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六九章 丟臉 文 / 夜雨驚荷
(二更稍後送上)
首飾盒子是趙煦命宿元城裡最富盛名的折芳齋送來的,折芳齋老店坐落在京城,少東家和趙煦是老交情,所以宿元一通商之後,少東家就力排眾議,將最信賴的一個掌櫃派到此地開拓買賣御朱門。
有恪親王世子做後盾,折芳齋的生意辦的是紅紅火火,雖然眼饞不忿的人不少,但誰叫人家的後台是將軍府呢,這一點就沒人能比。少東家幾次提出要給趙煦分紅利,但趙煦是什麼人,他會在意這一點蠅頭小利?
加上將軍府沒有女主人,甚至連暖床的通/房小/妾都不找,折芳齋空有一件件價值連城的首飾,也沒個送的地方。
這回趙煦親自命大管家到折芳齋採買,那老掌櫃喜的不知如何自處,忙顛顛地親自捧上百件請趙煦「品評」。
宿元連接北疆,往西出了關口便是碎葉,碎葉城彙集了四面八方的商人,黑道白道都在此銷貨,東方文明的產物歷來被西方諸國心儀,宿元城的開放不吝於是面朝西方打開了門戶,諸君看到的不僅是大周朝物阜民豐,更看到了賺錢之道。
折芳齋少東家就是在此時殺進這個龐大的競技場,佔盡了天時地利,為了籠絡住趙煦的心,他們幾乎將宿元城能見到的最奢華的珠寶首飾都送到了將軍府,而且分文不取。
滿匣子珠光寶氣,唯獨一樣不起眼。
看似不起眼,但在星光爍爍中,它反而最不同,奪人眼球。
顧大奶奶有些叫不准的觀察了一下小姑子,凝萱正忙著應付葉姐兒,倒不曾留意。小姑子是未嫁之身。按理說是不應該戴簪子的,若說是生母的遺物,那也不該隨意這麼放著。必定是貼身呵護。
最最要緊的是,簪子的款式,材質叫顧大奶奶再熟悉不過。她自己就有這麼一樣,只不過並非單翅蜂。而是七彩蝶。
顧大奶奶敢如此肯定,原因只有一個,那鍛造簪子的非金非銀,而是產於赫素族的一種稀有礦石。不是所有赫素族少女都有資格佩戴此物,只有那些為宗門效力,且被長老們首肯的女子,才會獲得此物。
宗門創立至今。得到簪子的女性也不過百人,顧大奶奶祖上又極有勢力,所以知道的內幕消息更多。據她瞭解,這樣的單翅蜂簪子是前代長老佩戴的物件,可女性長老統共就那麼幾個,她們要是有子孫,顧大奶奶不會不知道。
越看越覺得不妥,越看,顧大奶奶越覺得眼前的小姑子神秘莫測。伸手想要將那單翅蜂的簪子捏在手心裡好好看看,然而多年來的休養硬生生叫顧大奶奶停住了一切舉動。
這邊心煩意亂。那邊也一樣是暗流湧動。沒多大的功夫,凝萱就拉著葉姐兒的手噓寒問暖,有問她今年幾何,家中可有什麼親人。何時進了將軍府。葉姐兒強忍彆扭,一想到世子爺對此女的不同,很有可能這就是未來的世子妃,葉姐兒還不想早早的與這表姑娘弄的爭鋒相對。
「回表姑娘,奴婢是本地人,母親亡故,跟著父親並哥哥在府中當差,我爹爹年輕的時候做過教書先生,很得世子爺的賞識,如今管著將軍府內外來客款待。」
凝萱聽出了葉姐兒話音裡的驕傲,宿元這個地方能讀書的人可不多,自然有得意的資本,只是以凝萱來瞧,縱然是先生,大約也不過是什麼「野郎中」,正經的秀才誰願意賣身為奴,文人傲骨,凝萱可不認為趙煦有自己祖父廉國公的本事,收了個洪大管事這樣文采斐然的人為僕。
凝萱略帶著幾分惋惜的歎道:「表哥魯莽,那你父親豈不是明珠暗投?既然是讀過四書五經,表哥就該全力資助你父親進京趕考,也不枉苦讀數十年。」
片刻之前,葉姐兒還是只驕傲的孔雀,等明白凝萱話裡的深意之後,立即偃旗息鼓,成了鬥敗的公雞。沒進府之前,父親倒是心心唸唸在科舉上面,大有不中秀才不罷休的意思。可考了十幾年,還是個老童生,眼瞧著自己的徒弟都中秀才了,葉姐兒的父親再也不好意思呆在村裡,忙領著一家子進城謀生路御朱門。葉姐兒的母親就是這會兒沒的,要不是將軍府二管事,他們一家早就餓死在了城隍廟。
葉姐兒訕訕道:「世子爺倒是曾今略提了提,但我父親不是那種得意忘形的人,我們一家子受了世子爺莫大的恩惠,只有盡心竭力服侍的道理,沒有再攀高枝的心思。爹爹每每教導萱葉姐兒,為了世子爺,咱們家願意粉身碎骨,肝腦塗地。況且表姑娘說的不在理兒上,世子爺好比」
凝萱趕忙擺擺手,失笑道:「瞧說的血腥勁兒,表哥才不是那種攜恩邀功的人!」
門外一陣爽朗的笑聲,趙煦大踏步進了門,身後跟著腳步略慢半拍的顧雲霆。趙煦笑望著凝萱,語帶寵溺:「我不是什麼人啊?」
葉姐兒慌亂的站起身,緊忙往旁邊讓了讓,一雙太過靈活的眼睛不安分的往趙煦身上撞。
顧大奶奶也順勢跟著站了起來,但心下有些不悅。這宅子雖說是恪親王府的,但屋子到底借給了自家小姑子住。小姑子雲英未嫁,那趙煦又是孤家寡人,怎麼也不在意些禮法,說進來就進來了?大周不是最講究這種玩意兒?
顧大奶奶一抬眼,就和顧雲霆對上了視線。顧雲霆暗中沖大嫂搖搖頭,示意對方不要多問。
趙煦的目光在凝萱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注意到屋子內還有生人:「你是哪個屋子裡伺候的?」趙煦發現對方手中握著的貴妃鐲,不悅道:「這不是姑娘的東西?」
葉姐兒如同吃了整瓶子的老醋那樣酸澀,自己好歹在世子爺面前說上過話,有事沒事就往正院湊,可世子爺怎麼全當不認識自己似的,還當著顧家說出這樣叫自己下不來台的話。好像自己天生就是個賊,專門偷盜表姑娘東西似的。
「回將軍,鐲子是表姑娘送我的。」葉姐兒難過的哽咽著。
凝萱不動聲色的冷笑兩聲。倒真是會看眼色的丫頭,剛才還一口一個世子爺,現在見了本尊就變成將軍了。怎麼。是在暗暗提醒自己別癡人做夢,攀附恪親王府這樣的大樹嗎?
趙煦聽罷。看了凝萱一眼,凝萱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趙煦這才換上了和藹的樣子,一擺手:「既然是姑娘送的,你就越發該小心的收著。好了,去吧,這裡沒你的事兒了。」
葉姐兒覺得當著顧家人的面兒被這樣數落。異常難堪,早就想開溜了,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凝萱卻忽然開口。
「我雖說是個外人,可要說句公道話,像葉姐兒這樣的好丫頭,表哥正應該重用才是。她爹爹又是你的心腹,你也該愛屋及烏才是。」
「誰是我的心腹?」趙煦語氣有些不滿的嗔著凝萱,凝萱一副驚訝的樣子,「你難道不認識葉姐兒?她爹爹就是外院」凝萱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話說一半便再也不肯繼續往下講,趙煦看了半天,也明白了小丫頭要耍什麼把戲,再一細想那女婢的容貌和說話儀態。更坐穩了自己的想法。趙煦幾乎沒笑出聲來,難為小丫頭也有吃醋的時候,自己要不順著她往下演,豈不是白白糟蹋了機會?
「外院的什麼?怎麼不說了?」
凝萱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倒真不是趙煦想的那樣,要勾起眾人的注意力,而是覺得自己越發小孩子脾氣,這個葉姐兒頂多就是愛慕趙煦,對自己的到來略有不滿,自己何必弄的對方下不來台。想起前世一句至理名言,女人何苦難為女人。
想到此,凝萱瞅趙煦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憂憤。男**水!
趙煦激靈靈打了個哆嗦,不明白怎麼兩句話就得罪了這丫頭。顧大奶奶倒是有些察覺,笑意越發和藹,沖葉姐兒揮揮手:「好孩子,你且去吧,多謝你的燕窩。」
葉姐兒如蒙大赦的逃出了正房,一路上唯恐有什麼咬住她似的。等回到後面客院的時候,呼啦啦一幫人將葉姐兒圍堵個嚴嚴實實。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問,眼睛裡帶著粉紅色的桃花。
「葉姐兒,快說說,那個表姑娘可是應允了?」
「咱們可都看好你呢!整個將軍府,除去你誰還配?」
「好姐兒,你今後發達了可千萬別忘記提拔提拔我們。」
和葉姐兒最要好的兩個,一位叫做元綠,一個就是當地和凝萱頂撞上的秀姐兒,其中元綠年長,心性也最沉穩,葉姐兒的許多事情都是她在出主意,此番見好姊妹魂不守舍的回來,元綠當即就明白了什麼。她忙笑著用手搪開眾人的圍堵,輕聲笑道:「好妹妹們,葉姐兒熬了那麼久的湯,早就累了,有什麼話明兒再問不遲,先叫她吃口茶,喘息喘息豈不好?」
葉姐兒一路涼冰冰的心被元綠一席話熏的暖烘烘,眾人也不好再繼續追問,只能訕訕的去了。
一進下人房,秀姐兒就將大門嚴嚴實實的扣上,元綠拉著葉姐兒坐到床頭:「是不是表姑娘不應允?你也別難過,這事兒急不得,不行咱們就走走二管事的路子,他可是個能人。」
一提二管事,關門回來的秀姐兒就像炸了毛了刺蝟,當即蹦起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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