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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五五章 只保一個 文 / 夜雨驚荷

    魏清冼關了大門,正對著內院叉腰耍威風,忽然背後大門叮叮噹噹一陣作響御朱門。魏清冼惱怒的低聲咒罵道:「真是陰魂不散的討債鬼,等哪天犯到我手裡,叫你瞧瞧誰才是爹!」

    小廝們不敢擅自動手,但外面叩門聲卻一響重於一響,眾人不免害怕的看向魏清冼:「三老爺,這門開是不開?」

    魏清冼啐了一口,罵道:「難道等爺去開門?」小廝們縮著脖子,急忙動手,想必外面的人早就消耗光了耐性,等正門一來,外面之人抬腳就往裡踹,嘴上還罵罵咧咧。

    「下流的東西們,往日怠慢也就罷了,今兒不擦亮眼睛瞧瞧來的是誰,也敢叫門不應?」

    說話的是個四十上下的媽媽,虎背熊腰,端的一張黑臉,比尋常男人還狠戾些,小廝們當即嚇退半步,連連告饒:「原來是喜媽媽,真不知道是你老人家回來!」

    待喜媽媽不依不饒的還要開罵,忽見站在不遠處和自己怒目而視的三老爺,喜媽媽到了嘴邊的污言穢語又收了回去,只慇勤的笑道:「給三老爺道喜了。」

    魏清冼並不認識此人,可見小廝們對這婦人甚是客套,又是從外面來,便淡淡問道:「喜?我能有什麼喜事?」

    「三老爺要做世子爺的泰山了,怎麼不是大喜事?今後這五姑娘就和我們皇子妃是妯娌相稱,大家親上加親,更不比尋常女眷姑嫂。」喜媽媽不動聲色的將自己身份托出,果見三老爺面色換了又換。魏清冼狐疑的看著喜媽媽:「你不在皇子府伺候,跑回來作甚?」

    喜媽媽笑而不答,轉身從門外迎進來一人,此女渾身披著斗篷,左右兩位妙齡丫頭更是難得的絕色。魏清冼低呼道:「靜香?」

    正是那位該在皇子府裡待產的魏家大小姐,且說魏靜香不願意和凝萱碰面。好容易等顧家的車馬走遠,她才命乳娘過來敲門。魏靜香不似尋常的孕婦般面色紅潤,只見這位容顏憔悴,眉頭緊擰,唇色慘白。身上的素絨斗篷和她的身份極不相符。魏清冼還沒笨到極致,隱約猜到是二皇子那兒出了岔子。魏清冼不敢耽擱,忙叫人引著魏靜香進歡喜堂。

    彼時老太爺仍在,正訓斥著幾個兒子德行有損,忽見二皇子妃進門。驚的站了起來:「是不是是不是皇帝訓斥了殿下?」

    魏靜香打發了一干無用的下人,屋內只留四位老爺並老太爺,連老太太都被無情的趕到了後面小花廳,作為二皇子妃的生母。大夫人更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魏靜香摘下斗篷,再有三個多月她便生了,所以肚子異常的大,紅酥緞做的衣衫高高鼓起,越加襯托大姑娘的單薄。大老爺心疼女兒,擔心的問道:「你娘送去的補藥你可用了?宮裡面的東西輕易不要動。畢竟這是萬歲頭一個正經的孫子,雖然非嫡非長,但好歹比四皇子家的那個強。宮裡面盯著你的人多,你要萬事小心。」

    五年光陰。魏靜香早就不是吳下阿蒙,當年的小手段幻化成了今日的大計謀,不用大老爺吩咐,魏靜香早就把皇子府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她沖大老爺勉強一笑:「爹不用擔心,女兒今兒來是為了一件極重要的事兒御朱門。求祖父給我做主!」說著就要跪。

    大老爺和四老爺忙將人攙起來。廉國公更是不悅:「你這是幹嘛,受了委屈咱們國公府替你報仇就是,何必拿孩子開玩笑,萬一閃失了哪兒,你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是不是二皇子又犯渾。收了美妾?」

    一句話說到魏靜香的傷心處,頓時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他是個呆子,怕我還來不及。怎敢收房?是我自己娘家不爭氣,孫女進宮被那些女人們好一頓排揎。險些沒流了孩子!」

    廉國公的臉有些掛不住,大老爺忙輕呵斥道:「靜香,你胡說什麼?祖父多疼你,你怎敢嫌棄家族?」

    魏靜香用宮緞錦帕拭了拭眼淚,大眼睛滿是哀怨:「難道祖父和叔叔們竟不知外面怎麼盛傳咱家的?她們都說魏家的女兒是天生的瘋婆子,見男人就往上湊,還說,還說」魏靜香哭的狠了,打了個嗝,哽咽道:「還說這毛病是母傳子,我肚子裡的孩兒一定也是個瘋子!皇貴妃身邊的公公送來消息,她們正琢磨給二皇子娶個門第高貴的側室呢!」

    廉國公和幾位老爺震怒不已,廉國公更是漲紅了臉,聲音沙啞:「哪個嚼舌的東西胡亂說話?到底是誰污蔑我魏家女兒?」

    魏靜香掩帕子的時候悄悄覷著廉國公的神情,見對方果然震怒,才緩緩說道:「哪裡去找這個人?就是找也肯定和宮裡脫不開關係,現在要緊的是別再讓幾個妹妹做糊塗事。祖父當這流言說的哪個?是我的嫡親妹妹樂珊,連樂熙都不能倖免。她們說樂珊見了四皇子就不知廉恥的往上撲,樂熙和長春宮裡的小道童有染,被人衣衫不整的抓了個正著。」

    廉國公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即昏死了過去。

    屋內大亂,老太太早聞聲衝了進來,老夫老妻,雖然廉國公寵愛小戲子,但老太太猛見丈夫假死的樣子,不免失聲痛哭。老爺們又掐人中,又噴水。好大會兒,廉國公才幽幽轉醒。老太太還不等高興,廉國公揮掌就甩在老太太的臉上,打的老太太眼冒金星。

    「看你教養出的好孫女。我們魏家的名聲就毀在你手裡了!」

    老太太潑婦般「嗷」的一嗓子,指著廉國公的鼻尖罵道:「香的好的是你的功勞。髒的臭的便是我的不是!你怎麼不問問魏樂珊敬重不敬重我這個祖母,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六丫頭是怎麼個狹隘的肚量。是,我的親孫女們都不好,只有那些庶子生的窩囊廢才是你的心頭好,對不對!」

    大老爺和四老爺神情黯然,二老爺並三老爺木訥的站在另一旁。

    魏靜香低聲勸道:「祖父,不是孫女心狠作踐兩個妹妹,可這事兒還只是在宮裡往外傳消息,要是等到京城裡顯貴人家們都知道三妹妹的瘋症,或是或是六妹妹的品性,只怕魏家百年的清譽就此毀於一旦了。」

    四老爺一門心思做太子的岳丈,要真按著魏靜香的意思辦,四房今後哪裡還有出頭的一日?四老爺厲聲道:「二皇子妃擺明了是把你妹妹往絕路上推。萬一這事兒是皇貴妃為了對付你才叫人散佈出去的,我家六丫頭豈不冤枉?況且去長春宮不過兩三日的功夫,那流言一定是皇貴妃散佈出來的,咱們家若果真處置了六丫頭、三丫頭,就中了皇貴妃的奸計!」

    魏靜香垂首卻不斷冷笑,笑得四老爺渾身不自在。「四叔以為就算不處置,樂熙還能再進宮門?」

    廉國公斷然一喝:「好了,都少說幾句。」眾人臉色各異,但都不約而同的隱忍出了不忿。廉國公神色複雜的看著老太太臉上的掌痕,「打疼了吧?叫老大媳婦給你上點藥。」

    老太太原還在故作堅強,等廉國公話一出,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淚雨。

    廉國公拉住老太太的手,沉聲道:「你為魏家辛勞多年,我都銘記在心,只是今天這事兒你不能心軟。」

    老太太的心怎能不軟,廉國公話一出,她就偏倒向了丈夫這邊,「我明白,你只管吩咐。」

    「我即刻進宮去面聖,聖上是賢君,一定明白這裡的繁瑣。稍後請錦鄉侯和老大親自去拜見太子,把咱們給陛下準備的壽禮帶著。」

    老太太驚道:「可,那是為了給皇帝祝壽才」

    「管不了那些,如今先應付過眼前的要緊。」廉國公沉聲道:「至於魏樂珊,去請流雲庵的師太來。」大老爺神色驟變:「父親,你?」廉國公無奈的看著兒子:「保住長女,保住次女,你選一個吧!」

    大老爺黯然,父親的力量也只夠為一個女孩兒奔波,魏樂熙的份量確實比自己的女兒更重。

    魏靜香心卻是一鬆,看來自己這趟總算沒白來。

    等凝萱這邊知道消息的時候卻已經是三天之後了,大公主親自叫去了凝萱,告訴她宮裡最近盛傳許多是非,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門探親。回燕園的路上,凝萱不可慨歎的挽著宋嬤嬤:「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當初還以為咱們娘倆是肯定要被魏家送去庵堂裡發落,孤苦終身呢,誰曾料到,往日風光無限的三姑娘卻落得這步田地。」

    宋嬤嬤冷笑道:「這就叫做報應,當年她欺負姑娘,剋扣了咱們的月銀,姑娘也不至於偷偷摸摸做針線拿出去寄賣。由此可見那丫頭從小品行就不端,如今被魏家送去流雲庵也是她的福分,盼著在菩薩面前她能清醒清醒。」

    笑槐轉了轉眼珠子,笑道:「姑娘,三姑娘這算得上是遠行吧?我們難道不送點什麼?要我說,就三個月的月銀,二十兩足夠了,也叫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廉恥。」

    凝萱嗔道:「你這猢猻,又在作怪!問你正經的事兒,大姑娘身邊的那個丫頭雨竹可找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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