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 流亡企 文 / 無財者無能言財
「上面的人瘋了麼！讓『波茲南號』即刻出擊？這條船現在都還在調試電氣和液壓設備呢！連主炮塔轉動機構都經常趴窩，怎麼去和德國人干仗！」
這是5天前波蘭波羅的海艦隊，嗯，也是波蘭唯一的艦隊司令切爾尼茨基將軍接到國防部和總統的死命令時的反應，當時，還是戰爭爆發的前夜。
可是現在，僅僅5天後，自己的戰艦就只能帶著三分之二的額定彈藥儲備和倉促灌滿的燃油漂泊在波羅的海上了，周圍只有1艘輕巡洋艦和4艘驅逐艦伴隨，有時候，他們還不得不把軍艦開進瑞典人的領海，靠近瑞典的近海島嶼躲避德國護航船隊的搜捕。
至於那兩艘從法國買來的四十年前造的老式重巡洋艦，由於航速實在是太慢，不得不被捨棄另外編組一個編隊獨立行動，以免他們在逃竄的時候被發現拖累了主力艦隊的行蹤。
因為但澤已經在兩天前淪陷了，他給自己的艦隊的最後一道命令是分成幾支編隊分組突圍，前往瑞典甚至芬蘭近海地區暫避。
在走的時候，切爾尼茨基將軍親自下令把「波茲南級」戰巡艦的2號艦、在船台上連船殼鋼板焊縫都還沒來得及驗收的「克拉科夫號」推下水，然後拖曳到但澤海軍造船廠主船塢出海的航道上坐沉。這艘戰艦佔用了過去三年來海軍軍費的40%，現在唯一的貢獻卻只能指望它能夠在未來對德國人利用但澤造船廠方面拖延幾個月的時間了。
「報告司令，左舷前方發現德國人的巡邏偵查艦艇！德制z99級驅逐艦2艘，距離35000碼。對方也發現我們了，目前正在以35節航速向我們靠近！」將軍還在思索的時候，戰艦的瞭望官廖沃洛夫少校就發來一份緊急報告。
「快，分出『維斯瓦號』輕巡洋艦和1艘驅逐艦前去攔截！本艦及剩餘4艘驅逐艦及魚雷艇支隊轉向逃跑。」切爾尼茨基將軍聞言像一個神經衰弱者受到驚嚇一樣立刻下令道。
「什麼！司令！敵人只有2艘驅逐艦而已啊！」艦長和瞭望官都覺得非常詫異，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司令官。
他們腳下的這艘戰艦是波蘭海軍最後的驕傲，擁有27500噸的排水量、3座三聯裝美制mark8型12寸50倍徑主炮、6座雙聯裝5寸副炮、8英吋主裝甲帶和8萬馬力動力、29節最高航速。在火力方面理論上和3年後米國人的「阿拉斯加級大型巡洋艦」是一樣強大的，不過裝甲、動力和航速由於波蘭人的技術實力不足多有削弱，可是面對兩艘德國驅逐艦都要逃跑的話，無疑是一種奇恥大辱。
「混蛋！立刻執行命令——我們身上還肩負著復興波蘭的秘密任務，怎麼可以逞匹夫之勇！」切爾尼茨基將軍聲色俱厲地再次命令道，目光中一改剛才神經質的彷徨，顯得堅毅而果敢。
是的，他還肩負著秘密任務呢。而且目前，還不能告訴自己的手下。那就是，它肩負著協助波蘭流亡zf外逃的職責。
今天起，華沙的主要機構、各部要員，都已經撤出波蘭了，國家的機密文件、核心技術資料和國庫黃金也在往著波蘭和立陶宛的邊境轉移。
德國人的飛機幾乎是一直封鎖著華沙的上空，通過空運快速撤出幾乎是不可能的。
昨天早上財政部長乘坐一架從米國買來的寇蒂斯小型客機，由4架pzl26戰鬥機的護航下企圖轉移一批政府的海外投資文書和債權憑證先行轉移，結果被德國人的一個bf－109g戰鬥機分隊打成了蜂窩，德國人似乎是掌握了一種傳說中叫做「雷達」的秘密武器，可以肆意攔截華沙上空的任何飛機。所以自從那次事件之後，再也沒人敢走空運逃跑的路線了。只能借助夜幕的掩護，偷偷乘坐火車或者汽車往東北方向逃竄。
或許有人會問：歷史上的波蘭流亡zf是怎麼逃出蘇德包夾的圈子撤到法國和英國的呢？很簡單，因為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德國人的東線作戰是自北而南的，德國進攻波蘭的時候，巴爾幹地區的國家大多還是中立國，德國人的進攻路線也僅限於兩個集團軍群，在波軍崩潰後波蘭流亡政府和重要文件、國庫黃金都轉移到了波蘭－羅馬尼亞邊境出逃到黑海沿岸，一共有17萬波蘭軍人和官商要員、技術專家通過這條路線逃到了英法等國，為英國人帶去了十幾萬經過戰火考驗的士兵和500噸國庫黃金還有大量波蘭人在對德軍事、情報研發工作方面的成果——其中後世最著名的一個波蘭科學家小組就是數學家和密碼專家雷丘斯基領導的恩格尼碼破譯小組。
而現在則不同，德國人去年先幹掉了南斯拉夫，把巴爾幹地區的反對勢力肅清一空，他們的第三路南方集團軍群真是從喀爾巴阡山區的匈－波邊境入侵的，而羅馬尼亞也在蘇德步步逼近的情況下發生了連鎖反應，建立了絕對親德的安東內斯庫證券，所以說，波蘭已經真正陷入了絕對危險的四面楚歌之境。
除非自殺去投靠蘇聯人，否則的話，就只有選擇立陶宛一條路了，當然，立陶宛因為1920年代的蘇波戰爭中站在蘇聯一邊想分一杯羹被波蘭教訓過，所以兩國關係並不融洽，何況自從梅梅爾地區被德國割讓之後，立陶宛也失去了入海口，最後要出海逃跑的話，還得繼續偷渡過立陶宛－拉脫維亞邊境才可以。而且就算逃到了波羅的海，想要逃到英法還需要衝過被德國人控制的厄勒海峽，因此就難易程度上與另一個時空的羅馬尼亞路線相比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
「海軍艦隊應當盡量保存力量，接應分批前往立陶宛－拉脫維亞邊境的官商要員、技術專家、高級軍官及重要文件、國庫黃金撤離。如有可能，則在英國皇家海軍派出的接應艦隊支援下衝過厄勒海峽前往英國；如接應失敗，也應當盡量爭取將多數人員物資運輸到瑞典海岸，所有放下武器的人員將以難民身份通過瑞典境內前往挪威沿海，由英國艦隊運輸撤走。」
這條命令，就是國防部長和總統在艦隊時親口告誡切爾尼茨基將軍的。他一直不敢忘卻。此刻，他再次揣摩了這些言語，愈發覺得自己肩上責任之重大。
時光不知不覺地流逝，幾個小時的時間，似乎只是一瞬而過。
「司令，接到電報顯示，『維斯瓦號』輕巡和兩艘驅逐艦已經為國玉碎。他們在戰沉之前通報說，德國人在偵察到我軍艦隊後，立刻派出了『沙恩霍斯特號』戰巡艦前來截擊，我們殿後阻撓的戰艦連一點戰果都沒有取得，就被德國人拿去練了炮術。而且，德國人目前還在向著我們主力艦隊剛才撤退的方向追來。」
6門152mm火炮的輕巡和孱弱的驅逐艦，連沙恩的皮都沒摸到就被兇猛的重炮秒殺了。
「左滿舵，準備撤退到芬蘭的奧蘭島近海以隱藏艦隊行蹤，況且如果是『沙恩霍斯特級』的話，我們的吃水比它淺1米多，德國人就算發現了也不敢迫近的。」
…………
這種捉迷藏的遊戲持續了4天，似乎後來波蘭人的運氣不錯，到了7月20日這天後半夜，由華沙陸路晝伏夜出逶迤撤退而來的大股波蘭要員和文件、物資終於到達了拉脫維亞境內，又通過駁船登上了「波茲南號」戰巡艦——中立國拉脫維亞政府是不可能允許波蘭戰艦進入拉脫維亞港口的。
「總統先生，部長閣下，很高興還能見到你們，請指示我們下一步的策略吧。」切爾尼茨基將軍在總統、國防部長等要員登上戰艦後，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海軍在這階段的行動中一共損失了2艘重巡、2艘輕巡和4條驅逐艦，若干魚雷艇，卻一艘敵艦也沒擊沉，但是好歹是完成了保住國家種子的任務，贏得了戰略上的勝利。
「切爾尼茨基將軍，你拯救了這個國家的希望，等我們到了英國之後，我會為你頒發最高榮譽的，不過現在我們還不能鬆懈。這裡還是德國人的勢力範圍。不過你放心，從我們撤出華沙的時候就得知，英國人派出的一支接應的艦隊已經到達了卑爾根，一會兒天亮之後我們就先躲到瑞典近海，等到明天入夜之後，我們就發動一場衝刺，一口氣突破哥本哈根近海的洋面，只要過了厄勒海峽，德國人就再也追不上我們了。」
「你們全部跟隨艦隊衝過厄勒海峽麼？這個似乎太冒險了吧。總統先生，這種冒險的事情應該交給我們軍人來做，你們還是在瑞典或者芬蘭上岸吧。」
「這叫什麼話，我身為總統，依據憲法乃是全國武裝力量總司令，自然也要按照軍人要求自己。這一點你就別說了——從可靠的外交渠道得到的消息，蘇聯人已經迫不及待要出手了，從這裡開到芬蘭灣附近的話，起碼還要一天多的時間，如果蘇聯人到時候向我們宣戰的話，我們還是全軍覆沒的下場——而且到時候連英國皇家海軍的幫助都指望不上。」
「什麼？連蘇聯人都要來趁火打劫？這幫可鄙的俄國佬！」切爾尼茨基將軍聞言大驚，忿然砸擊著艦橋指揮室的鋼化玻璃。
「現在還不確信蘇聯人會在哪一天對我們宣戰，但是可以確信的是，如果我們的艦隊在芬蘭灣地區出現的話，蘇聯人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對我們宣戰的。」
毫無疑問，切爾尼茨基將軍知道總統所言是不容置疑的。他深吸了一口氣，下達了一條決定他和波蘭命運的命令——沿瑞典近海航線機動，明晚趁夜衝過呂根島－厄勒海峽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