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死心 文 / 流離墨
滑雪比賽開始，柏亦謙幾個純粹只是看熱鬧，真正上場的莫軒一個，柏穎在一旁搖旗吶喊，看著傅珩很是不爽，莫軒比賽，她激動得個什麼勁，以前柏穎的癡迷瘋狂都是只為他的，每當他在舞台的時候，她會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似乎連眼睛都是亮亮的，可是現在她卻將同樣的眼神給了別人。
莫軒沒有任何懸念地奪得冠軍，獎品是一套限量版的雪具，在在場女性的尖叫下，他緩緩走到柏穎面前，邪魅的笑容有秒殺群眾的功能，將雪具遞到柏穎眼前：「送給我最可愛的小公主。」
「給我的？」柏穎有一絲絲受寵若驚。
莫軒笑笑地點頭。
柏穎開心地接過：「好精緻好漂亮，謝謝你。」莫大哥真是夠義氣，不枉她喊得喉嚨都啞了。
「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樣的雪具，你要十套八套我都可以買給你。」傅珩站在柏穎身邊，陰陽怪氣地說道，莫軒倒還真會哄女孩子開心。
「那怎麼能一樣，這可是莫大哥第一名的榮譽，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意義非凡。」柏穎辯駁道，開心地看著雪具看來看去，喜歡得不得了。
傅珩氣結。
柏雪並不往這邊湊，站在另一邊的一個坡上，眼睜睜看著柏穎成為眾人的焦點，像是被眾星捧月一樣，所有的女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她的周圍還圍繞著兩個如此出色的男人，而自己卻只能孤獨地站在這裡，被遺忘在角落裡，明明不應該這樣的，一切都應該反過來，以前有她在的地方，大家的關注點只會是她不是嗎？小公主？柏穎怎麼配，一個從小在垃圾堆裡長大的女孩，憑什麼跟她相提並論？
柏雪用力地一劃，從坡上衝了下來，電光火石之間，她卻突然扔掉滑雪杖，往一邊倒去，發出害怕的尖叫聲：「啊……」
雖然柏穎他們這邊很熱鬧，但柏雪畢竟離得不遠，尖叫聲那麼大，大家幾乎同時望過去，看到柏雪從坡上滾下來，傅珩看得齜目欲裂，馬上飛奔了過去：「小雪……」
柏亦謙也馬上趕過去，自個相熟的人也紛紛圍了過去。
「小雪，小雪，你怎麼樣？」傅珩奔過去，小心翼翼地扶著柏雪，看到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劇烈跳動的心總算安下來。
柏亦謙也蹲下來，柏雪立刻抱住他的脖子，樣子像是快哭出來一樣：「哥，剛嚇死我了，我好怕……」
「沒事了，別怕，哥在這裡，起來站站看，腳有沒有受傷？」柏亦謙剛剛確實也是被嚇到了。
柏雪點點頭，剛一彎腿就疼極了，疼得她眼淚都掉下來：「啊，好疼，哥，我的腳好疼，怎麼辦，我的腳會不會有事，哥，你知道的，我的腳不能有事，我將來還要跳舞的。」柏雪這下不完全是裝的，身為一個舞者，一雙腿甚至比命還重要。
「不會有事的。」柏亦謙安慰道，摸摸她的腳踝，「可能是扭傷了。」
傅珩欲伸手抱柏雪回酒店，柏雪卻搶先一步道：「哥，你抱我回去好不好？我走不動。」
柏亦謙身為大哥，見到妹妹受傷，他自然是責無旁貸，而且由傅珩抱也不合適，他並不贊同這兩人成一對，也不想讓另一個妹妹受傷，抱起柏雪，對著迎面而來的小離道：「小雪受傷了，我先抱她回去。」
「她也沒大礙吧？」基於人道主義精神，她也該關心關心。
「應該沒事。」柏亦謙說完匆匆忙忙地離開，柏雪在這一過程中從頭到尾都是埋在他的懷裡，她不想見夏小離，甚至討厭她的存在，哥哥向來獨來獨往，想幹什麼幹什麼，幹嘛還要向她說明行蹤。
傅珩自然沒有不管的可能，急急用跟上去。
「我們也去看看吧。」柏穎說道，對待一個受傷的陌生人，她都不能不管，更何況相處了好幾年的人，柏雪對舞蹈有多熱愛，她也不是沒領教過，要是當真腿有個好歹，只怕比殺了她還痛苦。
大家都認為柏雪將舞蹈看得重於生命，不可以會去傷害自己的腿，所以根本不可能會想到她會是故意的。
一大夥人也匆匆往酒店裡去，鄭曉盈不禁怨念著，好不容易來玩一場，玩也讓人玩得不盡興，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嬌貴。
柏亦謙將柏雪抱回房間，傅珩馬上去請醫生，沒大問題，正如柏亦謙所說的，只是扭傷了，但這對一向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來說絕對算得『大病』，疼得她咬牙含淚，那隱忍的模樣叫人不禁又憐又惜。
柏雪現在受了傷，行動多不便，大家又身在國外，臨時去哪找個人來照顧她，就算真能找來人，底細也不清楚，大家也不能放心，在場男人肯定不行，算來算去，最合適的人當數柏穎了。
「就由柏穎照顧小雪吧，」傅珩開口建議道，「她們倆是姐妹，比較方便，而且柏穎是醫學院出身，照顧病人比我都有經驗，我們也能放心是不是？柏穎……」
柏亦謙沉默，不得不承認，柏穎確實是最好的人選，傅珩能想到的，他沒理由想不到，只是他開不了這個口，柏穎柏雪如今這關係，他也不能不考慮柏穎的感受，沒想到最不該開口的傅珩卻反而能如此大大方方地開口，他不得不感歎某人的臉皮之厚超乎他的想像。
柏穎不答話，身為未來的醫者，她自然責無旁貸，但對像不是別人，而是柏雪，柏雪那麼嬌貴，以前每次自己想和她好好相處時，總是會莫名其妙『害』到她這不好，那不好，而自己就一定會被眾人責怪，大家會怪她多管閒事或者是別有居心，久而久之，她總會不自覺得避著柏雪，因為不想再承受大家的責怪，這高貴的公主她是真伺候不起，而且傅珩憑什麼這麼理所當要求她照顧柏雪，自己也是柏家的小姐，不是女傭，她不覺得自己比柏雪低等了，說嚴重點的，柏雪是搶了她男朋友的人，自己就是再好欺負，也不能當她是想到就可以利用的工具吧。
小離真覺得傅珩這個人很奇葩，柏穎跟別的男人相處得近一點，他就像一個妒夫一樣，表現得好像很在乎柏穎似的，可是一旦涉及到柏雪的事，他卻又能這麼輕易要求柏穎退讓、犧牲，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小離真心為柏穎感到不憤，若是她，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柏雪看了看柏穎，再看看沉默的哥哥，對著傅珩說道：「傅珩，沒關係，我一個人能行，怎麼能讓柏穎照顧我呢？」
「你們是姐妹，她照顧你不應該嗎？」傅珩是覺得柏穎在實習時照顧的那些病人不也是照顧嗎，怎麼，她連陌生人都可以關懷備至，怎麼就不能照顧自己的姐姐，也沒多難的事。
「姐妹？」柏穎冷笑，「如果她有當我是姐妹，就不會搶我的男朋友，還和著你在我的面前秀恩愛，傅珩，你怎麼好意思開得了這個口？你真當我是可以任由你們捏圓搓扁，想用就用，想扔就扔的工具嗎？」
「柏穎，我沒有，你誤會，我……」柏雪一副冤枉委屈的模樣，本來就含淚的眼睛此時更是蒙上了一層水霧，眼淚說來就來。
「柏穎，你不要這麼咄咄逼人。」傅珩最看得不了柏雪受委屈。
「現在是誰咄咄逼人？」柏穎覺得好笑，他們三人就像一個解不開的結，一個圓，一直在原地繞啊繞的，傅珩永遠是護著柏雪的，只有她一句委屈，一滴淚，不管是誰的錯，傅珩總會一味認定是她柏穎的錯，哪怕她不曾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她真的很累，誠然她現在還愛著傅珩，這麼多年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可是傅珩早晚會耗盡她的愛。
「你跟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傅珩拉著柏穎的手往外走。
小離走到柏亦謙身邊：「他們……」
「隨他們去吧。」
柏雪一臉歉疚：「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給大家惹麻煩了。」
「你也知道給大家惹麻煩了，以後少去那些危險的地方。」柏亦謙心裡也不是完全沒有一絲歉意，自己因為柏穎的事，對柏雪和傅珩的出現到底有些不滿，這幾日刻意冷落她，不去管她，才會讓她從上面摔下來，這回母親知道肯定少不了一通念叨，尤其還是傷到了腳。
「知道了，哥，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也別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跟傅珩保持距離行不行？」柏雪像小時候一樣拽著他的衣擺，可憐兮兮地說道。
自小看著她長大，二十幾年的情份不是說能抹去就能抹的，柏亦謙肯定不會跟她生太久的氣，她這一認錯，柏亦謙還不就心軟了：「行了，別哭了，要讓媽知道，又要念叨我了。」柏亦謙說著給她擦眼淚。
柏雪這才破涕為笑。
不知是不是因為柏穎的原因，小離對柏雪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哪怕她哭得如此楚楚可憐，小離也產生不了同情心，反而覺得她有點做作，只是柏亦謙似乎完全沒有這個感覺，到底是感情比對柏穎深厚啊。
傅珩拉著柏穎出去：「柏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再怪小雪了，她已經對你很內疚，你不要再折磨她，放過她吧，有什麼氣，什麼怨，你都衝我來，不要再為難她了。」
「是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柏穎大喊道，瞬間也紅了眼眶，「你一直要求我怎麼做，怎麼做，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她柏雪就什麼都是對的，哪怕她搶了我的男朋友，讓你拋下婚禮，讓我成為所有人嘲笑的笑柄甚至逼著接受那莫名其妙的婚禮，我的家人，我的父母都在逼我，你知道那種感受嗎，哪怕這樣，我都不能怪她，還得謝她，你還要我當保姆一樣地照顧她，照顧得不好，你一定就會說我挾私報復，說我沒有容人之量是不是，傅珩，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就算柏雪是你心目中高貴的女神，你也不能，不能把我當成地上的塵土那樣踩。」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傅珩急了，如果說柏雪的眼淚讓他憐惜，那麼柏穎的眼淚則是灼傷了他的心，他明明是理直氣壯來勸她的，但一看到她的眼淚又不禁氣短，彷彿自己跟柏雪真的太過份了，他已漸漸察覺出自己對柏穎已不再單單兄弟朋友之情，他似乎……似乎真的喜歡上她了，在不見柏穎這幾個月裡，他思念柏穎的次數遠遠超過了他對柏雪的，吃飯的時候會想到她的笑容，似乎想著，食慾就會好些，睡覺的時候也想，甚至想得失眠，多次半夜起來打電話給她，卻永遠傳來手機已關機的時候。
柏穎邊搖頭邊往後退：「你這麼愛柏雪，當初應該很抗拒我回來才是？你為什麼還要接近我，你是為了柏雪對不對？你怕我傷害她，怕我動搖到她的地位是不是？」她雖很多事情不去想，不願意把人想得那麼壞，但不代表她是笨蛋，若到此時她都沒看透，那她就真的該去跳黃浦江了。
傅珩心中震驚，沒想到自己心中那點陰暗心思都被她看穿，柏穎這回該更加恨他了吧，可那只是最初的想法，後來，後來他瞭解到柏穎的性情，知道她是個善良美好的女孩子，他早已打消這個念頭，是真心地把她當成朋友看待，現在更是將她視作生命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個人，除了柏雪之外，最在乎的一個人。
看著傅珩的表情，再不願意相信，柏穎知道自己是猜對了，竟呵呵地笑起來：「在所有人都對我默不關心的時候，只有你對我伸手了雙手，你帶著我去玩，帶著我熟悉環境，我把你當成最親近的人，從那個時候，我就愛上你了，卻原來從頭到尾只是一個騙局，你對我從來不曾有過真心。」欺騙比移情別戀更讓她心痛，移情別戀至少他是曾有愛過她的，可是卻原來他一開始接近她就是別有目的，為著另一個女人，她視作最幸福的實則是最不堪的，她的一腔愛意變得愚蠢可笑。
「不要這樣說，柏穎，我對你是有真心的。」若不是真心，他如今怎麼會處處為難，夾在兩個女孩之間，兩頭不是人。
傅珩想去握住她的手，柏穎卻是連連後退：「愛你真的好累好累，我不要再愛你了，我不要再愛你了，」哪怕再難再疼，她也要將他心裡徹底剔除，「我放手了，不是賭氣，我是說真的，從今往後，你再也傷不了我了。」對，她還是那個快快樂樂的柏穎。
「柏穎……」傅珩大驚，他感覺到柏穎的鄭重與語氣，以前柏穎憤怒、冰冷，因為她愛他，所以會生氣，可是現在她卻用這樣平淡的語氣，彷彿再無愛無恨，傅珩感覺到自己真的要失去她了，一股強烈的恐慌感揪住了他的心臟，卻沒有力量再讓他追上去。
靠在牆上，他閉上眼睛，他似乎又將事情推到更加不可挽回的地步了，他真的如柏穎所說的那樣是非不分嗎，真的這樣不顧她的感受，傷害她嗎？他只是……只是覺得小雪比較柔弱，比較需要人照顧，而柏穎堅強樂觀，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很好，所以才會在情感上偏向柏雪，他……
傅珩發現自己再多的解釋卻再也說服不了自己。
柏穎走到安全通道的樓梯間坐下，茫目地目視前方，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她後面停下，慢慢地走過來，與她並肩坐在樓梯坎上，形象全無，身上更是穿得吊兒郎當的。
「小穎妹妹，要不要哥哥借你個肩膀靠？」莫軒很大方地貢獻出自己的肩膀，方纔的事，他就在旁邊看著，有柏雪那樣一個姐姐擺著，柏穎這個小姑娘確實挺悲催的，自己就做做好人唄，安慰女孩子神馬的最有愛了。
柏穎瞥了一眼，吸了吸鼻子，聲音有點哽咽：「你不會收費吧？」剛才她捧回了莫軒給的雪具，大哥馬上告誡她，莫軒這人無奸不商，你摸一下他的東西，他都要跟你算錢，收了他的東西，以後指不定要怎麼補償回來，嚇得她趕緊把東西還給莫軒，當時莫軒還瞪她哥，好像她哥破壞了他的陰謀似的。
「靠，你把哥當牛郎啊，哥哥是那樣的人嗎？」莫軒正義凜然。
柏穎瞬間倒在他的肩膀大哭起來，震得莫軒耳膜發疼，這女孩不去唱女高聲真是可惜了，手自然而然撫上她的頭髮，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可他沒料到柏穎有個怪癖，柏穎不經常哭，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總能一笑置之，但是真讓她哭了，那就沒那麼容易，尤其是惹到她大哭的事情，她不僅會哭，而且會抓人，打人，可憐莫軒一條手臂可就慘了。
「喂，你打人啊，手臂還給我。」他是來當知心哥哥的，不是來當沙包的。
柏穎抬起頭，用腫的紅通通的眼睛滿是可憐地看著他，晶瑩的淚水自臉上滑落，滴到他的手背上：「哦，對不起啊。」某姑娘還是很有理智的。
莫軒看她這麼可憐的樣子，也不忍心了，壯士斷腕地把手伸過去：「給你吧，給你吧，哥說一不二的。」手啊手，主人對不起你！
柏穎一點不客氣，抓過來繼續蹂躪，伴著哭聲。
一個小時過去了……
莫軒在她的高壓魔音之下，暈暈欲睡，終於世界清靜，莫軒猛然驚醒，看向柏穎：「發洩夠了？」
柏穎看著他的衣袖濕荅荅的，皺皺的，像是從水撈出來一樣，還有手臂上被她勒出來的紅痕，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不過心情倒是好多，像是如釋重負，輕鬆了好多好多，她和傅珩終將成了過去。莫大哥真是一個大好人呢，被她蹂躪成這樣也沒說一句，哥這次可是看走眼了，莫大哥哪裡像是奸詐的商人了？
莫軒看著她點頭，便開始脫衣服。
「喂，你幹嘛？」柏穎嚇到了，從地上跳起來，難道哥說的都是真的？
莫軒看她跳起來像受驚似的兔子頓時覺得好笑：「別慌啊妹子，哥沒別的意思，你把哥的衣服弄成這樣了，是不是該表示表示？」
「哦。」柏穎接住他的衣服，「我回去幫你洗。」她弄髒的，她洗很應該。
莫軒搖搖他的食指：「no，no，小穎妹妹，哥做出這麼大犧牲，這衣服洗了肯定恢復不了原樣。」
「那你的意思……」柏穎傻傻的，沒理解懂。
莫軒搭上她的肩膀，一副哥倆好，好說話的樣子：「放心，哥肯定不坑你，你哥最近不是訂了一件意大利名家的球衣嗎，裡面還有著名球星羅馬裡奧簽名那件，給哥換就成了。」莫軒的樣子很誠懇，那件球衣全球發行不過十件，居然被柏亦謙弄到了，自己都沒弄到，他可是惦記很久了。
「啊？那可是哥的，哥不一定會給我。」
「你跟那夏小離不是朋友，柏亦謙的衣服不全是經過她的手，小穎妹妹，你該不會是想忘恩負義吧？」從來沒人能逃了他莫軒的債好不？就算當初那個黃浩然在賭桌上贏他，還不是後來在別的事上被他削回來。
「當然不是。」
「那就這麼決定。」莫軒直接堵道，然後風情萬種地走了。
柏穎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哥哥說的沒錯，果然是奸商啊，簡直比她哥還奸詐呢，其實她不知道的是，莫軒特愛惜自己的身體，若不是真心憐惜她，便是十件球衣，他肯定也不會讓她碰一下的，遑論還萬般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