝶昧什麼,情急之下尷尬出聲。

    蝶昧聽到浣妍的叫聲,回過頭俯視著浣妍,似在等浣妍繼續說下去。

    浣妍沒想到自己這一聲還真被蝶昧聽到了,只好結結巴巴地說:「那個……煜珩……說讓我們……都等在樹下……」

    「我要去幫煜珩,你操心好自己吧,醜丫頭!」說完蝶昧不屑地看了浣妍一眼,然後鄙夷地笑笑,轉過身走了。

    浣妍坐在樹下,腦子裡有一時間的呆愣,蝶昧鄙夷的笑容卻始終閃現在她眼前,其實難怪蝶昧會這樣鄙視自己,在煜珩受困幻象的時候,蝶昧可以幫他,因為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蝶昧就是之前帶他們找到生門走出幻象的藍色蝴蝶,現在煜珩遇敵,蝶昧依然可以幫他。

    而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從頭到尾還好似一直在依賴著煜珩的保護,仔細想想,她這近一千年的生命裡,似乎一直都在依賴著他人的保護,水明澤上時,依賴永伯、漓戈和洌溪,直到離開水明澤,又依賴煜珩,然後到現在,蝶昧這樣看起來弱質纖纖的姑娘,也能在關鍵時刻幫助煜珩,而她卻顯得這樣無用。

    浣妍忽然明白,安逸祥和的環境的確令人陶醉,正如水明澤上的生活,但是久了,卻麻痺了自己,竟然讓自己覺得這世上所有的地方都無險惡,即便有了,也可依賴他人,卻不曾想有一天依賴的人也陷入困境,她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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