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章 宵小(中) 文 / 夜雨驚荷
(二更稍後,小荷現在去寫)
外面的黑影不知等了多久,才抽出一把匕首似的尖刺物,對準了中間的細縫開始耐心而又細緻的上挑御朱門。如果不是碧潭機警,只怕這聲音小的根本叫人察覺不出。
碧潭一面要緊緊盯著外賊,一面要留心自家姑娘的舉動,免得驚著外面的人。
恰這時,碧潭眼中就是一怔,她恍惚看見,自家姑娘正一條腿支在地上,另有一條腿半蹲在繡床上。這樣的姿勢看著極不美觀,根本不該由一個女孩子做出來,更何況是五姑娘這樣一位身世了得的小姐。然而就是這種不美觀碧潭卻清楚,這是人在逃亡時做出的最佳方式。後腿著力,藉著繡床的邊沿便可衝出數十步之遠,這種的逃命方式,除了習武之人會採用,一般人很少深諳此道御朱門。
五姑娘的手就適合捏根繡花針,要說她有功夫底子,碧潭怎麼也不會相信,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們家姑娘是下意識做出的這個動作,無師自通。
碧潭倒抽了一口冷氣,如果真像自己猜想的,那自己跟著的這位姑娘可真就叫人不能小覷了。碧潭想到這些,當初略有怠慢的心思漸漸收斂起來。她悄悄舉起手中的粗棒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帳子裡的凝萱,然後聚精會神的盯著窗口。
窗戶上的插栓很結實,但抵不住小賊這般耐心的功夫,只怕他全當屋內人睡的死死的,而且又是三更半夜,於是更加有恃無恐。
小縫緩緩被推開。魏家的門窗雖然都是上了年歲的古物,但是保養極好,再加上小桃塢住了這麼些姑娘小主,要是不精心呵護一下,只怕有人挑三揀四。從小縫裡伸出一隻雪白雪白的小手,輕輕扳著左面那扇窗戶稜一點一點往裡推,窗戶竟再也沒有發出半絲咯吱的噪響。
凝萱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雖緊張,但並不害怕,這世上。神魔鬼怪也難敵人心險惡,如果只是人,大不了和他拚死一戰,一命抵一命,也算是打個平手。
凝萱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每晚睡前必做一件事,就是將一根打磨尖尖的銀簪放在枕頭下,時間久了。竟是不做此事還難以入眠似的。簪子在手中冰冰涼,凝萱滾熱的血脈根本無法暖住它,這銀簪就像破匣而出的猛虎,只恨不能即可痛飲鮮血。
窗戶被推開了小縫一條。凝萱隔著幔子往來人處看。雖說月色昏沉,但總歸比屋內亮許多。她這個位置。斜對著後窗,看來人雖不清楚,但也隱約可見她一襲的白衫,烏髮披散直垂腰際。
那人極小心,並不著急進來,而是打量幔帳裡的凝萱。好在,魏家用的這幔子乃是罕見的月影紗所制,輕薄透氣,日光打在上面只覺得想一層月影似的撩人,最奇妙的是這月影紗正反兩面。外深內淺,帳子外的人看不真切,帳子內的人卻可將來者識辨的一清二楚。
凝萱一動不動。在外人眼中就是死死睡去的模樣。
遠遠傳來巡府的打更聲,這梆子聲真好比催促他行動的號角。就見窗外的人影單手攀上不算矮的窗沿,猛地發力就要往裡進。
這時候人最少防備,碧潭見機不可失,手中的棒子順勢往下砸。
「嗚」的一聲疾嘯,棒子帶著的勁風頓時發出了巨大的響動。窗台上的人沒料裡面早有準備,一驚,下意識用手去抗。只是那手是軟骨頭,怎敵棍棒來的排山倒海似的威力?
凝萱離得老遠,卻已經能感覺的這兩者相擊時產生的痛楚。可叫人吃驚的是那人竟沒出聲叫半句,反而一驚之後,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碧潭的本意是將來者一悶棍打死,即便不死,弄暈了他看看是什麼人也好,然而事發突然,碧潭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屋內死一般安靜,碧潭看著幔帳裡的五姑娘,凝萱一身短襦衣的走了出來,二人在黑暗中對望。被敞開的窗子不斷的往裡灌風,涼意襲人。
凝萱幾步上前,將博古架上一隻粉彩鏤花瓶抓在手中,想也沒想的衝著後窗戶狠狠一砸,完全不去計較它的價值。
「砰!」
瓶子瞬間粉碎,在這昏暗的夜晚顯得異常刺耳,沒等碧潭說話,凝萱已然跑到前窗,軟煙羅糊的窗戶紙清晰可見外面的情景。凝萱左右看著南北兩側,四姑娘的北四間幾乎是在瓶子落地的那一剎那便有人點起了燈燭,反觀南四間,竟沒一點聲響。
「姑娘,姑娘開門。」宋嬤嬤急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更夾雜著數不清的凌亂的腳步聲。整個小桃塢的前迴廊在短時間內被照耀的猶如白晝,巡園子的婆子們全圍在了東五間。
凝萱在夜色中給碧潭做了個手勢,碧潭遲疑的看向洞開的窗戶,一咬牙,邁步去開門。
「姑娘,是什麼聲音?」宋嬤嬤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碧潭,逕直走了進來,青梅、青雪腳上的鞋子還沒踩穩,卻已經伸手去找火折子了,笑槐扶著宋嬤嬤,兩個人急切的渾身哆嗦,看著窗戶下的凝萱六神無主。
不知為什麼,她們總覺得那一聲脆響透著詭異。
門口站著幾位護院婆子,人人往裡張望,卻因花廳和內室尚且有一段距離。所以竟分辨不清什麼狀況。
凝萱沉聲道:「去將大伯母身邊的梁媽媽請來,只說我這東五間撞了邪。」
宋嬤嬤嚇得一把摀住凝萱:「姑娘慎言,這話說不得!」
碧潭看著姑娘堅定的神情,霍地對宋嬤嬤道:「嬤嬤,姑娘不是那種沒有主意的人,若對外嚷嚷說進了賊,只怕對姑娘閨譽有損,只說是鬼神,先探探外面的口風再說。」
宋嬤嬤大驚,拉著凝萱到了書案前低聲詢問道:「姑娘才得了恪親王府的玉串兒,這晚上就招了賊,難道竟為了它?」
要真是如此,宋嬤嬤可不敢再叫姑娘戴它了,這哪裡是保命的符,分明就是催命的刀。
凝萱在幔帳裡的時候恍惚猜到了這一層關係,她的困窘眾所周知,來這裡偷盜,不如往聽雨軒大姑娘那裡來的更實際些,若是採花賊,那自己年幼,更沒有道理。想來想去,能引得賊兒垂涎三尺的,除了這玉串兒,就再也沒有心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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