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 051 章 文 / 窗外浮雲
太極宮。
「太子妃，太子妃。」蘇兒急急地從跨過了道道門檻，匆匆地走進了太極宮，一路上那些小宮女向她施禮，她都無暇顧及。
陳青桐正坐在大廳裡，斯文高雅地品著一杯香茗，聽得蘇兒從外面一路叫進來的焦灼聲音，眉毛略略地挑了挑。蘇兒是她的貼身丫環，又隨她嫁入皇宮，是她身邊最重要，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平時頗為沉穩，一向都不會像此刻這般焦灼的。
輕輕地，慢悠悠地把手裡端著的那杯香茗放回桌上，然後手落到腰間，淡淡地抽出了腰間那塊絲巾拭了拭嘴，便淡淡地看著門外，等著蘇兒進來。
蘇兒很快就走進了屋裡，她向陳青桐行了一禮，便快步地走到陳青桐的身邊，彎下腰伏在陳青桐的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什麼話，便見陳青桐滿臉震驚地看著她，聲音裡也有了幾分擔心，低而焦急地問著：「是真的嗎？」
蘇兒點點頭。
陳青桐雖然不會武功，身份尊貴，其實她手裡也有一股勢力，那是她被皇上指婚之後，其父陳侯爺暗中給她的，意在暗中保護她，實際上是幫她監視著寒曜的行動。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更不可能輕易就把南宮明月母女帶入宮中。
一般傳遞消息都是通過蘇兒傳來，蘇兒剛剛告訴她，寒曜和聞人初都被玲瓏郡主以及雅王控制住了。這消息太重要了，陳青桐相信蘇兒不敢欺騙她。
「他……還是對她那般的在意！」陳青桐在擔心丈夫的安全時，更恨的是自己的男人心裡還是被南宮玲瓏佔據著，明明就是奉皇上旨意圍剿頂天山上的逆賊，偏偏他要讓南宮玲瓏知道，結果……
他分明就是護著南宮玲瓏那個賤人，難道頂天山上的逆賊與南宮玲瓏有關？
玉手一掃，便把桌上的香茗掃倒在地上，茶杯摔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站在她身後的那些奴才們都惶恐地縮了縮。
「蘇兒，走，找母后去。」陳青桐沉著俏臉，站了起來，低冷地吩咐著蘇兒，然後帶著蘇兒就向屋外面走去。其他奴才想跟著，都被她斥回了。
就算太極宮裡有不少奴才其實都是皇后安排來的，可她還是對蘇兒最信任。
主僕倆匆匆地向皇后的慶寧宮走去。
陳青桐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
御書房裡。
用力地把手裡的一份密報揉成了一團，狠狠地擲到了案台外面，寒天運站了起來，繞出了案台，氣得想狠狠發洩一番，可是御書房裡他能怎麼發洩？
除了堆壓在案台上那些奏折，還有什麼可以讓他發洩？
一轉身，大手用力地把案台上所有奏折狠狠地掃倒在地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福公公惶恐地撲跪下，惶恐地說著。
「這個太子……真的氣死朕了！」寒天運轉身，氣恨地低吼著。「太過於兒女情長，他怎能成大事？他怎麼能接得起朕這萬里河山？區區一千多名逆賊竟然還要調動那麼多的兵力，簡直是……浪費！」寒天運說到最後，大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會讓太子親自帶兵去處理這件事，就是想看看經過了那麼多事情，太子是否有點長進，結果……
都不知道太極宮暗中招兵買馬，招的是什麼兵，買的是什麼馬？不過主子是這種過於兒女情長的，就算給他一百萬大軍，也無法坐穩這個天下！
「如果是煜兒，五百名精兵足可！太子……」寒天運氣得沒有再說下去。
不要怪他這個當爹的偏心，實在是恨鐵不成鋼呀。
「皇上，太子心慈仁厚，他只是想減少殺戮。」福公公小心翼翼地替寒曜說了一句話。
「暗殺煜兒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心慈仁厚？」寒天運沒好氣地應著。
轉身回到了案台前坐下，寒天運的臉色還是黑得嚇死人，不過他慢慢地把氣壓了下去，並且不做出任何的吩咐。
福公公飛快地把所有奏折撿拾起來，重新地擺放回案台上。
寒天運深思了一會兒，便抄起了硃筆，低首刷刷地寫了「靜觀其變」四個字，然後那那四個字裝進了密函裡，封印後便把密函遞給福公公，吩咐著：「送到北門去。」
「是。」
福公公接過了密函塞進了懷裡，便退出了御書房。
福公公退出御書房後，寒天運換上了沉凝的臉色，在心裡低低地說著：曜兒，煜兒，機會，父皇都給了你們的，為君為臣都看你們自己了。
……
慶寧宮。
「本宮都知道了。」
慶寧宮的小書房裡，皇后正在練著字，聽到陳青桐帶來的消息，她淡淡地應著，臉上看不到半點焦灼擔心之情，讓陳青桐不禁服了自己這個姑姑，遇到這種事了，姑姑還能如此鎮定，難道姑姑不擔心太子的安危嗎？
「母后。」陳青桐溫和而低低地叫著。
皇后扭頭看了陳青桐一眼，看到陳青桐臉上有著焦灼與擔心，淺淺地笑了：「桐兒，你還是太年輕了。記住，就算天塌下來了，也不能慌！一慌就什麼都想不到了，也就無法挽救局勢。」
「可是殿下落在南宮玲瓏那個賤丫頭的手裡了！她和雅王說不定有了什麼，所以就對殿下不利了。」陳青桐提到情敵，那是一個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情敵碎屍萬段的樣子。
南宮明月暫時還沒有機會下手，她真想在有一天裡，她能看到情敵落魄的樣子，成為她階下囚的樣子。
「如果她和雅王會有什麼，對你也是有利無害，這樣曜兒就會心死了，你才能真真正正坐穩太子妃之位。玲瓏那丫頭，我們都瞭解，就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她的心還是軟的，對曜兒，或許她會控制，會利用，但絕不會殺之。你不用擔心曜兒有生命危險。」
皇后放下了手裡的筆，陳青桐連忙上前扶著她走到一張貴妃椅上坐下。
陳青桐站在皇后的身邊。
「桐兒，我們這樣……」皇后忽然招手示意陳青桐彎下腰來，她附在陳青桐的耳邊低低地說了什麼，便見陳青桐恍然大悟，恭維著說：「還是母后想得周到。」
皇后拍了拍陳青桐的手，歎著：「母后入宮幾十年了，如果連這點心計，這點應變能力都沒有，如何立足呀。桐兒，記住，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都要懂得掙扎，不能坐以待斃。」
陳青桐點了點頭。
皇后又看了看外面，笑著：「御花園裡的花都開遍了吧？桐兒，扶母后到御花園裡走走。」
「是。」
陳青桐立即扶起了皇后，婆媳倆便向外面走去。
沒有人知道這對婆媳在御花園走走，就能找機會對外面傳遞出信息，一股離間計開始在寒曜和南宮玲瓏以及寒煜之間散開。
與此同時的榮親王爺裡，暗中獲知消息的趙然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他每天不是呆在書房裡研讀兵書，就是帶著小廝在京城裡的酒樓宴客，請的都是王公貴族，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有時候甚至到煙花閣裡「尋歡作樂」。
水雲煙一直都隱在煙花閣裡替寒煜監視著整個京城的動靜，京城裡稍有風吹草地，寒煜都能知道。
就算寒煜只有自己一個人，他都能接收到來自他勢力的消息，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忠心的鐵皓。
王府花園的一座涼亭下，趙然正和他一位「酒友」，戶部尚書的公子坐在石桌前下著棋，兩個人的身後都各站著兩名小廝。
戶部尚書風毅其實和趙德陽是至交好友，只不過趙德陽長年帶兵在外，極少回朝，後來還戰死沙場，趙風兩家的交情暫且斷了。
趙然回京之後，私下再前往風家拜訪，兩家關係再次回升。其子風拓和趙然同歲，兩個人小時候也一起玩耍過，算得起是兒時之交，現在兩個人的關係也非同一般，只不過趙然這個人極為低調，他知道皇上的目光依舊盯著自己，他不讓自己有絲毫的把柄落在皇上手裡。所以他和風拓的關係，除了兩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曉。
再說了趙然平時「醉生夢死，尋歡作樂」時，都是和一班公子哥兒們，大家都不以為然，也就沒有留意到他和風拓特別好。
「天氣晴好，百花盛放，趙兄怎麼不陪青梅竹馬外出踏春？」長相平凡，卻有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的風拓一邊走著黑子，一邊笑著調侃。
遠處，劉妍帶著兩名丫環站著，對於眼前的風景，視而不見，眼裡只有不遠處涼亭下的那道英挺的身影。
滿以為玲瓏郡主離開了京城，趙郎的心會回到她身上，可她發覺，趙郎的心離她是越來越遠的了。
老天爺有時候玩笑開得挺大的。
南宮玲瓏的前生被劉妍和趙然害得夠慘的，這一生，軌跡被改，偏離了，兩個人，一個深受冷落，一個深受相思之苦。
「沒興趣。」
趙然走著白子，淡冷地應著風拓的話。
他生性淡漠，本就沒有別人那麼多的溫情與體貼的心思，初初回京，他憐惜劉妍隨自己背井離鄉的，才會陪著她到處逛逛，熟悉環境。而此刻，他想溫情相待的女人離開了有他氣息的地方了，他哪還有心思虛假地溫情體貼？
對劉妍，他似乎越來越沒有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