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零一章 驚醒 文 / 夜雨驚荷
(完蛋了,存稿用完了御朱門。可小荷還在外面,不知道明天能否及時更新)
不過很快凝萱就發現這小胖丫頭身上不可愛的地方了。
凝萱第三次被踹醒,無奈的睜開大眼睛,一斜腦袋,就看見九娘呼呼大睡,好不香甜。自己身上的被子有大半被捲到了她圓滾滾的身子下,只給凝萱留下一塊可憐巴巴的被角。
凝萱藉著外面徹夜長燃的燈火,伸出指頭戳了戳九娘的臉蛋,這小丫頭不耐煩的一揮手,「啪」的打掉了擾亂自己清夢的東西,一翻身又沉沉睡了過去。
凝萱又好氣又好笑,沒辦法,為了不叫自己第四次被踹醒,還是自己主動讓賢吧!她穿了鞋,披著單衣下了拔步床。正看見碧潭起身。
「剛才吵到你了?」凝萱知道碧潭睡眠淺,怕是剛才的一巴掌驚醒了她。碧潭點燃了一盞小燈,往幔子裡面瞧:「姑娘睡不安生?」
「是個好動的丫頭!」凝萱苦苦一笑,「我和你在熏籠上擠一宿!」
在北地,熏籠主要用來烘烤衣服,第二天熱乎乎的上身,也是一種享受。因為使用的人家多富貴,所以製作的也精緻結實。而且稀疏有孔洞,上面遍佈花紋裝飾,便於散熱。眉州城的冬日異常寒冷,丫鬟們守夜艱難,所以顧大奶奶叫人做的熏籠更像是暖床。圍著熏籠而坐,熏籠上罩上一床薄被子,把雙手放在被子下取暖,舒服極了。
碧潭看了看不甚寬大的床鋪,「姑娘怎麼睡得了這個,我去叫人抱了被子來,就放在臨窗大炕上,令叫他們好好燒,姑娘也能睡得踏實。」「快別聲張。」凝萱扭頭瞧瞧帳子裡酣睡的九娘,悄聲道:「小丫頭看著膽子不小。其實臉皮薄,若叫外人知道她睡癖不好,只怕要被笑話。與九娘的名聲不妥。」
碧潭想了想才笑道:「怪不得當時宜威將軍夫人那般阻攔,只怕是知道她家閨女。也罷,姑娘不怕委屈,咱們兩個就擠在一處,好在這熏籠做的異常結實,換了在京城的那個,奴婢說什麼也不敢叫你躺。」
碧潭輕開箱子。從裡面又抱出一床棉被,二人肩並肩的躺下,還算寬大的熏籠頓時被擠得滿滿當當。凝萱仰頭看著有些發暗的棚頂,白日裡寶藍色的花紋已然消失不見。碧潭閉著眼睛,氣息漸漸趨於平緩。
「碧潭!」凝萱忽然問道:「你覺得顧准這個人怎麼樣?」
碧潭遲疑了半晌,才輕聲道:「傲骨錚錚。」凝萱聞言,略起身掃了碧潭一眼。短短四個字,但評價卻極高,這種讚譽遠遠出乎凝萱的意料。
「是因為他一路送你去宿元嗎?」
碧潭微微頷首:「那人看著雖冷,但其實是個熱心腸,這些年他一直在查找我的兩個哥哥。我曾經擔心大爺知道我哥哥和顧家有怨,所以叫顧准不要管此事。可顧准給我的回答是生當隕首,死當結草。其實當年父親收養的孩子絕不僅僅是顧准一個,可時至今日,還在為我們家奔波的,也就只剩下他了。」
碧潭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透著心酸並無奈。寧靜的夜色中。凝萱短歎一聲:「倒是我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我總覺得他對我似有偏見,連帶著對三哥也不待見御朱門。」凝萱雖然這樣說,但其實字字句句都是實話,顧准的冷淡只要長了眼睛都能看出。本來年夜飯上。大公主命人去喚了顧准,他卻推延說自己和下面的屬官們有約,不好失言。大公主沒多想。今日是初一,又叫人去請,顧准仍舊不來。當時大公主的臉色便有了幾分的不悅,可礙著宜威將軍夫人在她不好發作罷了。
母親不知道原因,可凝萱卻看的分明,他們剛到眉州的時候,顧准就暗地裡說些嘲諷的話給三哥聽。元輝從始至終都沒露出一個不悅的神色,凝萱就在暗處看了全場,心裡為哥哥難過不已,所以才有了今晚對碧潭的發問。
碧潭緊咬唇瓣,翻了個身,側面瞧著凝萱:「姑娘,其實並不是顧准遷怒別人,而是大爺曾經答應過他,來年開春把攻齊的先鋒官位置給他。顧准已經盼了好多年,可不知為什麼,三少爺一來,大爺就變了主意,還親口說要將三少爺留在眉州擔當大任。」
「你怎麼知道的一清二楚?」碧潭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哪個時候單獨見過顧准?自己怎麼半點消息都沒有?
碧潭面色微紅,聲音開始變得生澀:「就,就是除夕那晚。」她有點莫名的心虛,可自己也分不清這是什麼原因。
凝萱怔怔的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丫頭:「碧潭,你是不是喜歡上了顧准?」不等凝萱說完,碧潭險些沒跳起來,連連道:「沒有!奴婢對佛祖發誓!」
凝萱堅定的搖搖頭,良久才道:「傻姑娘,再也不要拿自己的感情在神佛前面發誓。找個時間替我約見一下顧准,我有話和他講。」碧潭猶猶豫豫的看著凝萱:「姑娘,你,找他說什麼啊?」
「商量你的終身大事!」凝萱沒好氣的輕笑,身子往下挪了挪,重新找個穩妥的地方躺好:「我可是要睡去了,免得明兒眼圈發黑叫母親看出端倪。」
碧潭欲言又止,只是眼瞧著姑娘倒下就睡過去,自己縱然有千言萬語,也化作了一片靜默。姑娘倒是睡的安穩,只是她臨躺下之前留下的那幾句晦澀不清的話,叫碧潭開始整夜難眠。
第二日天不亮,凝萱撐著身子從熏籠上重新挪騰到拔步床上。一掀幔子,九娘不雅的睡姿赫然在目,一張被子掃到了床下,一張被子被她壓在小胖胳膊下,整個人就那麼一身雪白的褻衣趴著,也不嫌冷。凝萱無奈的搖頭,從地上抱起被子,將酣夢中的九娘往裡推了推,自己有氣無力的貼著外床沿閉眼假寐。
九娘再次醒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分迷濛,略顯呆滯的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凝萱看到此,一顆心都軟了,哪裡好再去計較昨晚。
「魏姐姐,你的床好棒哦!」九娘一醒,就恢復成那個更加好動的小胖丫頭。就見小手不斷按壓這床榻,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著興奮的光芒:「我的床是火炕,硬邦邦難受,偏我爹爹還說,睡那個可以強身健體。我幾個堂姐也叫苦不迭。」
凝萱暗道:我也是叫苦不迭好不好,偏你這小丫頭可愛的緊,我又不好說,只是再難,晚上也不能和你同床了!
凝萱主意一轉,笑道:「你這丫頭,身在福中不知福,哪裡知道睡火炕的好處!」
十一歲的九娘癡癡的看著魏家大姐姐,心裡好奇,難道自己真是個不識真金的夯貨?火炕硬邦邦,九娘小時候在上面瘋玩,不小心摔倒,大頭朝下正落在炕沿上,險些沒摔成兩半。疼的自己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凝萱暗中偷笑,光看九娘的表情便知這丫頭上了當。她沉聲道:「我體寒內虛,每到冬日渾身僵冷,若沒有一床熱炕,只怕難熬過那冬天。且床鋪越是宣軟,次日早起,我這脊背就越是酸痛,長此以往只怕要成了個駝子了!」
九娘每聽凝萱說一句,就害怕的摸摸自己,「都怪我!」九娘帶著哭音道:「要不是我纏著魏姐姐,你昨晚肯定是要睡臨窗大炕的。都怨我!」宋嬤嬤恰好進來,見肉圓子小女娃哭哭啼啼,不禁道:「呦。這是怎麼著了,嬤嬤我才改了一件衣裳給九娘,難道是不喜歡?」
宋嬤嬤跟凝萱一樣,都對九娘喜歡的不得了。
九娘一聽,強忍住哭音,哽咽著抽泣。那個害的小姑娘傷心不止的始作俑者呢?更是無辜!
宋嬤嬤早聽碧潭說了來龍去脈,這事兒誰也怪不得,嬤嬤便笑道:「嬤嬤做主了,晚上九娘還睡在拔步床,魏姐姐就休息在火炕上,大家皆大歡喜豈不好?」見九娘破涕為笑,大家才鬆了口氣。
宋嬤嬤選了件凝萱剛做好但還沒上身的水紅色新衣,連夜裁減好給九娘。九娘嘰嘰喳喳喜歡的不得了,站在大穿衣鏡前左右照,滿意的拉住小襖的一角去叫松子幫她繡一個「九」字。
早飯擺在了大公主的花廳,殿下一見紅心雪娃娃似的九娘果然喜歡至極,還特特叫人炸了小孩子愛吃的糖裹酥,凝萱瞧了連連吃味,直把大公主笑得前仰後合。
桂嬤嬤和凝萱暗暗交換了一個神色,二人心知大公主已經好久沒這麼爽朗的笑聲了,尤其是來眉州這幾日,便是笑意也多半是強撐出來的。九娘果然是個開心果兒,凝萱不但沒有吃味,反而從心底希望她能長長久久的留在顧家,眼瞧著自己回了京城就要回廉國府備嫁,養母又知道了老姨奶奶的事兒,身邊沒有個開解的人凝萱並不能放心。
趁著大公主午睡,凝萱拉著九娘在院子裡到處轉,等過了小山峽,有處涼亭的時候,凝萱拉著九娘坐了過去:「九娘,你喜歡大公主嗎?」九娘手裡抓著一隻剛剛折下來的紅梅,一面晃一面笑:「當然喜歡啊!只是」
「只是什麼?」
九娘四下瞅瞅,眾丫鬟婆子知趣的散了開。九娘臉色異常沉重,附到凝萱耳邊低聲道:「只是外面的人都說大公主善妒,容不下庶出兒子。魏姐姐,為什麼大家要走這麼說?難道他們不知道公主是好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