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5章 測君心 文 / 北宮龍月
一個人徒步走往聖妃閣，在漆黑的夜裡，秋夜的涼風在寬闊的皇城大道穿梭，迴盪在城牆之間呼嘯的聲音，彷彿在吟唱著皇宮裡幽怨的孤寂妃穿攻略：花魁貴妃。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這麼說的人也不知道居心何在，呵呵，真的還是讓人有些害怕，陰冷冷的。
花焰卻沒有一絲退卻，對她來說，不論是在千年後自己的過去，還是如今古代的現在，早已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失去的，當一個人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時，她又有什麼可懼怕的？大不了就是命歸黃泉魂飛魄散，她反正也是生無可戀的空靈罷了……
「我飄呀飄，你搖呀搖，無根的野草，當夢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飄搖……啊，愛多一秒，恨不會少，承諾是煎熬，若不計較，就一次，痛快燃燒……？
回到聖妃閣，夜色裡只有幾許朦朧的月光，燈火還在，將院子裡的地面照的還算清晰。花焰迎著風翩翩起舞，口中吟唱起一首寫照她此刻心境的歌曲。
古代的舞蹈最大的魅力，可能就是它能將一個女人脆弱無助、彷徨孤寂的心情，傾瀉在每一下張開雙臂飛舞中、在每一個輕盈旋轉中、在每一次仰首凝望中，而那無處宣洩的悲傷盡可凝結在一舞終了時，那眼角的一滴美人淚。
沒有誰不會寂寞，沒有誰能戰勝孤獨，只要此人還稱之為人？
自從來到唐朝，原本好像是開始了一段新的生命，她是鼓足了勇氣爭取，可結果卻被命運嘲笑。在這個時空裡，她就是飄搖的無根野草，當這一場好長好長的夢醒來之後，該如何自處？當她演繹完的別人的故事，她又會去哪？
仰首望月，千年後依然不變的月亮，又能告訴她什麼，又能懂她什麼呢？
「愛妃不僅歌唱的動人心神，這舞也是堪稱一絕，朕大看眼界妃穿攻略：花魁貴妃。？牆角的陰影裡，李治走了出來，身後沒有跟著任何人。
「焰兒這不過是些班門弄斧的彫蟲小技，皇上抬愛了。？對於李治的突然出現，花焰一點也不覺得吃驚，昨夜御花園一遇，她料定了李治會找上門來，倒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讓他們正式見面。
「朕看，絕不是抬愛？愛妃的曲實屬少有之作，每每都唱出一股孤寂的寒冷，字字句句都刺痛聽著的心。？李治走進花焰的面前，藉著燭光看見一張絕美的面容，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絕色？
冰冷、異常的冰冷，她面無表情，不帶一絲情感在臉上，柳葉細眉、晶瑩雙眸，都是她絕情絕愛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可那眼角的淚，它流瀉的又像是她內心深處的渴望。她是冰冷的美人，用冰冷來換得她自己的堅強，即使內心深感孤單無所依靠，像是無根的野草，她也寧願燃燒而不肯求饒？
究竟是她有著不輸人的高傲逼得她無所退路，還是她生來就有這份自信與驕傲？比起他後宮裡母儀天下的王皇后，眼前的女子是更勝之百倍千倍，光是那份泰然自若，便足以令王皇后汗顏。
李治在看的是什麼？從前他看的都是一副皮囊，那不過是表面的膚淺之物，如今李治已貴為萬人之上的帝王，見過的美麗女子數不勝數，他眼中看到的，已經不一樣了。
「都說皇上的命好，有一位治了不起的父皇留了個太平盛事，哪怕是整日吃喝玩樂，唐朝也不會滅亡，如此的輕鬆又逍遙，皇上又怎能感受到焰兒字字句句中的刺痛呢？？花焰轉過身去，眼角的淚珠也順勢飛揚，迎著月色下的她，彎彎勾起的嘴角，炯炯有神的雙眼，是算計的目光。
在唐朝的普天之下，她的淚只留給慕容不敗為她拭去，如今那個人不在了，那她也寧願只留給自己欣賞，天底下的男人何其多，可她知道自己的愛情，永遠都只有一條不歸路。
「命好？朕倒覺得做一個太平盛世之下的平民百姓，好過從那樣偉大的父皇手中，接過這沉重的皇位。？跟在花焰的身後，他可以感覺的到，她會懂，懂他的苦悶、懂他的無奈。
王皇后與他在一起的年份最久，但她對國家大事、王侯將相，根本是一無所知，枉費她還是出自貴重之後，每當見著她，他便覺得自己的苦痛無處可訴，久而久之他們之間再無感情了。淑妃珍兒雖得他的歡心，卻也只是因為她率真的作為，讓他得到些許的放鬆。至於他心中真正的苦痛，珍兒並不懂，她常說的就是「天底下，有誰能大過皇上？？
是沒有人大的過皇上，可是也沒有人能站在他的身邊。帝王很難有朋友，更不要說是想要尋得一個知己，前朝老臣們給他的壓力就像是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而父皇更是他永遠夠不著的一片天……
「天下太平、百姓安樂，皇上又何必去理會太多，千秋功過任由後人去評說便是，到那時我們也早已作古，有何干係？？花焰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李公公，以眼神示意他去安排一些酒菜送過來。哪有兩個人坐在這裡乾瞪眼的道理？更何況她實在是又餓了呢？
「愛妃倒是心胸開闊，只可惜世人皆是凡夫俗子，朕也不是天上的神仙，要做到不聞不問那些閒言閒語，實乃不易。？李治順著花焰坐在了院子裡的石凳之上，夜晚的石凳著實有些涼了，不自覺的眉頭微微的一緊，可一會兒石凳就被他統治了，涼意不在。u1ss。
「皇上此言差矣，就像剛才皇上明明是感受到了石凳傳來的冰冷涼意，卻不曾喚人備上坐墊，只因皇上心中清楚，這涼意不過是一時的不適應，而皇上的龍袍又是上好的料子，並不怕嚴寒，那些評頭論足的判斷，不過就是一瞬間的涼意，不足為懼。？輕笑的起身，將婢女們送上來的酒菜擺放在桌上，花焰拿起酒壺，為李治斟上一杯酒。
天命聖女果然危險的女人？不僅察言觀色，更是聰明睿智，他甚至可以用氣度不凡來形容眼前的女子。
曾經他也問過身邊的人，他們的回答無非都是些奉承之語，根本有回答等於沒回答。不過就是那一瞬間的涼意嗎？這個比喻真是巧妙，淺直就不說了，而且還是他剛剛親身感受的事情，如若他要反駁，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的好。
「龍袍自然是御寒的好料子，可就不知朕是不是一塊好料子，足以抵禦冷言冷語的寒冬？？
「亂世早已結束，無需天子征戰沙場，皇上是有治世之能的明主，何須介懷有眼無珠之人的妄言。？端起酒杯，花焰奉酒於李治面前，她說的不是什麼假話，作為帝王有能打天下，也有能守天下的，像李世民那樣的雙料冠軍畢竟是少數，能夠做好一方面的皇帝，就很了不起了。
「治世之明主？哈哈……？真的不一般，不一般啊？從花焰坦蕩直接的眼神中，他看得出她沒有說謊話，更不是在蓄意奉承，她在告訴他，雖然他沒有打天下的本事，卻有治世的才能，而如今的太平天下，根本不需要他去與父皇比較。
「愛妃的這杯酒，朕可是要非喝不可了？？接過花焰手中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困擾他的，也許正是他自己。
「焰兒再為皇上歌舞一曲如何？？花焰自己也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她也是個心中有無限惆悵的人，可借酒消愁只是愁更愁，不如載歌載舞度良宵。王是個個。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歎天黑得太早，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一身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整個聖妃閣都是花焰追求灑脫的歌聲，帶著一點醉意的迷濛，李治坐在那裡，心裡一陣又一陣的顫抖著。他是普天下百姓的帝王，是不是他故步自封，才少了這種寬廣胸懷，缺了一份作為帝王該有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