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32章 深海 文 / 無心論道
出現在秦陽身後那束陽光之外的，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披風之中的男子。黑色的長髮隨意飄散在身後，一雙如黑寶石般的眼眸閃爍出攝人的寒芒。而與這雙眼眸相對的，此人的面龐卻是白皙無比，白得甚至根本看不出一絲的血色。薄薄的嘴唇抿起，兩旁嘴角微微上翹，這似乎微笑的表情之中卻是給人一種無情冷漠的感覺。
「吸血鬼？！」這是秦陽在見到這個男子之後，除了驚駭之外在腦海中唯一浮現出的三個字」「。
他的驚訝，是因為這個男子竟然能夠在自己仙力的凝神探測之下悄然無聲的來到自己身後。僅僅從這一點上來看，此人的實力絕對要高出自己甚多！而且，這男子冷漠而俊秀慘白的面龐，實在是太像西方傳說之中的吸血鬼了。
「嗯，你的仙力不弱，但卻不是你自己修煉得來的……這麼看來，你應該是島上那傢伙派來的吧？目的是什麼？殺了我的寵物，接下來，是不是該激怒我，把我引到那個島上了？」黑袍男子的聲音沒有一絲的起伏，彷彿是在說著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情一般。
冷汗，順著秦陽的額頭、脊背不斷的冒出，雖然他此刻身在陽光之中，但卻猶如是墜入了寒冬的冰窟一般。沒有絲毫的威壓，但黑袍男子的淡淡話語卻是讓他全身的寒毛都已經豎了起來。難道，這一切他都知道了？！
秦陽怔怔的望著黑袍男子，而黑袍男子也沒有說話。二人就這麼靜靜的漂浮在半空之中，一個站在陽光裡。心中卻冰涼無比。而另一個，卻是漂浮在陰影之中。面上依舊保持著嘴角微微上翹，目光如深潭一般。讓人無法琢磨。
大約十分鐘之後，黑袍男子似乎輕歎了一聲，淡淡說道：「你的修為不弱，但想要在我手中逃離或者活命，卻是還差一些……不過既然你有勇氣來到這裡，那想必已經做好面對死亡的覺悟了。也罷，我便成全你。你接我一招，若是你能活下來，那我便隨你去島上見你的主子。如何？千年的恩怨，我想也該是有個了斷的時候了……」
此刻，秦陽也已經從最初的驚駭之中緩過神來，正當他心中暗暗尋思著怎麼對付這個強的可怕的對手之時，黑袍人的話卻是讓他的眼睛一亮。
「我想，你錯了。」秦陽學著黑袍人的語氣，淡淡說道：「首先，獸神並不是我的主子。相反，我只不過是出於友情而幫他一把而已。其次。我的實力，遠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差。即便是不如你，但想要全身而退卻自問還是有些把握……」
「哦？這麼說，你是不想採納我的建議咯？」黑袍人玩味一笑。淡淡說道。只不過，在與此同時，他那雙純黑色的眼眸之中卻是光芒一閃。霎時間周圍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好幾度。
「呃……你誤會了！」秦陽感覺到那冰冷的氣息，頓時摸了摸鼻子。趕忙乾笑著解釋道：「我只不過是說出事實而已，並沒有拒絕你的意思不是？你不要衝動嘛……一招是不是？好。那我就接你一招，都成神的人了，說話可要算話啊！」
說著，秦陽的身形已經開始向後暴退。與此同時，他全身的仙力已經開始急速催動，凝聚在雙手之上。片刻之後，一面兩米見方，但是卻凝實無比的光鏡已經擋在了他的身前，正是水鏡先生的仙術，水鏡之光濃縮而成的最強防禦。
黑袍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淡笑著看著秦陽的動作，直到秦陽將那光鏡凝聚而出後，才淡淡說道：「準備好了麼？」
「等等！還沒！」感覺到周圍的空間似乎被擠壓了一般無聲的向著自己壓迫而來，秦陽急忙高聲叫停。
見到秦陽叫停，黑袍人也是停止了周圍空間的壓迫，靜靜的看著秦陽。
秦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暗道一聲「拼了！」隨後再度凝聚出一道磅礡的仙力，一柄三尺長的仙刀從他的手中凝聚而出，橫亙在光鏡之後。緊接著，他左手抱圓守缺，將另一股仙力緩緩的以極為柔和的力量運轉而出，護衛在自己胸前。
直到這時，秦陽才猛地點點頭，說道：「行了！來吧！說好了，只有一招啊！」
黑袍人見秦陽如此凝重，而且還接二連三的凝聚出數道防禦，不由得輕輕一笑，淡淡點頭道：「嗯，這種程度的防禦，一招也應該夠了……」
說話之間，就在秦陽還沒有反應過來黑袍人話語之中的意思之時，後者卻已經動了！
站在原地的殘影並未消散，而在下一刻黑袍人卻已經宛若瞬移一般出現在了秦陽的身前！
「給我破！」一聲輕呼宛若天音，黑色披風一翻，黑袍人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根黝黑的鋼鞭！只是黑芒一閃之間便已經擊到了光鏡之前！
「嘩啦轟！」看起來凝實無比，並且擁有反射攻擊的光鏡，在這黑色鋼鞭面前就如同脆弱的瓷器一般瞬間支離破碎，甚至連鋼鞭的速度都沒有絲毫的減慢。
「喀吧！」清脆的斷裂聲接踵而至，光鏡的碎片還沒有落下，那無堅不破的仙刀卻已經隨之從中斷裂！如同被重錘砸過的木板一般瞬間分成兩半，仙力還來不及消散便分別向著兩旁拋去！
「渾天自在訣！」眼見著對手的鋼鞭勢如破竹，秦陽目光一凝，心沉似水，頃刻間便將全身的仙力都化作了綿柔之力，隱隱間一道渾圓的氣流瞬間凝聚而出將面前那至剛無比的力量向著一旁牽引而出。
「咦？」感覺到自己手中的鋼鞭竟然開始不由自主的向著一旁滑開，黑袍男子不由得眼中光芒一閃，發出一聲輕咦。他沒想到眼前這個靠著外來仙力而與自己交手的凡人竟然能令自己的攻擊改變方向？
只不過。黑袍男子的驚疑並沒有保持太長時間，在下一刻。他手中的鋼鞭已經狠狠的砸在了秦陽的右胸之上！
「轟！」四兩撥千斤的綿柔之力在至剛至猛的力量之下瞬間被破開，一聲悶響過後。秦陽甚至連慘呼都沒有發出，整個人便已經如同流星一般直直的射向大海之中。
「噗通！」巨大的浪花濺起，海波翻湧之間，秦陽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浩瀚的海面之上。
「不自量力。」黑袍男子淡淡的掃了一眼秦陽落下之處，輕哼了一聲。雖然在秦陽多重防禦和卸力之下，並沒有出現黑袍男子想像之中那種身體直接被轟碎的景象。但黑袍男子卻也自信，在自己這一擊之下秦陽就算能留下一個全屍，但體內的臟腑卻斷然已經完全碎裂。
不再看向已經消失的秦陽，黑袍男子的身形在半空之中幾個閃爍。便已經來到了幽靈戰船的戰場上空。
自從黑袍男子出現之後，戰場上的海獸已經重新開始振作精神狠命拚殺。而秦陽被一擊轟飛後，骸骨戰士一方的士氣顯然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在海獸狠命的反撲之下，骸骨戰士一方竟然已經被壓在了下方，隱隱間有著落敗的跡象。
掃了一眼戰場，黑袍男子並沒有對幽靈戰船上的骸骨戰士出手，只是淡淡對著奮力廝殺的海獸們說道：「巨章已死，此戰我定會論功行賞。殺敵最多者，我將讓他成為下一個南海霸主！」
「滋！」黑袍男子的獎勵。顯然激起了所有海獸的鬥志。成為下一個南海霸主，是所有海獸們最為崇高的目標。霎時間，遼闊的海域之上浪濤翻湧，海獸們徹底瘋狂了！
再也沒有看向腳下的戰場一眼。黑色的身影瞬間在半空之中消失，下一次出現已經到了千米之外的南方天際。對於黑袍男子來說，海獸與骸骨戰士的勝敗根本就無足輕重。他現在的目標，是仙島之上的的那個獸神！
凌厲的殺意從黑袍男子漆黑的眸子中閃爍而出。「千年了，你終於肯將島上的防禦禁制解開了嗎？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的恩怨便也要有個了結了！」
天空之中，滾滾雷鳴之聲逐漸遠去，黑色身形頃刻間消失在南方的天際之中……
南海深處，陽光早已無法照射到此地。因為海面上那慘烈的大戰，尋常的魚蝦們早已被嚇得全部躲進了這終年的黑暗之中，靜靜的觀望著，對它們來講，海面上那些海獸就是他們眼中絕對的神祇一般的存在。
只不過，突然從他們頭頂的海面上射下的一道水線，卻是將這寂靜的深海給攪得開沸騰了起來。要知道，能夠以如此快的速度，破開海水巨大的阻力與壓力，來到深海的，那絕對是這些海中生物所仰望的存在。
雖然，這個存在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動。但這些常年被海獸軍團所乒的海中生物，仍舊保持著謹慎的態度，不敢輕易靠近那個砸在海底的人形生物。
「咕嚕咕嚕……」一串串氣泡夾雜著血絲從口鼻之間冒出，緊接著躺在海底的男子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海水倒灌給嗆得睜開了眼睛。
「這裡是……」秦陽本能的屏住呼吸，望著四周近乎於純粹的黑暗。過了片刻，他終於反應了過來，自己被轟進了大海，想必這就是海底吧？！
緩緩的秦陽站起身，他並沒有急著向上浮去。海底之中那對於普通人來講大的恐怖的壓力，作用在秦陽身上卻只是令他的動作稍微遲滯了一些而已。相對於這些，秦陽更擔心的卻是海面上那強得可怕的黑袍男子。
「那傢伙也不知走了沒有……」秦陽一邊尋思著，一邊摸索著憑著直覺在海底向著前方行去。他自然不知道黑袍男子已經離開，更是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向哪個方向行進。他只是一心想著，能夠離開此地越遠越好，至少也要離開黑袍男子所掌控的海域。
沒有空氣，對於秦陽這種已經達到巔峰符咒師的強者來說並不是太大的問題。符咒師本就能夠借用天地之間的自然之力為己用，雖然秦陽是純粹的火屬性。但至少利用符咒之力將周圍的海水化作空氣補給自己還是足夠的。更何況，他的「人火」之力已經達到了海水都無法澆熄的地步。
點點如同繁星一般的光芒從秦陽的頭頂上空數十米外飄蕩而過。在這近乎於純粹的黑暗之中，這點點繁星格外的醒目。
對於身處在黑暗之中的秦陽來說。這光芒雖然十分微弱，但卻也令他精神為之一振。作為一個擁有著超出當前兩千多年意識的現代人，他自然一下便想到，那點點光芒定然是生活在深海之中的生物所發出的。
「騰！」一團火紅色的火焰在秦陽的催動之下從掌心處燃起，與此同時，也是瞬間便照亮了周圍數十米的景象。
「我擦……」又是一串水泡隨著驚訝瞬間從秦陽的口中飄出，望著眼前的景象，秦陽不禁呆住了。
無數色彩斑斕的魚群似乎被秦陽的火光所驚嚇，瞬間四散而開。巨大的海底岩石之上。佈滿了各色鏤空的絕美珊瑚，一株株宛若地面之上參天大樹一般，在水波之中顯得晶瑩剔透美輪美奐。足足比磨盤還要大的巨大海蚌微微開啟，似乎對這突然出現的光明極為好奇一般，而海蚌之中那碩大的珍珠也是若隱若現，與火光交相輝映，閃爍著奪目的光澤。
頭頂方向，依舊黑沉沉的猶如深淵一般無法窺伺。但憑藉著那微弱的光芒，秦陽卻是看到了那點點繁星的源頭。而這源頭。也正是他不禁驚呼的原因。
巨大的三角形游魚在遠處飄然而過，長長的尾巴拖在身後，而那散發出光芒的繁星卻是生在這游魚頭頂之上的觸鬚所散發。
這種游魚秦陽不止一次的見到過，當然那也只是在圖片或者電視上。直到他真正的如此近距離看到這游魚之時。他才深切的體會到了自己的渺小。以往他只知道深海之中的很多生物都是巨大無比，但那也僅限於想像而已。如今當這些足足有著近百米長龐然大物在自己頭上飄過之時，即便是見過了九爪巨章的他也不禁觸目驚心。
要知道。一個九爪巨章便已經是人力所不能戰勝。若是這些海底的龐然大物升上陸地，那豈不是將稱霸整個天下？！
只不過秦陽也只是想想而已。海中游魚又怎麼可能登上陸地呢？秦陽知道，這種魚叫做鰩魚。在深海中最為常見也是最具有標誌性的龐然大物。攻擊力雖然不是很強，但憑藉著巨大的身形，仍不失為深海之中的霸主般的存在。
想到這，秦陽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火光收攏到自己身邊數米的範圍之內，令他慶幸的是，巨大的鰩魚並沒有注意到他這個渺小的人類，只是在秦陽的上空盤旋了一下之後，便已經飄然遠去。那點點的繁星也是隨即消失不見了。
「呼……」秦陽心中長出了一口氣，暗暗慶幸自己的運氣不錯。可是就當他抬起腳步，正準備向前方行進之時，忽然，他腳下的地面卻是顫動了起來！
「海底地震？！」秦陽腦海之中瞬間便劃過這個詞，但就在他正準備騰身而起，漂浮到高處，免得被海底亂流而捲走的時候，他整個人卻是僵住了。
若是問秦陽有生以來所見過的最恐怖，最難以忘記的景像是什麼的話，他絕對不會說是浮屍遍野的戰場，也不會說那百萬魔軍。當然，九爪巨章的出場足夠震撼，但這一次，無疑是秦陽最為驚恐的。
黑暗之中，隨著海底地面的震動，一個如同山嶽般巨大無比的面龐緩緩浮現而出。足有數十米大，黑白分明的一雙眸子便如同是在天幕之中出現的一雙天眼一般，冷冷的注視著秦陽。
秦陽的火焰能籠罩數十米的範圍，但此時此刻他的這火焰光芒卻根本照射不出自己面前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面對著這僅僅頭顱便已經駭人聽聞的龐然大物，秦陽屏住呼吸，甚至連心跳也在這個時刻變得緩慢起來。他生恐發出一絲聲音，將這個龐然大物給驚動了。他完全相信，只要這傢伙的一個呼吸，自己就會變成對方腹中的食物。
海底的震動逐漸停止了。在這片海底之內，除了秦陽和那個龐大的頭顱之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深海生物。這些對危險的感知十分敏銳的深海生物，包括那有著深海霸主支撐的巨大鰩魚，此刻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龐大的怪物並沒有開口吞吸海水，那一雙巨大無比的眸子只是連眨也不眨的盯著秦陽，使得秦陽不禁心中隱隱發毛，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許久之後，一個低沉無比的聲音突然傳入了秦陽的腦海之中，「人類，既然你來到了深海，那麼便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不必開口說話，只需要將你所要回答的事情想像出來，我自然就會知道。你聽明白了麼？」
「哦，哦！」聽到腦海之中迴盪的聲音，秦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心中卻是更加驚駭無比，他沒想到，這個深海之中的怪物不但懂得人類的語言，而且竟然還能通過思想與自己交流？！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啊！
見到秦陽點頭之後，深海之中那巨大的怪物再度傳出一道聲音：「我能感覺到，九爪巨章那傢伙已經死了。你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它麼？」
「廢話，當然是我了！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會去招惹那傢伙？」秦陽心中腹誹了一句，但是在下一刻，他的冷汗卻是不自覺的冒了出來。壞了，這傢伙能夠讀出對方的心思，若是它與那九爪巨章是朋友的話，在這深海之中我豈不是在自己找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