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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悔婚 文 / 夜雨驚荷

    剛剛還一副死人臉的少年一躍從假山石上跳起,順手抹了一把臉,滿手的白灰粉,他怪聲怪氣道:「大爺叫我扮個兔爺兒,誰幹過這事兒?這粉還是從我妹子那兒汰換來的,我妹子只當家裡出了賊,早間還在罵。()」

    寶藍衣衫的男子坐在少年對面嘿嘿一笑:「還別說,你弄了這麼個小白臉,倒也能糊弄人。」

    少年大怒,作勢要揍男子:「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在大爺面前胡亂說,大爺怎麼能叫我扮這個丑角兒?盼著魏家的小姐不是個長舌婦,別到處嚷嚷,否則」少年惡狠狠看了眼寶藍衫男子,「否則我和你翻臉無情。」

    男子哈哈大笑,這要在調侃他兩句,忽然面色一緊,慌忙站起身,沖少年後背拱手:「大爺。」

    少年也急急忙忙回身,跟著一起施禮。

    來者才是陸子珊今日真正要見的朱家大爺,但並不是寶藍色的衣衫,而是穿了一件松花錦布的夾袖長袍。這個朱家大爺面目英挺,目含精光,舉手投足間無限的威嚴,叫人看之不寒而慄。

    寶藍衫男子忙將現穿的衣裳脫下,恭恭敬敬的捧給朱家大爺:「大爺,魏家三小姐怕是已經嚇跑了。我派了慧囍在內院盯著三小姐的動向。」

    朱家大爺微微皺眉,不悅道:「怎麼派了慧囍?如今她是咱們在顧家僅剩的人,萬一再暴露,前功盡棄不說,還可能被大公主發覺朱家這條線。」

    男子心中苦笑,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顧家太過警惕,尤其是恪親王世子妃還在娘家當縣主的那些年裡,朱家幾次往裡塞人,可不知是陰差陽錯還是怎的。朱家那些訓練多年的內應們都被這個魏凝萱拔釘子似的拔了出去。算來算去,就只剩下一個慧囍還中用。

    朱家大爺斷然道:「你想辦法聯繫上慧囍,叫她本本分分在顧雲霆身邊伺候,朱家人不聯繫她。她就把自己當顧家人便好。但,朱家萬一要用她她需豁出性命辦到。」

    男子忙道:「大爺放心,慧囍從小就跟在你身邊,你的話她是最聽的。」

    朱家大爺沒回應,但心中卻不以為意,有道是女人心海底針,顧雲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萬一慧囍在顧雲霆身邊日久生情,保不準就會做出出賣朱家的勾當。他必須防患未然。

    小白臉少年覷著空檔,忙問:「大爺,你說咱們這一招能不能叫魏家望而卻步?我瞧著魏家的臉皮可是挺厚的,況且老夫人心裡是樂意的。要不,我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小白臉做了個斬首的動作,眼神裡滿是凶光。

    朱家大爺沉吟片刻:「這種損陰德的事兒還是不要做的好。魏樂珊膽子雖小,但骨子裡是有點驕傲的,她為了保住顏面。肯定會千方百計退親。加上恪親王世子妃的推波助瀾,我倒是有幾分肯定,這個魏樂珊嫁不進來。」

    朱,魏兩家的婚事是二皇子妃一手促成的,但這個女人只顧及了二皇子的利益,絲毫不管兩個當事人願意與否。朱家大爺本心就不喜歡廉國府,加上政治立場的不同,這門親事更是做不得。朱家大爺為了不叫母親擔心,只能出此下策,叫魏樂珊主動退親。

    且說陸子珊一路上跌跌撞撞回了內院。大公主等早就領著一干夫人奶奶們往後庭去聽戲吃酒了。顧家幾個丫頭見陸子珊失魂落魄,忙問她是哪家的小姐,出了什麼事兒。

    陸子珊不敢道明真相,只求著丫鬟們帶自己去找恪親王世子妃。

    其中一個年紀最長,相貌最清麗的大丫鬟慇勤的引著陸子珊:「姑娘,你這臉色糟糕的很。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陸子珊伸手摸著不甚豐腴的臉頰,僵笑道:「無事,這幾日感染了風寒,不過家去吃兩劑藥就好。」

    那丫頭聽聞這個,就熱心的告訴陸子珊有哪些治療傷風的小偏方,又叫她多吃水果,倒叫陸子珊心生許多好感。

    「你叫什麼名字?」

    丫頭正說的興起,忽聽陸子珊問這個,靦腆的一笑:「回三姑娘,我叫慧囍。」

    此時魏凝萱正幫大公主招呼客人,見陸子珊失魂落魄的來尋自己,忙叫笑槐頂上,她自己拉了陸子珊往偏僻的角落走。

    「出了什麼事兒?可是見到了朱家大爺?你的臉色好糟糕。」

    陸子珊沖凝萱一笑,神色中盡顯疲憊:「不但見過了,而且還見了兩個。」

    兩個?什麼意思?魏凝萱不解的看著倍感親切的同時代來者。陸子珊就將假山山洞裡的所見所聞,一字不差的都告訴給了魏凝萱。

    魏凝萱聽後,驚訝的張圓了嘴巴,良久才找回直覺,悶聲問:「該不會吧?」

    陸子珊冷笑:「不會?我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的。他們倆就差沒商議怎麼活宰了我呢!」

    凝萱沉吟半晌:「不對!要是你無意中撞見的也就罷了,怎麼偏那麼巧,就在我告訴你去的時候就出現了?你等著,我叫人去查查,院門口把門的婆子肯定知道進去了什麼人。」

    不多時,被打發出去的小丫鬟回來報信:「守園門的婆子說,確確實實是見了朱家大爺穿了寶藍色衣衫進了園子,但身邊並沒跟著什麼少年人。」

    陸子珊厲聲道:「不對,他們是一前一後進去的。」

    面對婆子與陸子珊各執己見,魏凝萱不知為什麼,她更願意相信後者的話,並非因與陸子珊來自同一個地方,而是出於女人的直覺。

    可萬一陸子珊說的才是真的,那麼顧家內部就出了問題了。想到此,魏凝萱臉就是一沉,她以為在顧家不會出現這種為了小錢就做出背主的事兒,看來自己還是太樂觀。

    魏凝萱打發了小丫頭,只問陸子珊:「那現在心裡是怎麼個想法?嫁還是不嫁?你若不願意,我就派人送你先去南江住上一陣子,祖父那裡不用擔心。他不會為難。只是二皇子妃有些麻煩。」

    魏凝萱近些年將手中的勢力漸漸擴散到南江富庶地區,所經營廣泛,不單單刺繡一種,而是囊括了南江最賺錢的幾項大買賣。所以。即便不借助恪親王府的勢力,魏凝萱也敢擔保,陸子珊會在自己的庇佑下安然無恙。

    陸子珊前世的時候就不是個膽子大的人,來大周之後經歷了一系列不可思議的事兒,膽子只比針眼寬敞幾分,她驚見朱家大爺說將人打死就打死,說不定。他前一任的老婆就是死於非命。陸子珊惜命的緊,她使勁兒搖頭:「我是打死也不想進朱家了。」

    魏凝萱卻從陸子珊的反應上聯想到了朱家大爺的用心,「你先別急,不如等我再查查。」

    陸子珊哀求的看著魏凝萱:「凝萱,你來的比我早,經歷的比我多,肯定是察覺出了這事兒有點古怪,但我就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女子。不想著大富大貴,可也不想日日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不管朱家誰想叫我知難而退,我如她所願就是了。犯不著用性命做賭注。你不知道,剛剛那刀架在我脖子上時,我有多害怕。」

    魏凝萱不願強人所難,只好應了。

    大公主壽宴沒過幾日,魏凝萱和趙煦又去了一趟廉國府,不久,魏家就傳出三姑娘病重的消息。

    大少奶奶親自去朱家道歉,想將婚期延後一年。朱家老太太原看好魏家三姑娘,可一聽那病險而又險,未必能治好。就算治好了,也要落下病根。朱家老太太當即不樂意起來,她讓長子娶媳婦就是為傳宗接代,叫朱家子孫昌盛,若是弄了個病秧子進門算什麼事兒?

    朱家老太太就流露出了悔婚的意思,可廉國府又是太子的外祖家。絕情的話朱家老太太一時半會兒還說不出口。大少奶奶多乖覺的一個人,當即表示,魏家不願耽擱大爺一輩子的幸福,情願主動退親。且為表示歉意,可以將一個旁支的姑娘送來當妾室。

    朱家老太太聽後有幾分心動,她沒見過三姑娘,不過是聽二皇子妃吹噓而已,說到底,老太太在意的是能不能和魏家搭上線,為兒子們的仕途加重點份量。畢竟,皇貴妃已經是昨日黃花,如今前途明媚的可是太子殿下。

    半個月後,朱家算了個極妥當的好日子,很是隆重的向廉國府提出了納妾之請。魏紫成了當仁不讓的貴妾,合族人知道此事,有人羨慕魏紫的好運道,可也有人唾罵本家不義,自己的孫女不嫁,倒把別人家的好女兒當成禮物時的送給權貴。

    一時間,族中少壯一脈對廉國公的做法很是鄙夷,連魏紫家也成了攀龍附鳳的惡人。

    成婚的前晚,魏紫悄悄避開丫鬟們,單身來敲陸子珊的院門。開門的小丫鬟見識搶了姑娘夫婿的魏紫,心裡就好大的不樂意。

    「呦,這不是魏姨太太嘛,怎麼勞駕你大老遠的來一趟?」

    小丫鬟倚在門框上,眼白上翻,不屑的一哼。

    魏紫偷偷往裡面張望了一下:「姑娘呢?我有話和三姑娘說。」魏紫搪開小丫鬟的手就要往裡闖。

    小丫鬟掐著腰站在大門:「呦,真把自己當少奶奶啦?哼,不過是撿了我們姑娘不要的東西,連給我們姑娘提鞋都不配。」

    魏紫漲紅了臉:「你,你主子就這麼教導你說話?」

    魏紫確實猜對了,陸子珊還沒來的時候,三姑娘的房裡人都是小辣椒,一個賽過一個的潑辣。將魏紫堵在了門口,說什麼也不能讓奪了姑娘幸福的女人進門。

    陸子珊正由和煙服侍更衣預備就寢,忽聽見外面一陣陣吵嚷:「外面怎麼了?你去瞧瞧。」

    不大會兒,和煙去而復返,臉上鼓鼓的,滿是氣憤模樣:「是魏紫。」

    「混叫什麼呢,那也是咱們家出去的小姐,小心被人聽見拿你的不是。」陸子珊卸了頭上的一隻珍珠簪子,「就說我睡下了,還請魏紫姑娘回去,明早再來吧。」

    明兒就是魏紫出嫁的日子,陸子珊斷定她不會登門,所以才有這麼一說,不過就是拒絕見魏紫而已。

    「三姑娘!」陸子珊的話音才落,門外就傳來魏紫嬌特有的嬌滴滴軟音。原來魏紫撥開了小丫鬟的阻攔,一路往陸子珊的上房來。和煙低聲咒罵了一句,出門就去迎戰。

    「沒用的東西,連個大門都看不住,要你什麼用。」和煙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並不斥責魏紫的冒犯,反說小丫鬟看門不利,句句尖酸刻薄。

    澹雲這半個月來受盡冷落,此刻在廂房裡聽見姑娘門口有這等吵鬧,又聽和煙猖狂的樣子,在廂房裡暗暗咬手帕子。

    魏紫強效道:「和煙妹妹,勞煩你幫我向三姑娘通稟一聲。」

    「可當不起,我哪裡是魏紫姑娘的妹妹,你是尊貴無比的姨奶奶,我算什麼?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只配給我們姑娘當丫頭。」

    魏紫不堪受辱,小意奉承的模樣頓消,扯著嗓子衝門內喊道:「三姑娘,我知道你在,魏紫不過幾句話想和你說,難道你真一點容人的氣量都沒有?」

    魏紫側耳傾聽,半點聲音也無,魏紫氣極了,抬腳就想往裡面衝。剛要推和煙,屋內人卻已經先一步走了出來。

    魏紫心中理虧,錯後半步:「三姑娘。」

    陸子珊淡淡一笑:「魏紫姑娘要和我說什麼?」

    魏紫覷著門簾子:「三姑娘不請我進去坐坐?」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魏紫姑娘是兩條路上的人,這屋子還是不請你進去了。反正院子裡涼快的很,魏紫姑娘有什麼就不妨在這兒說吧。」

    魏紫見陸子珊半點人情不通,不禁賭氣道:「又不是我央著國公爺把我送去朱家的,是三姑娘自己不爭氣,當不了朱家的奶奶,我是代三姑娘受過,你不感激我,反而這個態度。」

    陸子珊一陣冷笑:「哈,這麼說來,我還要多多感謝魏紫姑娘了,朱家那樣一個大囚籠,我苦了魏紫姑娘受難去呢!」

    魏紫面色頓時一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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