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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塔湖鬼杯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螺(一) 文 / 茗門倒爺

    手子沒醒,他們就不說話。勁秋和龍丘日蹲到山牆腳下,坐在地上說話。堂叔看到他倆說話,心裡就不爽快,一口痰「卡」地下吐在地上。龍丘日抬頭看了下堂叔,又低頭去扳弄棉鞋。勁秋說:「出去後,大宋還在嗎?」龍丘日頭一抬,拿眼斜視著勁秋,說:「管多了屁事,自己屁就放不出來了。」

    勁秋也抬頭看了下堂叔,目光掃到葛地在看自己,勁秋把頭往胯間一埋,說:「你說朝廷為什麼不賣力打韃子,要是我肯定跟他幹到底。」勁秋說這話時一點不亢奮,龍丘日也沒在意他的話。龍丘日覺得屁股像什麼東西在往肉裡鑽,說不出的那種麻**癢的感覺,去摳吧,手一碰到屁股上,屁股又像是沒事。

    龍丘日手不自覺的往後面伸,伸的,勁秋看到了說:「屎糊到褲子上了?」龍丘日說:「你屎往褲襠里拉!」勁秋齜著呀笑說:「說對了,我屎就往褲襠里拉,不像你往嘴上拉。」龍丘日一巴掌打過去,正中勁秋的臉。勁秋反過手來也來打龍丘日的臉,龍丘日就倒了下去,然後忽地又站起來。

    龍丘日一腳踢過去,勁秋拿手一擋,疼得他直叫喚。龍丘日往後退,說:「是疼!」龍丘日意思是自從進了這裡,手上的知覺什麼的就沒消失,而且身體上也沒什麼不舒適的。他看自己的手指上的血痕,發現都淺了很多。勁秋衝過去要打龍丘日,龍丘日又不好大跑開。突然,一聲輕微的咳嗽,勁秋趕緊站住,龍丘日也精地看過去。

    葛地扶著手子靠起來,龍丘日「啪」地下拍了下大腿桿,然後用手撓了撓,便走過去。龍丘日站在離手子面前,擋出了一片陰影。手子頭抬了下,沒說話,低著頭睜著眼。龍丘日沒好意思開口,又走回去。勁秋就呆在原地發呆,想走又覺得臉上像貼了黏膠,抹不開。

    山牆上的那顆海螺還在,水也在往外流。龍丘日不去看手子,他發現手子的臉板著,和堂叔一樣,看起來就不舒服。他沒去看堂叔他們仨,喊勁秋。勁秋像得了解救,趕緊走過去,但是不敢跑。龍丘日指著水流下去的地方說:「敢不敢拿手掏?」勁秋抬頭看水是怎麼流的,發現海螺畫得真是呼之欲出。

    海螺上五彩斑斕,殼上疙疙瘩瘩的。大氣磅礡的水流像是從海螺中淌下來的,海螺身後的那個燈塔上點綴著黃顏料,跟點著似的。龍丘日見勁秋看的發呆,手便往他肩上一拍,說:「我說你什麼時候變精的了?」勁秋手一揮說:「老子像你?小精神!」

    「我說你倆,看出什麼了沒有?」是堂叔的聲音。

    龍丘日和勁秋同時轉過去,看到堂叔站在的。堂叔說:「你倆看出來什麼了?」葛地一臉的嚴肅,看看堂叔又看看龍丘日和勁秋。手子眼睛睜著,臉上掛著「生氣」二字。「能有什麼?」龍丘日反問。

    堂叔說:「你看不出東西還搞得跟真的樣?」龍丘日不悅,立馬反駁道:「你知道?!」勁秋說:「你不過只是經驗多!」堂叔說:「哎,吃這口飯,靠的就是經驗,你曉得東南西北?」龍丘日本不想和堂叔這麼吵,傷了和氣對誰都不利,可是如今這堂叔硬是找著吵。龍丘日乾脆誇下海口說:「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勁秋說:「哎,還有我呢,你不能一個人過。」

    堂叔嗤嗤一笑,說:「豎子之言!」龍丘日說:「彘!」堂叔手一指,說:「你說什麼?」龍丘日大蹦起來,大聲罵道:「老子罵你彘!」堂叔氣得要上去打,龍丘日腰板一挺,說:「敢來,老子就廢了你!」堂叔說:「不識好歹!」堂叔的氣浮在了臉上,漲得瘦了一圈的臉紅了起來。龍丘日也覺得自己話說嚴重了,勁秋趕緊給堂叔賠不是,可是話沒說出口,嘴唇努了個圓,葛地就說:「哎吆唉吆,你倆也是的,……」

    勁秋嚥了口唾沫。一聲不吭的手子突然說:「現在我們都搞不清自己在哪?你們還在這吵。」手子板起臉來和他嬉皮笑臉時倒是一樣的具有威懾力。大家都一陣沉寂。手子說:「古來大葬必有強機暗關,看如今這個樣子,卻反得有些異常!堂叔,葛地你們都懂我的意思的!」

    葛地說:「是有些怪異,葬法未曾見過,無陪葬,無分室。」手子撐著身體,站起來,說:「洛書不在其中,鬼杯圖又不知是何故?我們這是棘手的很呀!」話一說開,龍丘日和勁秋就想動嘴了。龍丘日說:「你們都是行家,各類風水相地之術,應該是無所不能的,能看出這堵牆有什麼?」

    龍丘日總是言止於關鍵處,手子聽他這麼說,才看到牆上有水往外流,便說:「哎!水?」堂叔看手子這麼驚訝,說:「糊塗了?到現在才看到?」手子捂著頭上的傷處,說:「氣止於水處,這是說爛的話,可是一旦水洩了呢?」葛地一驚,說:「人亡事歸!可是……」手子說:「我知道,這事難遇,但是我們偏偏就遇上了。」

    堂叔說:「我估計南夷來的人是不會多少風水術的,地氣地脈他們應該不會得知多少的。」手子說:「越是偏遠地區的巫術就越是邪惡,也許中原的風水術他們不懂,但是只要在九州內,想必他們的巫術也是可以通靈的。」

    手子手:「你們看,水流進土裡卻不浮現出來,說明土中缺水,堂叔?」堂叔把手一拍,說:「此處不是生氣之地。」手子那顆心下藏得到底是什麼。龍丘日笑人真是摸不清猜不著,前一刻是一樣,後一刻又會是一樣。

    堂叔說:「既然不是生氣之地,卻努力往生氣之地上靠,以山封氣,卻毀於自己蓋的塔,因果循環,互相攪合。」手子說:「堂叔說的對,天煞地凶,十二步金針探,二十四節氣換,氣極又回,無氣假勢,葬在這裡的怕有不祥之兆。」龍丘日問:「之前來的人能出去嗎?」手子一笑,道:「八成留在這裡了。」

    六個戒指都在手子身上裝著,他把戒指拿出來,問大家的意見。龍丘日想這手子還挺記事的,自己都差點給忘了。可是,突然間,山牆上的水不往下流了,水聲一消失,他們就聽到了種輕微的「茲茲」聲,像是泥鰍螃蟹往外吐氣泡的聲音。手子的戒指還握在手裡,隨即又收回去。

    堂叔精地豎起了耳朵聽,聽聲音竟然是從龍丘日的背上傳來的。勁秋和葛地也聽到是龍丘日的背上的聲音,但是都不以為然,朝著山牆那邊聽去。堂叔說:「你身上有東西?」說著,堂叔就要去掀龍丘日的衣服。龍丘日覺得好笑,說:「我身上能有什麼?」轉著身子不讓堂叔摸。

    勁秋也奇怪,龍丘日好好地站在這,不過,他確實也聽到了種聲音。堂叔說:「唬你?你別動。」龍丘日半將就著,說:「身上能有什麼?」堂叔抓住龍丘日的衣服,右手一把掀起厚厚的棉衣,看到的是白糙糙的肉,就又放下衣服。龍丘日說:「看到什麼了?」然後,他眼一瞥堂叔,堂叔說:「那是什麼?」

    龍丘日說:「……」可是,聲音確實是在周圍,而且聽得很真。龍丘日忙著把衣服往褲子裡塞,手卻摸到腰間粗剌剌的。他用手一捏,軟軟的,趕緊斜低著頭翻棉衣,把剛塞進去的衣服又擼起來,只見右腰間上趴著一個紅黑色的肉團。肚子上的蟲紋印過去的紅色痕跡倒像是一個暈,襯托得這個東西清晰可見。

    龍丘日沒作聲,動作卻被他們看在眼裡。堂叔說:「你這是怎麼了?」堂叔看見龍丘日的腰間這個肉球,可是眼不行,就湊近了看,說:「你這是什麼?這聲音。」龍丘日當然聽到聲音是從肉球裡傳出來的。

    堂叔伸著頭過去看,說:「你這……」龍丘日手一攔,說:「別動,我自己搞。」龍丘日使勁往外拽,但是這東西長在上面似的,一拽,不但拽不走,而且還十分疼,肉都被帶起來了。而肉球一被拽起來,紅色就明顯,一縮下去黑色就明顯。勁秋站在一旁,看得有點急,就問:「拽不下來呀,還是怎搞的?」

    龍丘日拽一下,疼一下,說:「長在你身上,你試試!」牛姑娘出奇地問了句:「不會是你們身上的蟲紋起反應了吧?」龍丘日聽在耳朵裡,卻不說話,倒把勁秋嚇到了,自己也掀起衣服找。葛地說:「看起啦,倒像螺螄。」龍丘日說:「……」

    「哎!我怎麼也有?你看,你看。哎!」勁秋突然在大家身後叫起來。他們又立馬轉過頭去看,勁秋掀著肚子前的衣服,上面趴著兩個。龍丘日說:「你也是?」自己卻低頭拽著。這肉球就是螺螄,只是外面的殼是軟的。葛地用手往勁秋肚子上趴著的兩隻戳。勁秋用手一拉,螺螄就多長的,嘴卻緊緊吸著肉。

    堂叔說:「奧!」堂叔往山牆上看,突然發現畫子沒什麼變化,順著山牆往下看,卻發現底下不知何時冒出來密密麻麻的土包,個個隆起有一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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