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地溝油 文 / 鳳之翼

    高玨問話，學生回答，整個過程，一邊跟隨的攝像師都拿攝像機全部錄製下來。

    此時此刻，楊麗娟、池德軍也終於明白，高玨此行的用意。池德軍現在，心裡別提有多緊張了，這件事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可高縣長新官上任，必然是要放火立威的，自己不會是他用來殺雞儆猴的對象吧。

    今年就要換屆了，如果不出意外，池德軍應該可以混個正局。可如果因為這件事，背個連帶責任，能不能提上去，那就難說了。倘若沒提上去，以自己現在的年紀，再干五年副縣，政治生涯就基本結束，等著進政協、人大吧。

    高玨微微點頭，溫和地說道：「小朋友，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算不喜歡吃，也多吃點。」

    「沒有關係，學校有小賣店，等會我去買個麵包吃。」學生說道。

    「總吃麵包，對身體不好的。」高玨說完，信步向前走去，身邊的一票人，仍然跟著。

    走了幾步，高玨看向池德軍，說道：「你是主管教育的副縣長，你留在這裡，和學生們聊聊，溝通一下。楊部長，咱們到食堂的廚房看看，王局長，你也跟著來。」

    言罷，他的腳步加快。廚房的位置，他已經聽胡妮娜說了，就在最前面打飯窗口的裡面。攝像師和記者有好幾個呢，立刻分兵兩路，有兩個跟著池德軍，其他的全都跟著高玨往廚房走。

    王華隆現在，更加害怕，生怕在廚房裡面，再出現什麼問題。池德軍好歹是鎮定了一些，高玨命他在這裡跟學生溝通，明白是給他機會，自己要是不抓住，可就要倒霉了。他當即開始和旁邊的學生談話，內容自然跟高玨問學生的話差不多。菜價多錢，喜不喜歡吃，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在這吃。

    高玨等人來到打飯的窗口，有個門可以進去，裡面的人。見到他們想進來。本有心阻攔，可看到警察也在，哪裡還敢。高玨進去之後，對一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說道：「廚房怎麼走。」

    「在……在……在裡面……」這人見高玨氣勢洶洶。哪敢胡說八道，指了指後面的一個門戶。

    高玨也不停留，直接就往裡面走。窗口裡面的空間不小，工作人員能有十多個，眼瞧著這幫人來勢不善。還有拿攝像機的，一個個都很緊張。

    進到廚房，大眼看，裡面的衛生還算不錯。可這時，高玨的耳畔，突然響起一聲尖叫，「啊……」

    聽到喊聲，高玨嚇了一跳，跟著才反應過來。是楊麗娟的聲音。他剛要尋問是怎麼回事，卻見楊麗娟伸手指著前面，緊張地叫道：「老鼠，有老鼠……」

    「什麼地方？」高玨連忙問道。

    「就在那下面，我剛剛親眼看到的。」楊麗娟緊張地說道。說話時。手指著前面的一張大長桌。

    桌子很長、很寬，是專門用來切菜的，上面有刀具和案板。下面則是用白布擋著，只是那白布上面。滿是油漬。

    「你們是幹什麼的？」廚房深處，冒出一個人來。穿著白大褂，大褂上也滿是油漬，腰間還繫了一個油漬麻哈的圍裙。這人長得肥頭大耳，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高玨馬上斷定，此人定是食堂的廚師。

    「高縣長和教育局的王局長來食堂突擊檢查。」單五馬上回答，隨即又道：「你是幹什麼的？」

    「我是這裡的廚師。」見單五穿著警服，廚師趕緊小心應對。

    「你們這廚房裡，怎麼有老鼠呀？」高玨沉聲問道。說話時，腳步向前移動，直奔楊麗娟所指的大長桌。

    「怎麼可能，我們這裡乾淨著呢。」廚師趕緊賠著笑臉說道。

    「還乾淨呢。」高玨一蹙眉，說道：「看看你自己的身上。」

    廚師低頭瞧了眼自己的衣服，雖然他不知這個年輕人是誰，但人家走在最前面，身邊好幾個簇擁的，應該是官最大的。他尷尬地笑道：「炒菜難免沾上油漬，我今天下午就打算洗呢。」

    高玨沒再說話，走到桌前，彎下腰去，就要拉下面的簾子。廚師見高玨要動手拉簾子，連忙跑了過去，說道：「這位領導……這裡……」

    說著，他的手，有意地拽住簾子，不讓高玨拉起來。

    「這裡怎麼了？」高玨沉聲問道。

    「這裡是廚房重地……外來之人……不能亂動……萬一……帶進來點什麼……讓學生吃壞了肚子…….這算誰的呀……」廚師支支吾吾地，好半天才把話說完。

    單五聞聽此言，登時就火了，上前兩步，伸手指著廚師，大聲喝道：「你說什麼？用你這話說，高縣長是來你這食堂投毒的了！」

    廚師被他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高玨冷道。轉過頭，用銳利的目光，看向廚師。

    廚師的眼睛和高玨冷銳的雙眸一對上，嚇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我……我……」

    「把手拿來！」高玨厲聲說道。

    廚師本不想挪開，可又不敢不從，只能顫巍巍地將手移開。他的手才一移走，高玨馬上彎下腰，用力一掀，將簾子給翻了起來。

    攝像師不失時機地彎下腰對準桌下拍攝，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桌子下面。畢竟，剛剛廚師的舉動，已然惹起所有人的懷疑。

    桶！

    桌子下面，全都是桶，確切的說，是油桶。每一個桶上，都沾滿油漬，而且裡面都裝著油。

    可是，這油的的顏色，和正常的豆油並不一樣，顏色很深，深到都呈黑色的了。

    「裡面裝的是什麼油？」高玨站起身子，瞪向廚師。

    胖廚師心中更是驚駭，張口結舌，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把那個油桶給我搬出來一個！」高玨厲聲說道。

    在後面的警察，馬上上來，彎腰拽出一個油桶，將蓋子扭開，果然是油，不過是黑色的油。攝像師當然不會怠慢，仔細地拍攝。

    高玨冷哼一聲，說道：「單五，給我打電話叫人！」

    「是！」單五當即掏出手機，給刑警隊打了個電話，招呼手下，馬上趕過來。

    而高玨又指著剛剛搬油的那個警察說道：「你出去，告訴外面的學生，不許再吃了。把學校的領導，還有食堂的承包人，全都給我喊進來！」

    警察答應一聲，馬上向外跑去。

    王華隆就站在高玨的斜側方，看到這黑色的油，渾身上下都直哆嗦。裡面裝的是什麼油，他自然清楚，這不就是從地溝裡掏出來的油麼，俗稱地溝油。他只覺得，背脊陣陣涼，似乎身上的冷汗，都已經把裡面的襯衣給浸濕了。「高縣長……這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呀……」

    「我沒問你知不知道，你著什麼急表示清白！剛剛咱們在外面遇到的那個女的，不是說是你的小姨子麼？」高玨冷冷地說道。

    「縣長……她承包食堂的事，我不知道呀……」王華隆連忙辯解。

    「你不知道？那她剛剛看你來的時候，為什麼一點不驚訝，還那麼跟你說話？」高玨厲聲問道。

    「我……我……」王華隆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了。今天生的一切，實在太過讓他震驚，太令他措手不及。

    攝像師似乎是得到楊麗娟的授意，這段對方，也全都一點沒露的拍了下來。

    而楊麗娟呢，心中對高玨是暗自佩服，這小傢伙，怪不得能以火箭般的度，躥升到今天這個位置，看來還真有一套。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這麼快就找到了，而且，還這麼準，一把就能打掉一個局長。

    這當口，從廚房外面，先後鑽進來好幾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近五旬的男人，男人一臉的惶恐，進來之後，馬上緊張地說道：「高縣長在哪裡……」

    聽到他的聲音，眾人一起轉過身來，高玨淡然地說道：「我就是高玨，你是哪一位？」

    「我是七中的校長盛建亮，高縣長您好……王局長，您也來了……」五旬男人賠著小心說道。

    在男人的身後，還跟著好幾位，有男有女，年紀不等，王莉也在其中。

    「哼……」高玨輕哼一聲，抬起手臂，手指動了動，說道：「你過來……」

    「是……」盛建亮連忙走了過來，躬身身子，站到高玨身邊，小心地說道：「縣長……不知您今天大駕光臨，未能遠迎，還請莫要見怪……」

    「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我今天會大駕光臨，更加不用你來遠迎。至於說是否見怪麼，你先看看這個……」高玨說著，伸手指向地上的油桶，「這都是什麼呀？」

    「這個……」盛建亮看了眼油桶，嚇得差點沒跪下，「我不知道食堂裡會有這種油呀……」

    「你一句不知道，就沒你什麼事了嗎？你是七中校長，第一責任人，食堂裡生這種事情，你以為你就沒有責任了嗎？」高玨怒聲喝道。

    「我……我真是不知道呀……」盛建亮現在都好哭了。他確實是不知道，因為，食堂的廚房，他也就是剛營業的時候，象徵性的來了一次，以後再沒進過。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那政府要你們還有什麼用！你沒有功夫和你討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給我到一邊站著去！誰是食堂的承包人，給我過來！」高玨又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