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06.未雨 文 / 冬雪傲梅

    寧無憂不是見人就笑的孩子，別看他的小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其實他有一點怕生，不是熟悉的人，他不會讓抱，更別說是主動去親近了龍大當婚。

    按理說，安格和清戈常常外出不在家，跟小孩子相處的時候並不多，寧無憂不該對清戈這麼親熱的，小孩子怕生是應該的，不怕生的孩子其實很可怕，別人一拐就走了，想著，安格下意識的看了傑明特一眼，這個世上還是有不少壞人的哈！

    而且清戈的孩子緣也不怎麼樣，在流光城裡，跟他們比較親近的米諾和雷傲，在清戈面前也是大氣不敢出的。當然他們那時畢竟和清戈不熟悉，他又總是冷著張臉，能親近的起來才是怪事。可是就算是家裡的卡蘭，那可是正經八百記在清戈名下的弟子，那性子夠活泛活潑了吧？可人家在誰跟前都能鬧騰，裡斯爺爺都拿他沒辦法，偏偏只要清戈一出現，也不用發話，單單往那一站，卡蘭就老實的跟什麼似的，哪還有半點頑劣的樣子？當然現在大了幾歲，就好多了，只是對著清戈還是老老實實的，一派乖徒兒的風範。

    偏偏寧無憂就是喜歡清戈，安格還記得，他剛能認人那會，就喜歡讓清戈抱著，哪怕他冷著一張臉都沒用，鬧的寧臨風和殷若雪面面相覷，想了半天，才憋出個天生投契的理由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清戈也一樣。小孩子這麼黏糊他，他雖然意外，也有點不習慣，但時間久了。對寧無憂果然就好了很多，惹得卡蘭吃味不已，那可是他師傅呢，都沒個好臉色！

    清戈淡定的站直身子，摸了摸臉，總算有進步了，沒留下口水，柔和的目光從寧無憂身上一掠而過，又落到了安格身上。

    她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帶著幾分促狹。俏生生的模樣，倒讓她整個人顯得真實許多。

    傑明特吃他們這樣一嚇，總算不再提要收寧無憂做徒弟的話了，反而整天磨著寧臨風，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老爺子心裡跟明鏡似的。他那點身份，安格和清戈根本就沒放在眼裡。清戈也就罷了，龍族麼。高傲是應該的，聖魔導師也不過那樣，能比的上天生讓人敬畏的龍族？可安格是為什麼，他就不懂了。只得歸結於清戈身上，或許是兩個人天天在一起。互相影響了。所以他只纏著寧臨風，寧臨風好歹還知道尊重他這個「賢者」大人，就是問的急了就會愛理不理，惹得他老人家很是鬱悶。

    可人家寧臨風也沒法子，安格不發話，他敢說麼？這修行的事情，他們也是從安格那裡學來的，出發點還是為了保住殷若雪的性命。如今妻子的「病」好了，他就更不會說了，安格不僅是他們的師傅。還是妻子的救命恩人。他知道功法的珍貴之處，現在連大長老都不敢向自己討教了，大長老是什麼人？那可是寧家唯一突破先天的強者。可他卻發現，現在自己眼中的大長老。卻弱的很，根本不堪一擊。

    那是，築基後期八層的修士和才築基初期二層的武修比，哪怕武修比同級修士厲害的多，但他們之間隔著的可是一道大境界，沒個三五十年，大長老打不過他。

    大長老不是沒起過心思，想送族中的弟子來學安格的道法，他從寧臨風身上看到了高深莫測，看到了被老一輩六大古族人遮遮掩掩的神仙神跡。但寧臨風做不了主，他也不敢擅自決定。靈根這東西，本就是萬中無一，並不是資質好就一定有靈根的，當然反過來說，以殷若雪為例，資質不好說不准還有別的原因，比如她的九陰絕脈。寧家殷家想更上一層樓是好事，但茲事體大，寧臨風已經沒有幫助自己家族的義務了，雖然他名義上並沒有脫離家族，但只要想想他不讓寧無憂入寧家族譜的舉動就該明白，他基本上已經脫離寧家了。

    殷若雪想的更通透，她從小就是殷家的透明人，要不是與寧臨風相愛，或許她會青燈古佛的度過短暫的人生，然後早早的煙消雲散，什麼都不會留下。殷家除了自己的爹娘，其他人對她而言早就毫無意義了。他們能對自己有什麼感情？不外乎是利用二字。因此殷家人來人上門，她一概避而不見，要麼就是推給寧臨風去擺平。

    兩人能這樣表態，安格是高興的，修士與凡人不可同日而語，與世俗有過多牽扯，於他們的修行不利。不過一點牽扯沒有也不好，人生父母養的，哪能不記掛著點，真的撇的一乾二淨，安格反而要擔心，招來兩隻白眼狼。

    只是這個度很難掌握，寧臨風殷若雪就做的很好，凌虛派這個暫時還只是一個名稱的門派已經被他們記在了心裡，父母次之，家族再次之龍大當婚。

    等到日後有機會，安格不介意讓這兩個家族成為掛在凌虛派名下的修仙世家，傳下些低級功法，旨在培養外門弟子。前世的大門派也是從無到有一點點爬起來的，到俗世尋找弟子畢竟是大海撈針，修仙世家的弟子傳承才是每個門派低階弟子的主要來源。

    包括亞特蘭蒂斯的格蘭芬多家，這麼發展下去，不出十年，也會是一方大族。投奔伯德伯爵的那些族人中，有小半都是被打壓資質出眾的年輕族人，伯德男爵自會留心注意，不會錯過了這些人。就算這些人中沒幾個，那麼再過十年，他們的子嗣呢？十年不成便是百年，安格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她從不小看這個世界人們的生育能力。

    前世凌虛派雖然是名門大派之一，卻不是頂尖，師父一直叨念著要廣大門楣，說他年輕時不懂事，耽誤了自己也耽誤了弟子，好在唯一的兒子被掌門師兄教養的很好。掌門師叔的遺願便是光大凌虛派，師父那時便放在了心上。

    作為師父的關門弟子。她從前並未上心，但在得知師父與師兄殞落之後，她卻毅然站了出來。

    只不過，還沒等她想出個辦法來，一場進階天劫，讓她魂飛異世。

    今生，即便師父師兄不在，她也要光大凌虛派。

    好在前世她最喜歡讀書，時常縮在藏書閣內不出來，師父憐惜她。也不管是什麼，都給她弄了複製的玉簡來，就連門中的頂級功法，也偷偷弄了來給她解悶，讓她可以在自己的洞府裡閒時看看。前世她不過三靈根。有些玉簡自然是看不懂的，如今雖然懂了，卻是用不上了。這些東西她都是隨身帶在天心戒指裡的。倒是還在，以後也能派上用場。

    一個大派的藏書，要是細——上個數百年。但粗略過一遍眼還是行的，也不用全部都學會。只消知道說的是什麼便足夠了。

    有了這些，還怕教不好弟子麼？

    如今欠缺的不過是人脈罷了……她前來聖城讀書，除了有避開表舅的意思，也未嘗沒有結交一些人的想法，畢竟這個世界的主流還是貴族。至於平民之類的……流光城是個極好的選擇，否則她又何必帶走米諾。而且暮色叢林，可是她內定的門派選址呢！

    只是，仍不可操之過急罷了。

    「小姐，索斐少爺來了。」麗絲前來通報，不意外的看見清戈少爺正在小姐的書房裡看書。

    說是看書。確實一塊光滑的白玉，玉牌一般，上頭也見刻了字。偏偏清戈少爺能對著它一看就是一整天。以前在亞特蘭蒂斯的時候，學院休沐的時候。兩人常常就是窩在房裡，對這白玉「發呆」，也不說話。

    「領他過來這兒就是。」安格放下手中的玉簡，收了起來，對上麗絲毫不遮掩的詭異目光，莞爾一笑：「潔絲呢？」

    「她去給小姐和少爺準備綠豆湯了。」麗絲眨了眨眼，「我去領索斐少爺。」

    「嗯。」安格點了點頭。

    沒一會，還沒看見人，索斐充滿活力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帶著歡快的喜悅：「安格，我父親今天給了我一萬金幣……我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獎勵我！」

    前幾日學院小比，身為借讀生的索斐竟然拿了魔藥分院第三的好成績，讓院長大人都驚訝了一把。從前索斐的心思不再藥劑上，自然水平平平，但如今，他早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了。

    有了這樣的成績，借讀生的身份自然要去掉了，索斐成了正式學院，谷裡家唯一的藥劑師。雖然還是學徒，但成為藥劑師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那位對他從來漠不關心的谷裡伯爵，竟然難得的問起了他的課業，眼裡儘是滿意。

    索斐之所以執著於實力，無非就是想獲得父親大人的重視和喜愛。然而真正得到之後，他卻發覺自己的期待也不過如此，以前迫切想要的，在這幾個充實的學習當中，已經漸漸變得不在意了。

    他畢竟不是小孩子了，心裡清楚的很，父親對自己的和顏悅色，不過是因為一個成績。

    若是沒有了，他只會得到更冷漠的對待。

    只不過，得到父親的認同和讚賞，還是讓他開心不已。

    安格微笑的看著他，成為藥劑師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原本準備教給他的東西，現在派不上用場了。

    不過也是，誰願意捨棄一半人族血統，卻修煉妖修功法呢？

    「一萬金幣？」清戈轉頭瞄了索斐兩眼，這個少年對自己沒什麼威脅，他反倒不大防備了：「你父親還真是小氣……」

    「哎，清戈，話不是這麼說的啊！」被他這麼一打擊，索斐撓撓頭，似乎也沒那麼興奮了，但還是笑道：「難得有橫財，我請你們去美味食府吃飯怎麼樣？」

    「去美味食府？」清戈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表情怪怪的。

    「怎麼了？」索斐愣了愣，他那什麼表情？

    「沒什麼，」安格笑起來：「不過因為我有美味食府的紫金卡罷了……還是我們請你吧，算是替你慶祝，如何？」

    清戈的眸子閃了閃。

    不是我請你們，而是我們請你。

    對安格來說，他和她，是一體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