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 040 章 文 / 窗外浮雲
冷天宇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往回走。
「冷天宇。」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對他來說似熟悉又陌生的清脆聲音,他本能地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在這裡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叫做冷天宇,現在那道聲音叫他冷天宇,肯定是舊人。
以前他是太極宮的暗衛,暗衛中也有女人,但那些女人都是恭恭敬敬地尊稱他一聲頭兒的,除了自己的下屬之外,他接觸過的女性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南宮玲瓏。
不用回頭,不用猜測,他可以肯定此刻叫他的人便是南宮玲瓏。
她,還是知道了!
她,原來還沒有走!
是他太大意了,以為她走了。
她一向感興趣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她怎麼可能會走?
耳邊傳來一陣風。
緊接著嬌俏的白影如雪花一般自他身後掠來,落到了他的面前。
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南宮玲瓏比起之前更加高佻了,站在高大的冷天宇面前,已經及到他的下巴了,不過想和冷天宇對視的話,她還得仰起臉,冷天宇垂下臉才行。
沉冷的眼眸如同被釘在南宮玲瓏身上一般,冷天宇想移,也移不開。他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神是貪婪的,那冰冷的視線如利劍一般,一寸一寸地削著南宮玲瓏的面孔。她,還是那般的嬌俏動人,只不過比起一年前多了一抹成熟與沉穩,不再像以前那般浮躁直率了。眉宇間的英氣更加逼人了,頭上的青絲更加飄逸更長了,身上那襲如雪一般的白衣讓他的眼裡閃過了不解。據他所知,她喜歡的是粉紅色,一年多過去了,是什麼令她喜好白色了?
不過身穿白色的她更顯得出塵脫俗,宛如散落凡間的九天仙女一般。
在冷天宇細細地打量著南宮玲瓏的時候,南宮玲瓏同樣也打量著他。
「屬下見過玲瓏郡主。」
斂回了打量的視線,冷天宇冷淡卻不失恭敬地向南宮玲瓏拱手行禮。
他這個禮行得讓遠處的將士們面面相覷,原來這個仙女一般的少女就是最受帝寵的玲瓏郡主。
怪不得如此的英氣逼人,出生於武林世家,英氣怕是自娘胎裡就帶著了吧。
「你沒有死?」南宮玲瓏衝口而出的便是這一句不解的話。
將士們耳朵立即豎了起來,原來他們的將軍是死過一次的人。
他們的將軍和玲瓏郡主有過什麼交集?將軍躲在這裡,不會是躲著玲瓏郡主吧?
八卦,男人也喜歡,那些將士們大都嘗到了男女之味的,對於情愛自然格外的敏感。他們眼裡的冷面將軍對南宮玲瓏既不想見,又偷偷地追下山來,分明就是有情嘛。
深如無底洞的黑眸瞅著南宮玲瓏不解的杏眸,冷天宇冷哼著:「屬下沒有死,郡主是不是很擔心?放心吧,不該說的,屬下絕對不會說出半個字!」
對於世人來說,死的其實是黑炎,但對於太極宮的人以及南宮玲瓏來說,死的就是他冷天宇。
現在他沒有死,對太極宮和南宮玲瓏來說就是一種無形的威脅。
「你心中有怨?」南宮玲瓏挑了挑眉,她承認,那計策是她獻給寒曜的,可她並沒有讓他冷天宇去當個替死鬼呀,是他自己願意的。一年來,每每想起這件事,她就覺得愧對他,更加無法坦城地面對偶爾遇到的冷天嘯。
雖然冷家什麼話也沒有傳出來,她也知道冷家一直都在尋找冷天宇,不相信冷天宇無緣無故的就會失蹤。
想到冷天宇現在就住在頂天山上,南宮玲瓏又抬頭仰望著高聳入雲,陡峭無比的頂天山,意外地發現頂天山正對著京城的方向而立,冷天宇住在頂天山不正是天天眺望著京城嗎?那裡有他的家,有他的父母兄弟。他,是有家歸不得呀。
一年前是冷天宇自願的,可累他至此的,她少不了責任。
「屬下怎敢有怨。屬下只是實話實說,郡主和殿下看到屬下沒死,怎麼可能不擔心。」冷天宇低沉地應答著,語氣裡倒真的聽不得半點的怨。
他屬於太極宮的臣,寒曜是他的君,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更何況是他自願代替黑炎上斷頭台的。
一年過去了,他還能天天迎著日出而起,看著日落而息,他才忽然覺悟,其實能活著才是最好的。
對於救了他,又放了他,不願意勉強他效力的寒煜,他漸漸地心生感激了。
兄弟各為其主,相爭相鬥,直到現在,他才默默地承認,弟弟冷天嘯追隨的主子比他的強多了。
低低地苦笑一聲,南宮玲瓏說著:「我來到了你的家門前,難道你也不請我進去喝杯熱茶嗎?將軍居於高山之上,消息並不弱,很多事情,將軍想必也知曉,此刻,我們何必再話裡有話。」
對皇室,她已經失望的了。
她都想斷了和皇室的牽扯,可她的郡主頭銜卻還摘不掉,皇上不曾下旨,她就還是郡主。再說了,寒煜那個自稱為她未婚夫的無賴王爺還整天跟在她的身後呢。
想真正斷了來往,這輩子,怕是難了。
寒煜?
想到寒煜,南宮玲瓏忽然覺得寒煜今天很古怪,她帶著人出門了,寒煜怎麼可能不跟著來?可他偏偏就沒有跟著來,原因?
不有一年前放走了冷天宇的人會是誰?
南宮玲瓏細細地想著,覺得可能性最大的人還是寒煜。
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不驚動皇上,就把冷天宇換出了天牢。
如果是聞人初,以聞人初的個性,早就拿著冷天宇來要挾她了。
冷天宇抿唇不語。
半響,他才朝南宮玲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南宮玲瓏上山去,不過僅讓南宮玲瓏一人上山,南宮玲瓏的親信們,他還是下令阻止了。
南宮玲瓏也不說什麼,吩咐自己的人在山腳下等她,她自己隨著冷天宇上山去了。
……
太極宮
雅築小院。
得到奴才們的稟報,寒曜帶著隱忍的不耐煩從屋裡頭向院落裡走出來。
院落裡,陳侯爺正領著一名少女站在那裡,少女身形高佻而曲線玲瓏,垂著臉,看不到她的長相如何,不過僅從她的身形就可以判斷出她應該是一位美人胚子。
陳侯爺看到寒曜出來了,立即迎上前幾小步,恭恭敬敬地向寒曜行著禮,叫著:「臣見過太子殿下。」
雖然他是寒曜的舅父兼岳父,可寒曜是太子,未來的皇上,他必須向寒曜行君臣之禮。
「舅舅不必多禮了。」寒曜淡淡地示意陳侯爺起身,他深沉的眼眸飛快地掃向了陳侯爺帶來的那名少女,心思千百轉,猜測著陳侯爺帶著女人進太極宮目的何在?該不會是想往他身邊再塞女人吧?可能嗎?現在太極宮裡只有太子妃,沒有側妃,陳侯爺又是太子妃親生父親,怎麼可能塞個女人來搶自己女兒的夫君?
「謝殿下。」陳侯爺站了起來,便扭頭對那名少女斥著:「藍珠,還不過來見過太子殿下。」
那名喚作藍珠的少女立即上前來,福下身向寒曜行禮。
「舅父,她是誰?」
一名奴才搬來了一張太師椅,擺放到寒曜的身後,寒曜坐下後,淡冷地掃著陳侯爺。
「藍珠,抬起頭來讓殿下瞧瞧。」陳侯爺低低地吩咐著,語氣裡有幾分的得意。
等到藍珠抬起頭來的時候,寒曜本是漫不經心地掃去,當他看清楚藍珠的面容時,驚得霍地站了起來,低叫著:「姑姑?」
藍珠惶恐地跪下,惶恐地回應著:「奴婢藍珠。」
她難道真與那位什麼公主長得一模一樣嗎?她本在街頭乞討為生,頭髮亂蓬蓬的,看不到她的面容。卻在偶然的一天,遇上了陳侯爺,意外地讓陳侯爺看清楚了她的面容,然後陳侯爺也是嚇了一大跳,急急地朝她行禮,稱她為什麼長公主,讓她莫名其妙。
後來弄清楚她不是什麼長公主了,陳侯爺立即就把她帶進了侯爺府,當成小姐一般養著,又請人專門教她規矩禮儀,教她識字,現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已經判若兩人了,唯一還沒有改變的便是性子。
「呵呵,殿下是不是也覺得她和儀長公主長得一模一樣?」陳侯爺非常滿意寒曜的反應。「臣初次見到她的時候,也以為是儀長公主,還把臣嚇了一大跳,心裡想著儀長公主怎麼會流落街頭乞討的。」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寒曜圍著藍珠轉了一圈,嘖嘖稱奇:「這個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除了年紀之外,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印出來的,瓏兒都不及她相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才是姑姑的女兒呢。」
藍珠和儀長公主長得一模一樣,自然就和南宮玲瓏有了幾分的相似,要不是她眉宇間缺少那份英氣,寒曜都會覺得藍珠是他的瓏兒呢。
「殿下,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呀。」
寒曜坐回了太師椅上,依舊盯著藍珠看,對著她問陳侯爺:「舅父的意思是?」
「殿下是聰明人,臣的意思,想必殿下已經心有所然。」陳侯爺恭恭敬敬地答著。
寒曜抿唇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