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16.捅不破的窗戶紙 文 / 冬雪傲梅
傑明特出門給安格清戈請假去了，面上挺高興龍大當婚。
能不高興麼，為了帕格的毛病，他也折騰了許多年，心裡的大石頭如今放下一半了。本來請假這事，找個小廝去就成了，卡羅迪對這兩個還是很滿意的，萬萬沒有刁難的道理。只不過傑明特想著自己和徒弟這些年聚少離多，乾脆出門跟他敘敘舊也好。
安格沒有親自去購買草藥，隨便列了個單子叫下人去了。本來倒是想過要不要去麻煩寧無絮，不過那小丫頭忒黏人，抱著花錢免災的想法，也就絕了這個念頭。
左右不是什麼貴重的草藥，油水不大，讓那些草藥販子賺一些也沒什麼。
自己則跟清戈進了空間找藥材，疏通經脈的丹藥他有，但帕格武神的經脈經過這些年的折騰已經很脆弱了，直接用丹藥恐怕會出事兒，還是配個藥湯泡一泡更安全一些。
選的都是中正平和藥性穩步又能直接作用於外部的藥材，清戈的龍珠空間裡已經有不少號東西了。見到主人進來，四隻魔獸都歡快的叫了起來，安格逐一安撫了過去，又從自己的空間裡掏出幾個即將孵化的魔獸蛋——她的空間時間流失的再慢，也終究是在流逝，總不能讓這些魔獸在自己那裡孵化吧，不知道會把空間糟蹋成什麼樣子！還是放在這裡好，有小狐狸她們照看著，魔獸們也能健康成長，順便還能給他們解解悶兒，就當提前練習養孩子了。
四隻都很乖，樂樂扒著白虎的大腦袋，指揮著朱雀將魔獸蛋拱進用乾草堆成的巢裡。空間內溫度適宜，不需要它們去孵化。等著小魔獸們破殼而出就行了。不過只有朱雀似乎特別高興，因為這些即將孵化的魔獸們都是它的夥伴，卵生的陸行魔獸實在是太少見了。
找好草藥。安格和魔獸們玩鬧了一陣才出去。被留在這個地方始終是寂寞的，可除了樂樂和西德偶爾還能出來玩一會，朱雀和白虎是絕對不敢讓它們到外面來的。畢竟這倆只目標太大了，聖城這種地方能人太多。她不會冒險，免得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在朱雀白虎都沒有抗議，它們並不像樂樂和西德那樣耐不住寂寞。
「安格姐姐，你帶我一起出去吧！」小狐狸巴著安格，紅色的眸子水汪汪的，霎時可憐。有那麼一瞬間安格都有些心軟了，但想起家裡住著的那兩位。還是搖了搖頭。人家連清戈都能看出來，更不用說是小狐狸了，有些偽裝對某些人類是不起作用的。
想了想，安格道：「要不你和樂樂去天心空間？那裡時間流逝的慢，幾天一眨眼就過去了。」
西德頓時把小腦袋搖的差點甩下來，安格說的是沒錯，但這兒魔獸多熱鬧，過幾天還會有剛出世的小傢伙，它們倆去天心空間裡大眼瞪小眼嗎？
西德是堅決不肯的，樂樂也不願意。安格於是作罷。
等草藥買了回來，外邊已經是中午了。安格這才心滿意足的拖著清戈施施然離開了龍珠空間，又找人尋來一個大鍋，把買來的草藥都倒了進去熬成藥汁。從空間裡取出來的珍貴靈藥也偷偷摻了進去。藥汁熬成之後，撈出藥渣，靜置放涼，這才倒入早就準備好的浴桶中。
一股濃郁的藥味從浴桶中飄出來，熏得僕人們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著濃黑的藥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泡浸去，那不成藥人了？
安格讓人請來了帕格武神，拿出一顆丹藥遞給他，說道：「先服半顆，然後泡在藥汁裡，什麼時候感覺經脈沒那麼疼了，就將另外半顆服下。」
這匪夷所思的治病方式，誰都不曾聽說過，換個人只怕是不肯的。帕格卻沒有半點疑義，他被自己的「毛病」折騰的夠嗆，這泡泡湯藥還能比犯病痛苦？最重要的是，那病讓他不能繼續修煉，這才是他所接受不了的。
只要能治好自己，什麼樣的痛苦他都可以承受。
接過了丹藥，走到木屋裡，聞著那藥味他乾脆就閉了氣。服下半顆丹藥，將另外半顆擱在一邊，迅速的扒光自己跳進浴桶裡，讓藥液沒過頭頸。
安格和清戈就在外邊等著，讓清戈放出神識觀察老人的狀況是不是穩定。她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家，雖然帕格武神是個年邁老頭，她也不能偷窺啊！若是有什麼不好，就讓清戈把人給撈出來，她還有別的方法。
不過安格是白擔心了，帕格武神比她想像的意志力更堅定，即使藥性揮發的時候痛的他全身禁臠，他都忍著沒有吭一聲。
和安格說的一樣，的確沒有她替他把脈的時候那麼痛，但是體內雜質被硬生生的從經脈上剝離的痛苦，並不只是疼痛那麼簡單。一時帕格武神覺得渾身發冷，一時又渾身發熱，體內彷彿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龍大當婚。
若是一般人，只怕不用一分鐘，就會被逼瘋的。
但他硬生生忍了下來，哪怕臉上已經扭曲了。
過了許久，他才漸漸感覺好了些，神智一鬆，差點就暈了過去。清戈適時的用神識刺激了他的靈台，讓人恢復了些許清明。想起安格的話，艱難的取過剩下的半顆藥丸，吞服了下去。
「怎麼樣？」安格抬眼，看向清戈。法子是她想的，那種痛苦，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也擔心老人會受不了。只是看清戈的模樣，像是沒什麼大礙。
「緩過來了，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清戈笑了笑，修士的神識也是很重要的，帕格武神從來沒有修煉過神識，這一次倒是拓寬了不少。
「山外青山樓外樓，一山更比一山高。」安格點點頭，似有所感般道：「從前是我小看了他們。」
清戈莞爾，她不是小看，只是沒放在心上，否則她行事不會如此低調。他早就知道安格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至少靈魂一定不是。但她是怎麼來的，他並不關心。他只知道安格是他所認識，所喜歡，所放不下的那個少女，這就足夠了。
被他溫柔專注的眼神看的有些微微燥熱，安格地下了頭，心下有些疑惑，自己這是怎麼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對情情愛愛早就看穿。前世她就算動心，也克制了下來，靜心修煉的同時，從未動過一絲凡心。或許不是不曾，只是不願。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的內心總是蠢蠢欲動。
她在意他，那麼純粹又理所當然地，有些孩子氣，又有些莫名的歡喜。
這個在她身旁如同影子一般的龍族少年，每每回首，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後，讓她安心，讓她空蕩蕩的靈魂有了著陸之地。她甚至從來不敢想他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彷彿那是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甚至連想想都覺得不願意。
最終，他還是影響到了她。
或許是換了一具身體，換了一顆心，她有重新體會了親情，也重新有了屬於少女的青春期萌動。前世的她壓抑的太過，以致於看不清自己的內心，今生的她解開心結，卻看的太清楚。
安格低垂下眼眸，她的心裡亦有不安。
大師兄是她心中始終無法放下的人，他就像一根刺，會永遠紮在她的心上。不會痛，但也不能忘卻。接受清戈，那對他不公平，但就這樣把他留在身邊，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委屈？
有些事情，不是過去了，就能放下的。懊悔與自責如同籐蔓一樣將她緊緊纏繞，哪怕換了一個世界，她也無法從中掙脫。
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大師兄英俊的面容，溫柔的目光，讓她長長久久的沉溺其中。那目光和清戈何其相似？或許，她喜歡的，只是那雙眼眸，那同樣溫潤溫暖的目光。
看著她逃避的模樣，清戈莫名有些煩躁，那煩躁來自他心底的不安，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的心裡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她不會說，他不能，也不敢問。
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的龍族，何曾有過這麼擔憂害怕的時候。
兩人之間，明明只有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卻誰也不敢去戳破。明明認定了對方，可誰也不肯向前再跨一步。
她擔心刺破一切他會離開，他害怕知道的太清楚會失去她。
只能笨拙的企圖掩藏，哪怕明明早就被人發現了。
躲起來，就不會失去，哪怕只是這樣靜靜的守著她，也好過失去。
清戈的目光閃了閃，轉頭看向帕格武神鎖在的屋子，輕聲提醒道：「藥味好像散去了不少。」
安格也恢復了原樣，抬頭看了看天色，點點頭：「差不多了。」
叫人打開了屋子。
一股臭味撲面而來，讓人作嘔。即便是濃重的藥味，都遮掩不去那臭氣熏天。
僕人們下意識的退避開，這哪是臭氣啊！分明就是毒氣！
「帕格爺爺？」安格也不勉強，自己站起身走進了屋子裡，看著癱軟在浴桶裡的老人，輕聲喚道。
藥汁已經變得墨黑，浴桶也沾了一層厚厚的污漬，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
帕格武神頓時虛弱的張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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