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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心魔難除 文 / 流離墨

    為了讓小離和伊晴兩姐妹能互相照應,夏明煌特意拜託那位主任安排兩人在同一個班。

    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對新鮮事物有著本能的好奇,班裡新來一個同學肯定是會引起關注的,膽大的小朋友會湊上來跟她說話,膽小的就在旁邊觀望。

    小離不會主動跟他們講話,通常都是他們問一句,她才答一句,而且答得簡短,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她挺冷淡的,慢慢地就不跟她講話了。

    小朋友們間的友情很奇怪,因為一句話他們就可以成為好到一條褲子同穿的交情,也可以因為一件小事就絕交,他們都有自己的交好圈,小離不是不想融進,而是融不進去,她本就不是一個善於交談的人,加上家庭的巨變,兩年的非人時光,她更加不會與人溝通。

    「伊晴,她是你姐姐對不對,怎麼都不跟別人說話?」一個長相可愛的小女孩神神秘秘地貼著夏伊晴耳朵說話。

    夏伊晴看了小離一眼,不耐地說道:「別理她,成天陰沉沉的,像悶葫蘆一樣不說話。」

    小女孩嘻嘻地笑了下:「伊晴,她身上穿的衣服好醜哦,書包也土土的,海綿寶寶我們早八百年就不用了。」

    其他小朋友也湊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對啊,你看她鞋子都快破了還穿,醜死了。」

    小朋友有時候說話並沒有特別的惡意,但聽起來就是刺耳。

    伊晴臉一下子黑了臉,她覺得是小離讓她丟了面子,她一直都是班裡最美最可愛的女孩,可是因為夏小離,連帶她都似乎被人嫌棄了似的,看夏小離越發覺得不順眼了。

    小離難過地低下頭,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喜歡她呢?一定是她哪裡不好對不對?她沒有哭,哭是軟弱的表現,在很久的時候,哪怕是面對再兇惡的壞人,可怕的蛇鼠她都不曾哭過,現在她更不會哭。

    「伊晴,她是不是住你家,那她的爸爸媽媽呢?」有個孩子發出疑問。

    「這個我知道,她爸爸死了,媽媽不要她,去嫁給別人了,我媽媽跟我說的。」小女孩舉著手,像有獎競猜一樣,鄉里鄉間的,哪怕哪家丟了一隻豬,早午丟的,下午就全世界都知道了,像夏小離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沒少被人說話。

    「是嗎?好可憐哦。」有一個孩子感歎道,滿眼同情地看著小離。

    手緊緊地握著,小離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剝光了一樣,赤(諧)裸裸地攤在人前,任人像在看猴子一樣觀賞。

    她討厭別人對她的同情,手掌終究還是鬆開了,她只能保持沉默,孩子們看她不說話也就散開了。

    夏天天氣炎熱,許多家長都不願意中午來接孩子,也是怕孩子中暑,於是大伙跟學校商量了一下,多增收額外費用,讓孩子們午休就在學校休息了。

    小離睡不著,她睡覺的時間一向是固定的,沒午休的習慣,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連帶害得睡在旁邊的伊晴也無法入睡,氣得她一把將小離推下床。

    「不許你睡,翻來翻去,害我不睡著。」

    小離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不睡,也不能害得別人不睡呀,訕訕地起身,走出去,外面的陽光太猛烈,小離找了塊陰涼的地方,靠著大樹,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樹幹,似乎有一口氣堵在嗓子眼裡,吞不下去,吐不出來,憋得她難受。

    一股衝動,總想要做點什麼,證明自己的存在,緩解這股難受。

    視線不經間落到一個男老師身上,他正往校務處走去,衣袋鼓鼓,露出一角黑黑的東西出來,小離敏銳地感覺出那是什麼東西,那是一種長期訓練出來的敏銳。

    心在蠢蠢欲動,手腳似乎被什麼蠱惑,腦子裡一片空白,朝那老師走去,慢慢地從老師身邊走過,一句話不說。

    老師皺了一下眉,心想著這孩子真沒禮貌,他們可注意對孩子的禮貌教育問題了,怎麼這孩子見了老師也不知道打一下招呼,不過老師急著去校務處,倒沒空教育她一番。

    待小離走回到一處隱秘的地方,理智似乎才回來一樣,手裡的錢包對她來說就像是毒蛇猛獸一樣,猛地把它丟在地上,而她手裡居然……居然還有一塊薄薄的刀片。

    她在幹什麼?

    方才同學們嫌棄她的時候,她沒有哭,可是現在她哭,蹲在地上,手握成拳頭放在嘴巴裡咬,哭得不能自己,可又不敢哭得太大聲。

    她在幹什麼?她到底在幹什麼?拚命想逃離那樣的生活,好不容易回來了,她為什麼還要去偷東西?為什麼?她不想的,一點都不想,她明明不是想去東西的,可是這些東西是哪來的?為什麼她手裡還要留著刀片,在回來的第一時間裡,她就應該丟掉的,為什麼她還要留著,難道自己天生就是一個小偷嗎?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像拿著燙手山竽一樣把刀片丟掉,看著地上的錢包和刀片,她痛恨著自己,為什麼要手癢,為什麼要去做這種事,明明沒有人逼著她的。

    不要,她不要這樣。

    小離不顧自己被咬著血淋淋的手,她挖著土,使勁地挖,硬著挖出一個小小的洞來,把刀片放進去,埋起來。

    小手又是泥土,又是血跡的,臉上淚痕斑駁,可她卻開心地笑了,像一個瘋子一樣又哭又笑。

    遠處,一個小女孩迷惑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一臉不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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