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五章 耳光響亮－下 文 / 無財者無能言財

    凌晨3點，一股悲涼的氣息籠罩著多格爾淺灘，籠罩著海戰結束後的英國艦隊。

    『阿肯色號』觸雷沉沒，『德克薩斯號』、『懷俄明號』觸雷重創後戰沉，『亞利桑那號』戰鬥中被擊穿主炮彈藥庫炸為兩段，『俄克拉荷馬號』主裝甲帶被超過10發敵主炮穿甲彈擊穿，大量進水後坐沉——但是因為當時其所處的位置海水深度只有15米，因此海水只是沒過了甲板，沒有淹沒上層建築，其中水兵大多得以逃生。

    一場血戰，英國主力艦中只剩下一艘主體結構尚算得上完好的『內華達號』戰列艦倖存在海面以上。

    除了主力艦的損失以外，英軍共有4艘老式巡洋艦和9條驅逐艦觸雷沉沒，2條巡洋艦和6條驅逐艦在試圖攔截『羅恩伯爵號』的時候被炸得稀巴爛。

    當然這些攔截的艦隊也沒有白死，他們的衝鋒甚至起到了不亞於主力艦隊攻擊的效果。因為除了一開始那2艘驅逐艦是在剛剛接敵的時候就被兇猛的副炮火力秒殺以外，其他輕型艦船都是在「羅恩伯爵」的副炮在密集打擊中全毀才接近的它的，這時，僅靠殘餘的4門後主炮要快速幹掉小型而高速的突襲軍艦難度實在是很大——畢竟在平時，遇到這種小魚小蝦都是靠那三十多門射速奇快的副炮、高平兩用炮搞定的。3艘平甲板驅逐艦都依靠超過30節的高航速飆到了『羅恩伯爵號』1000~2000碼的距離上射出魚雷後才被一發420mm高爆彈送歸天。

    『羅恩伯爵號』右舷最終被3枚魚雷擊中，其中2發命中位置距離較近，撕裂了一處油庫和鍋爐的防護，蒸汽氣壓的下降和舷側的破損讓戰艦航速從32節降低到了24節，數百噸的柴油從破口中流出，形成了一條長長的油跡。但是英國人的水面艦隊想要再次攔截也不可能了，因為此刻德國戰列艦已經開過了敦刻爾克海域，進入了比利時布呂賀港正北、荷蘭海牙正東的洋面，因為比利時和荷蘭還沒有對德國宣戰（恩，應該說是德國還沒對比利時和荷蘭宣戰……否則以那兩個小國也不敢主動宣戰）英法雙方的艦隊部署最前沿就是敦刻爾克，只要過了這裡，英法的海軍就指望不上了。

    至於航空母艦，在這種地方完全是沒有必要的，因為雙方的岸基航空兵完全可以覆蓋從泰晤士三角洲直到赫爾戈蘭灣的洋面。

    等的，只是天亮。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逃生路線，『羅根伯爵號』

    一直保持著無線電沉默，實際上，呂特晏斯中將就是想打破也打破不了，因為戰艦的上層建築和外附設備除了司令塔以外已經全毀了連發電報的天線都找不到一根完整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天亮最遠可以開到哪裡。」呂特晏斯打破了沉默，開口詢問程來。

    「現在我們的航速只剩26節了，時間余量肯定不夠要轉向偏北的方向，沿著荷蘭領海邊緣向東北航行，大約5點可以到達海爾德以北的海域然後重新折向正東，7點左右從格羅寧根進入威廉港海域。到時候應該就快天亮了。」

    也就是說，天亮後會在格羅寧根到威廉港之間的海域接敵——如果那裡剛好有敵人的話。英國人很有可能會在早上5點之後就起飛轟炸機群，保持持續的滯空搜索範圍，一旦遇到德國戰艦的話就立刻發起攻擊。

    「要是我們的戰機可以提前起飛護航就好了，可惜很難做到啊。我們的無線電全毀了，我們自己的機群也不知道到哪片預定空域接應。」

    「這點不要擔心——別忘了，維勒安部長安排的無線電定位飛艇目前還懸停在海爾德北部的洋面上，這玩意兒的飛行高度很高，對海搜索範圍可是很大的，只要我們向海爾德以北洋面的路線撤退，就一定可以在早上5點之前被自己人的飛艇搜索到，這樣的話我們就算沒法發報也沒問題，飛艇可以給我們的戰鬥機群指明支援位置。」

    一夜無事。第二天天還沒亮，英國人就發了瘋一樣把他們庫存的全部劍魚魚雷機和梭魚魚雷機灑了出來，一共超過600架的劍魚和150架梭魚，還有上百架威靈頓轟炸機在20個英軍戰鬥機中隊、10個法軍戰鬥機中隊的護航下灑滿了整個北海南部。但是他們的這場「千機大轟炸」注定得不到先手，因為從威廉港到不萊梅到漢諾威到漢堡，同樣數量過千的fw190a和fw－190g也已經躍躍欲試了。

    早上7點半，藉著晨曦的第一縷曙光，負責搜索格羅寧根北部洋面的幾個英軍魚雷機中隊率先發現了拖著重重柴油軌跡的「羅恩伯爵號」——但是在他們發現敵人的時候，一群烏鴉一樣密密麻麻的德軍護航戰鬥機也已經圍繞在戰艦上方了。

    德國人更早發現了他們，像兀鷹一樣猛衝過來，勢單力薄的英軍魚雷機像菜鴿一樣被宰殺，絕對客場作戰的劣勢和局部被以多打少的坑爹戰場環境讓這些在英倫大陸上空時還能耀武揚威的飛鷹此刻一下子變成了火雞。

    英國飛行員捨生忘死的發動了前後6波攻擊——因為他們接到的是「不惜一切代價擊沉敵艦」的死命令，而空軍司令道丁勳爵更是被張伯倫用槍斃相威脅——要麼干沉「羅恩伯爵」，要麼內閣整體滾蛋！如果幹不掉的話，那麼本屆內閣全體都會成為大英帝國的千年國恥永載史冊！

    在3個小時裡面，共有447架「劍魚」魚雷機和52架「梭魚」魚雷機，35架威靈頓轟炸機，還有超過150架的颶風、噴火、管鼻燕等戰鬥機被德國人擊落。超過20個魚雷機中隊在這場自殺式攻擊中被全滅殺絕。

    德國方面，依靠集中兵力的先手優勢和主場之利，也在這場超級空戰中損失了將近100架左右的各型戰鬥機，一時之間從格羅寧根以東一直到不萊梅的洋面上傘花朵朵墜機紛紛。

    但是毫無疑問的是，英國人和德國人的損失絕對不止是7:1的戰損比那麼簡單，因為戰場是在德國沿海，形勢與發生在英倫上空的空戰完全相反——英國轟炸機的飛行員根本不可能跳傘後逃生，但是德國飛行員只要不是飛機被凌空打爆或者座艙被掃射的，起碼有六成以上的生還率。經此一役，那些在戰爭爆發前就已經加入海軍航空兵的英軍資深魚雷機飛行員陣亡率達到了85%，打完這一仗後差點連帶新兵的老鳥都找不到幾隻了，這也間接導致了整個1941年間雖然新式的「梭魚」魚雷機產量接近千架，但是英國航母力量卻沒什麼好的表現，實在是飛機好造王牌難養，元氣大傷難以為繼。

    英國人捨生忘死的轟炸還是起到了效果的，雖然『羅恩伯爵』有戰鬥機護航，但是被魚雷擊中這種事情還是難以避免的。當早上10點鐘，拖著最終被100多枚戰列艦主炮炮彈、12條魚雷和15枚500磅航空炸彈擊中的殘破身軀返回不萊梅的「羅恩伯爵號」出現在港口中的時候，整個不萊梅軍港都沸騰了。在艱難走完最後一段路程的時候，「羅恩伯爵」的航速已經連10節都沒法保持了，最後還動用了許多拖船，但它還是被成功拖回了船塢裡面才趴窩。

    …………

    1月29日晨，倫敦。

    如果現在從倫敦上空巡航的戰鬥機的視角往下看，就可以很明顯地發現一條從城東格林威治區開始，沿著西南方向拖出六七公里，然後折向東南拖回的大大的側v字形廢墟區。涉及倫敦3個區、20多平方公里土地的核心城區內，大約15%的地方徹底變成了廢墟。一共有超過5000幢建築物在昨夜40分鐘疾風暴雨的炮擊中損毀，20餘家工廠和軍工院校被徹底炸毀，倫敦市民和軍人被炸死1萬5千人，傷員超過4萬人，20萬人口無家可歸。

    一個正該犯中二病年紀的學生，剛剛從防空洞裡灰頭土臉的爬出來，迎面一陣朔風讓昨夜穿著睡衣就躲進地下的他猛然打了一個寒噤，「嘩啦~」一張印刷著英語的傳單被風吹起刮到了他的臉上。他一邊涕淚四流一邊揭下這張傳單，斜眼瞅去，上面當頭印著一個大大的鐵十字和一個交錯的ss，十字周圍是一句《聖經》上的讖言：動刀者必死於刀下。

    這句話，和這個符號配在一起，讓人覺得啼笑皆非，一個被世人認為是殺人無算的魔頭，卻拿出一個殺人無算的符號，後面寫些勸人為善的台詞？

    再往下看去，後面則是幾句用更小的字體打印的話，但還是頗為醒目的：「尊敬的丘吉爾閣下和皇家海軍的縮頭烏龜們：你們不是一直想要撩撥敵人來揍你們麼？現在我滿足你們的心願了——這就是率先轟炸柏林的下場！如果你們還想要的話，下次我還會再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丘吉爾閣下的老搭檔提爾皮茲元帥來——羅恩伯爵敬上。」

    這些傳單，是夾雜在高爆彈之中被發射過來的，當時德國人打出的900發炮彈中，有十幾發裝的都是滿滿的傳單。

    按說，在戰時如果城市遭到了敵人的無差別攻擊，一般是很少會讓民心士氣受到重挫的，更多的則是激起同仇敵愾死拼到底的悲憤，但是此時此刻，同樣的無奈在倫敦的各地上演，各種各樣絕望後破罐子破摔的情緒瀰漫著這座死城，有的人形如瘋魔一樣四處亂撞以首搶地，有的人看到家園被毀找到一把槍後自怨自艾地吞槍自殺，還有些人看到穿著原本看來榮譽非凡的海軍軍服的人就衝上去廝打撕咬，涕淚交加。

    被炸死的人，只佔這座城市人口的千分之二，但是他們的信心，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沉重的打擊。往常倫敦不是沒有遭到過襲擊，可是每次被襲擊之後第二天一大早張伯倫首相就會發表講話陳述昨晚如何如何截擊德軍的攻擊，向著倫敦市民邀功請賞一番。可是現在呢？都快大中午了，也沒見誰敢伸出脖子來發表個什麼說法。

    皇家海軍敗了麼？皇家海軍敗了！是額，一定是這樣的，德國人的戰列艦，開進了泰晤士！炮擊了倫敦港！不然，這一切又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