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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傒囊 文 / 碧羅衣

    浣妍疑惑抬頭,煜珩一邊將紅色珠子捧在手心裡,向前舉著照亮前方道路,一邊緩緩開口道:「神獸媼,樣貌似羊非羊,似豬非豬(重蓮曲第八十六章傒囊內容)。性喜穴居在地下,以死人腦為食,能人言。神獸傒囊,形貌象小孩子,喜與人往,見到人就伸手牽引,卻不害命。

    故,若是程喬遇到了神獸媼,便只會被食腦,其餘屍首被棄置一旁,不會只剩下腿骨。若是程喬遇到了神獸傒囊,那便不會被其傷了性命,只會跟隨其在洞內遊玩,直到因為沒有進食而餓死。

    眼下,距離程喬進入洞內不過三天,便是他不吃不喝,應該也不至死去,更不會肉身腐爛只剩了白骨。

    如今,我們還未看見程喬屍首,那麼極有可能程喬最先遇見的是神獸傒囊。」

    煜珩話音剛落,一直走在前方的兀真回頭,眼神裡頗有讚賞之光,說道:「神尊所言不差,這秘洞中,傒囊駐守在前,媼駐守在後,只因傒囊並不害命,歷任道長皆是慈悲之心,不忍擅自入洞者,一進洞便失了性命。

    於是,便讓傒囊駐守在前,引領入洞者在洞中遊蕩,體驗與孩童相處的溫情,以圖感化入洞盜神器者迷途知返,及早放棄邪念,自行離開秘洞,若實在是冥頑不化之徒,便只能讓傒囊帶領他耗盡體力,飢餓而死,為神獸媼提供腦食。

    所以千百年來,很多合作商賈,雖說發了毒誓不將這小徑的秘密走法洩露他人,卻仍有人或有貪念,自行入洞,或擅自告知了其他親戚友人,誘使一些別有心機之人也紛紛進入此秘洞。

    可惜,這些人十之八/九都有去無回,貪慾無盡,他們起了貪圖神器之心,便很難回頭,難以被感化,只因心裡惦記著那長相天真可愛似孩童的神獸傒囊,能夠帶領他們找到神器,卻不知,傒囊只會陪著他們,將他們送進萬劫不復的死亡境地。

    神獸傒囊,面善心慈,似孩童般天真無害,但對不同人卻有所分別,對於貪婪之人,它就是地獄使者。

    程喬心痛愛妻之死,內心裡原本一直自責,後來又眼看著唯一的女兒跟著自己挨餓受苦,心中執念愈深,只願將全天下女人最期望的地位與榮耀送給女兒程鳳迭,讓她過上全天下最富貴的生活。

    所以,此次遭逢水患,終於為程喬帶來千載難逢的趁亂盜取祁闌箜篌的機會,以他的執念之深,他必不能放棄。

    如今,正如這位神尊所言,我們並未見到程喬屍首,那麼極有可能,程喬還正與傒囊在一起在這洞中遊蕩,只是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要盡快找到程喬,才可保他性命無憂。」

    浣妍聽著,心下頗有觸動,原本得知程喬進入秘洞乃是為了盜取祁闌箜篌,便猜測他是為滿足一己私慾,將女兒送進宮,他可以跟著沾光,成為皇親國戚,獲得更多財富和更高地位,卻不想,原來程喬這般做只是一心想將最好的東西送給程鳳迭,讓她過上令天下女兒皆艷羨的生活,只為償還心中的愧疚之情(重蓮曲86章節手打)。

    由這般執念,可以看出,程喬也是情深意重之人,將對亡妻之愛轉移到女兒程鳳迭身上,然後又苦心經營一切,皆是為了能讓女兒過上最好的生活。

    想來,程喬原本已是梁城首富,確實不需要再靠攀附皇室來獲得什麼,他這麼做,乃是真心只為了自己的女兒,而非自己,程喬對女兒如此之愛,著實令人觸動。

    只是,很多時候,你認為最好的東西,卻不一定是別人想要的,甚至,還會讓別人為難。

    對於程鳳迭來說,做當今皇后便不是她所想,倒也不是說她想當的不是皇后而是太子妃,只是,在她心底,她亦是深深愛戴著自己的父親程喬,這從她不顧水患危險衝出廂房尋找程喬就可看出。

    如今,她雖未開口,卻不難猜出她心底裡最深的渴望,恐怕還是希望自己的父親程喬,可以平安無事,不然,她必會死不瞑目。

    如此父女深情,恐怕也正是源自於從小就開始的相濡以沫,相依為命。

    浣妍還在想,就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一處不甚開闊的地方,光線卻跟著明亮起來,煜珩手中的紅色珠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收了起來。

    光線昏黃,來自牆上的壁燈,燭焰既靜且直,可見洞內無風。

    浣妍跟隨他們來到一處甬道,甬道狹窄,只可容一人單獨通過,兩邊皆是青黑色的石壁,光滑而乾燥,腳下亦變成拼接的石磚,砌得平整,行走其上發出響亮的踢踏之音,在幽寂綿延的甬道裡激起回聲。

    浣妍有些疑惑,平日裡錚遠和煜珩步伐皆是極輕,如同踩在雲端一般,很難聽到聲音,像是一直在貼地飛行著一般,而兀真道長亦是仙人,體格清瘦,也不可能發出如此大的聲響。

    至於自己,腳上穿著的是錚遠送的雲頭靴,上等絲綢縫製,踩在地上,亦是不易發出聲響,於是,如今甬道這樣響亮的踢踏聲顯得詭異可怖。

    兀真在前,其後是煜珩,浣妍跟著煜珩,身後是錚遠,浣妍一直低著頭看著腳下,注意到發出踢踏聲響後,她便一直嘗試著刻意放輕腳步緩慢行走,可是雙腳落地後,仍然像是擊鼓一般,發出超出想像的落地聲,隱隱還能聽到對應的一個回聲從甬道盡頭傳來。

    反覆試了許多次,浣妍就聽身後傳來錚遠經典一問:「浣妍姑娘,在想什麼?」

    浣妍抬起頭,回望錚遠一眼,就見昏黃燭光下,一雙紫眸微微閃爍,亮過所有燭光,眼神溫柔帶少許疑惑,笑意雍容。

    他依舊是一直在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就連昏黃光線下她這一番細小的心思也能發現。

    浣妍心裡有些怪怪的,若說煜璉是常常讓她忍俊不禁,像弟弟一般感動惦記,陸離是讓她心裡隱約湧起些莫名的情緒,錚遠卻總是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感覺好像與他認識了許久,卻對他一無所知;感覺好像與他關係十分親密,卻很多時候錚遠對她的親近又似乎帶著些複雜與掙扎,好像疑雲密佈,許多謎團沒有解開一般,只惹得她心裡也跟著癢癢起來,十分好奇,錚遠心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只是此時這秘洞中,卻不是問這問題的好地方,還是留待以後再問吧,於是浣妍老實答出關於自己對腳下石板的疑惑。

    錚遠聽了,了悟一般笑笑,溫言回道:「原是如此,浣妍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我們腳下這石板名叫『警音石」,人或物什行走其上,不論輕重皆會發出聲響,即便是一滴水,一粒塵埃落於其上,亦會發出巨大聲響,於是,它們一般會被鋪砌在宅居附近,用來警醒宅居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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