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安格小姐的魔法實驗（中） 文 / 冬雪傲梅

    「啊，安格小姐，我的赤尻牛排……」走了一半，傑西卡忽然想起晚上的美食，如果小姐和男爵大人一起用餐的話，那豈不是泡湯了？

    安格聞言暗自翻了個白眼，沒讓傑西卡發覺龍大當婚。這丫頭，就知道吃。但對這個唯一僅屬於自己且又忠心耿耿的小女僕，她還是很喜愛的，於是說：「我會讓廚房另外給你做的，不用擔心。」

    晚上肯定有最愛的牛排吃了，傑西卡很滿足，歡快的笑容浮現在她臉上，完全就是小孩式的天真。傑西卡常常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僕，因為安格小姐從來不會拒絕她任何合理的要求，很多時候，還可以小小的撒嬌一下龍大當婚。

    傑西卡還小，她的見識並不像她的母親那樣的豐富，因此總是理所當然。所以她並沒有發覺，向一個比自己還要年幼的女孩撒嬌，本身是一件多麼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安格。格蘭芬多小姐，本質上說，並不完全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應該說，安格的靈魂和這個大陸上其他的人都不一樣。

    傑西卡單純的擔憂得到了解答，於是很快被她拋之腦後，反而催促起安格：「安格小姐，那您快去做魔法實驗吧！您上次給我做的藥劑實在是太棒了！」

    身為一個魔法師，哦不，傑西卡目前還只是一個魔法學徒，她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初級魔法都無法釋放，但她並不因此而感到沮喪。魔法是一門相當晦澀艱深的學問，每一個魔法師的誕生，都要經歷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漫長過程。而在這個過程當中，有無數的魔法學徒究其一生也只是個學徒而已，由此可見，魔法師是多麼稀少而又珍貴了。

    而年僅十歲的傑西卡，已經是五級的魔法學徒了。這樣的天賦，即便放到帝國首都那樣的地方，也算得上極其優秀的。曾經有數位魔法公會的魔法師大人想要收傑西卡為徒，但都被女孩十分決然的拒絕了——她不是不明白有一位魔法師老師的好處，只是她很清楚，自己能夠這麼快的進階到五級學徒，並不是真的因為她的天賦有多麼出色，完全是因為安格小姐。

    雖然年幼，但傑西卡並沒有在眾人的羨慕嫉妒中迷失自己。她沒有聽從父母甚至是男爵大人的建議，選擇去魔法師公會學習，而是留在了莊園裡，留在安格小姐的身邊，做一個快樂的小女僕。

    傑西卡相信，安格小姐也許不是帝國最好的老師，但一定是帝國最優秀的藥劑師。

    所以，她才會對藥劑師大人們嗤之以鼻。

    安格在傑西卡的催促中捲起一個笑容，加快腳步。

    在安格的臥室旁邊，有一間簡陋的小屋。這就是她所謂的「實驗室」了，但是安格更喜歡稱之為「煉丹房」。而傑西卡所以為的藥劑，其實都是由煉製出來的丹藥溶解在調配好的藥汁中之後，混合出來的產物。

    傑西卡打開實驗室的大門，尖銳的咯吱聲讓她牙酸。安格卻很喜歡，或者說，是習慣這樣的聲音。撲面而來的藥香將兩個女孩的身形淹沒，精神卻為之一振。在熟悉的環境中，哪怕只是味道上的相似，都能讓安格感到格外的舒適。

    「其實聞多了，還是挺香的。」一開始並不習慣這種味道的傑西卡漫不經心的想。

    「傑西卡，你把草藥辨識好。今天有幾種以前沒見過的藥草，我需要確認一下藥性。」安格此時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孩子，指揮著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傑西卡，滿臉嚴肅的說。

    傑西卡這個時候就成為了她唯一的「助手」。

    安格今年其實已經有七歲多了，可她的身體卻發育的很慢，看起來就像是個四歲的幼女。一開始察覺到這奇怪現象的時候，安格還擔心會引起她的父親，伯德男爵的疑心。但忐忑了一段時間之後，安格發現，父親似乎絲毫並沒有注意到。不僅僅是他，幾乎安格身邊所有的人，男爵夫人，莊園管家和女僕潔麗雅，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她的生長週期，似乎過於緩慢了。

    或者說，他們並不是沒有注意到，而是認為，這是理所當然，正常的現象。

    為什麼？安格並不清楚，雖然她很好奇，但絕不會衝動的去探究，這不符合她的年齡。

    當然，偶爾安格也會試探，比如詢問伯德男爵「為什麼馬克長得那麼高，她卻這麼矮」，馬克是馬伕的兒子，比她還要小一點，剛剛七歲。

    但都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時間一長，安格也就懶得去理會了。既然他們不以為異，她又何必自尋煩惱。

    傑西卡學著安格的模樣，認真的點點頭。但故作嚴肅對她來說有點不容易，沒一會，就又恢復了本來的活潑。

    「安格小姐，總共有十五株月見草，三十株血籐，不過其中有一半都還是幼生期，」傑西卡的臉上不禁露出了遺憾的神情，血籐可以製作止血藥劑，這種藥劑每一瓶在藥店的售價是十個金幣，收購價是八個金幣，對安格來說是一項比較大的收益。但是幼生期的血籐是不能製作成藥劑的，即使勉強製作成功了，藥效也會大打折扣——這是安格小姐的原話。傑西卡開始接觸這些草藥已經有兩年，常見的一些自然熟記於心。想想因為自己貪小便宜，而購買了這麼多的幼生期草藥，傑西卡就覺得有些難過。「對不起，安格小姐，我該好好看一看的。」

    「沒關係，」安格察看了一下煉丹爐，確認上一次的藥渣已經清理乾淨，才直起身，對傑西卡的自責不以為意：「十五株血籐已經夠本了，何況還有十五株月見草。還有別的嗎？」

    「還有少量的葛根和星星花，」傑西卡看了看堆在血籐旁邊的草藥，頓時露出了大大笑容，星星花是可以煉製魔法藥劑的，煉製出來的魔法藥劑多半都是歸她所有，她自然十分高興：「還有五株我不認識的植物。」

    傑西卡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還沾著泥土的陌生植物，忽然叫起來：「安格小姐，您快來看，這是不是您說過的無根果？」

    「拿過來讓我看看。」安格小心的擦拭著丹爐的外層，即便這裡的鐵匠所打造的只是最低等的煉丹爐，也需要好好的保養。即使聽見了傑西卡的尖叫，她也沒有任何的顫抖。

    每一個丹爐都是煉丹師的生命。

    而無根果，只要運氣好，總能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