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零六章 心疼 文 / 夜雨驚荷
冷風把小恭喜吹了個激靈,這才警覺自己說話太快,甚至還沒來得及揣摩世子妃的用意就——了御朱門。恭喜片刻出神,旁邊另一個綠意小丫頭就搶著回答道:「回世子妃的話,韓海閣是咱們王府裡的戲園子,池塘對面就是戲檯子,每年王爺過壽,京城四大戲班就齊聚咱們王府來唱堂會,別提有多熱鬧了。」
恭喜瞪了綠衣小丫頭一眼,後者偷偷得意的一笑,氣的恭喜咬牙切齒。
凝萱和宋嬤嬤相視不語,頓時沒了散步的心情。進了屋子,笑槐和碧潭正招呼丫鬟收拾食盒,恭喜見狀忙要婆子端熱水沏茶。笑槐似笑非笑的看著恭喜,恭喜臉一紅,訕訕的將茶盅轉而交給笑槐,自己悄悄的退了出去。
宋嬤嬤將屋子打量一圈:「關了正門姑娘睡一覺吧,下午來回話的必定也不少,就衝上午的情形,姑娘稍微鬆散一點,她們就會鑽空子。」宋嬤嬤伸手就要去矮榻上鋪被子,凝萱卻制止了老嬤嬤的舉動。宋嬤嬤不解的看著凝萱,凝萱屏退了眾人,叫笑槐將門嚴嚴實實的插上:「你拿張紙放在門縫處。」
等笑槐將不算薄的熟宣貼在門縫處放好,她驚訝的發現,這宣紙竟輕飄飄的抖動起來。笑槐臉沉了一半,伸舌頭舔了舔指頭,將手指放在門板前,小風刮的手指麻酥酥的。
笑槐氣的破口大罵:「這是什麼破地方,四處漏風,到底是哪個混蛋選的?叫我知道非將那人塞在這兒關上三天三夜,看她受得住受不住。」門外七八個小丫頭無不瑟縮著小脖子,噤若寒蟬。
宋嬤嬤眼中滿是陰鷙,沉聲道:「真真是欺人太甚!不用笑槐動手,我索性不要了這張老臉,也要跑到王爺那兒去討個公道。」
凝萱忙笑道:「這倒也犯不著,你們瞧。這屋子顯然是剛剛粉刷一新的,處處顯露著精緻,我若去告狀,倒如了某些人的意。她一准委屈的跑到王爺那兒說我這個新婦不識好歹,白白糟蹋了人家的一片赤誠熱心。」
「那姑娘就忍了?」
「忍了?那我豈不是對不起姨奶奶的一番苦心?」凝萱附在宋嬤嬤耳畔低語了幾聲,就見宋嬤嬤眼珠子轉了兩轉,咧著嘴笑道:「這個好辦,世子爺雖然內功深厚,可女人的病誰能叫的准?姑娘只管說身上難受,我們在旁邊猛敲邊鼓。世子爺就算不懷疑也要懷疑。」
凝萱披上了大紅斗篷,腳上多加了一雙木屐隔涼氣,扶著碧潭往外走:「咱們也不在這破地方呆著,免得真弄出個好歹來。」她們才走到松子軒門外,就遠遠瞧見一個鬼頭鬼腦的婆子慌張跑了,正是姨奶奶住所的方向,凝萱不覺對此人的印象更壞了幾分。
下午的時候,大廚房果然送來了新鮮的鹿肉。凝萱親自下廚,將砂鍋用熱水滾了,將切塊的鹿肉放在油鍋裡統統炸了一遍。鹿肉鮮嫩爽滑。一經過油,香酥噴鼻,疊羅漢似的將肉塊平鋪在下了高湯的砂鍋裡,用小火慢燉,上面一溜兒擺了一層鹿筋,隨著小泡泡咕嘟咕嘟顫動。
她一連做了三道菜,碧潭就步履匆匆的進了小廚房:「世子爺進大門了。」
笑槐忙端來從井中剛打來的涼水,凝萱想也不想的就將兩手浸泡在其中,小手被凍的通紅不止,直到她再也忍不住才抽了出來。
趙煦回家心切。一進院門就看見小妻子從迴廊後面轉出來,笑著迎了上去:「從哪兒來?」
「知道你勞苦功高,特意去小廚房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御朱門。」
趙煦心中更加歡喜,也不管有沒有人在,拉起凝萱的手就要進屋。可兩手剛一接上,趙煦就厲聲呵著身後跟著的一干丫鬟。笑槐等首當其衝。
「你們是怎麼伺候世子妃的,手涼成這樣也敢叫世子妃動手做菜?」說著趙煦就去摸凝萱的額頭。
笑槐委屈的看著凝萱:「奴婢們一直勸世子妃不要下廚,世子妃從午間就不舒服了,切肉的時候險些沒劃傷了指頭,奴婢們怎麼勸也不好使,世子妃一心惦記著世子。」
趙煦冷著臉道:「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中午就不舒服了?」想到今兒是凝萱第一天接手府中的庶務,趙煦就以為是哪些猖狂的管事婆子給妻子受了委屈,便喝道:「讓大管事來,本世子倒要瞧瞧,是哪個不老實惹的世子妃動怒!」
凝萱忙拉他的手,嗔道:「本沒人家的事,你興師動眾的作甚!我不過是受了點風,頭痛罷了。」
趙煦狐疑的看著凝萱,根本不信妻子的這種解釋,趙煦扭頭問笑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笑槐膽怯的看了看凝萱,凝萱瞪了她一眼,笑槐一聲也不敢出。
趙煦自然看到了妻子的舉動,便推著她進了屋,等坐定,趙煦才語氣和緩的問著宋嬤嬤。
「嬤嬤是世子妃身邊的老人,我信得過宋嬤嬤的為人,今中午到底出了什麼事兒。」趙煦沒好氣的看著凝萱,又道:「嬤嬤也不用看她的臉色,只管說就是。」
宋嬤嬤長歎一口氣,道:「既然世子爺問了,老奴惱不得要說幾句。今兒早上世子妃吃的本就少,送了世子出門後就往松子軒去,應差的管事娘子們倒也恭敬,就是那大門正對著風口。世子爺想想,這個天,正堂前連個遮擋的東西都沒有,就一片光禿禿的荷塘,那小風還不往裡灌?偏老奴也是口快些,就想著世子妃睡個午覺,解解乏,誰知誰知好懸沒受了凍!」
凝萱見趙煦臉色陰沉不定,又加了把火,氣弱虛喘道:「這怎麼能怪嬤嬤,都是我自己懶怠,若是聽了嬤嬤的話,多費些功夫回咱們院子來休息又能如何。」
趙煦沒有說話,良久才道:「不是說親自做了菜嗎?端上來吧!」凝萱知道此話不宜多說,叫丫鬟給趙煦換了常服,自己親自佈置碗筷。晚餐中的那道砂鍋鹿肉確實得趙煦喜歡,凝萱沒吃幾口,餘下的都進了趙煦的肚子。鹿肉性暖,再加上凝萱本就沒病沒災,不大會兒渾身就暖洋洋起來,臉蛋緋紅,像騰起的一朵雲霧。
撤了杯盞,趙煦摟著凝萱坐在臨窗的熏籠上,「你那幾個丫頭都不老實,也就宋嬤嬤肯說兩句實話,今兒是不是有人使壞,找你不自在了?」
凝萱靠著趙煦的胸膛笑道:「王府有那樣不長眼睛的?誰敢欺負我,世子爺還不和她拚命!」
趙煦狠狠親了凝萱的臉頰,又是氣又是愛:「你這壞丫頭,既然全都明白,就該將委屈都說給我聽。」
凝萱慢慢掙脫了趙煦的環抱,回身看他:「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人!王爺將王府交給我打理,我總不能遇事便哭著鬧著找你來做主,你能護住我一刻,難道能護住我一輩子?千萬別說那種沒有影兒的話,便如皇上,繼承大統之前和先皇后娘娘不也是恩恩愛愛?可後來如何?人人都知道,先皇后是在女人的爭鬥中隕滅的。」恩愛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吃了半顆果子後塞進男人的口中,男人會說這是愛他,一點小事都能想著自己。可一旦恩愛全無,就算將整顆仙桃放在男人面前,他也會覺得女人別有用心。
凝萱真不希望她和趙煦走到那一天,所以她會用心去經營這場婚姻。
凝萱見趙煦被自己的一席話說的有些出神,忙輕推了推他,笑道:「這是我們女人的戰爭,你插不進腳來,若你誠心想幫忙就給我揉揉肩膀。」趙煦只能照辦。
次日清早,凝萱一覺醒來就發現睡在枕頭邊的趙煦不見了,床榻上還溫著,說明人沒走多遠,凝萱披了衣裳去叫碧潭。
「看門的婆子說,剛開門的時候恍惚看見世子爺是往松子軒的方向去了。」碧潭眨眨眼睛:「世子妃了算如神,這回可叫那起陰毒小人好瞧的。」
趙煦果然沒叫凝萱等失望,這傢伙叫了大管事帶人將自己的內書房清理乾淨,重新佈置,給凝萱做了議事廳,他自己卻搬到了偏廂,準備明年開春再尋合適的院子做內書房。等消息傳遍整個王府的時候,管事娘子們就再也不敢小覷魏凝萱了。人家不但有王爺撐腰,更有世子撐腰,在王府,誰還敢惹?
上差的時候不但一個遲到的不曾有,就連偷奸耍滑的都沒叫凝萱發現一個。這既是好事,又是壞事,凝萱深知一張一弛的道理,一月之後也對眾人寬鬆了不少,這且是後話不說,先說說剛剛得了消息的姨奶奶。
姨奶奶知道趙煦的舉動後,悶坐在床上小半天沒動地方,連午飯也潑了半地,可見心情糟糕至極。秀屏壓根不敢出頭,姨奶奶身邊那個詭計多端的老婆子一轉眼珠子就計上心來,笑呵呵湊上去跪在腳踏上:「姨奶奶的心思奴婢都懂,殺雞焉用牛刀,還怕髒了姨奶奶的手呢!」
「什麼意思?」
「嗨,王府裡想要世子妃不好的人多的是,姨奶奶大可放手去做。」老婆子眼睛望了望守園的方向,嘴角微微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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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荷這裡下了冬天的第一場大雪,真是大啊,路上好多樹都被壓斷了,切記,暴雪天不要在樹下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