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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文 / 清夜墨眠

    莫尼聞言,他不由閉了閉眼,抿緊了小小的嘴唇,他的嘴角沾染著艷麗的鮮血,甚是詭異。

    半晌,他微微垂下了頭,手指的力道不由微微的放鬆了,被頭髮遮住的臉上的表情有些寂寥。

    「求求你,放過阿塔爾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阿塔爾他是無辜的,你要報復都衝著我來就好……」安薩哀求著道,面上滿是急色。

    阿塔爾蜷縮著身子,微微地顫抖了起來,哽咽著聲音,他被嚇得,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低低地啜泣著。

    手指的指甲被拔掉,所傳來的卻是尖銳至極的疼痛,阿塔爾的臉都嚇白了。

    莫尼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指,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光芒。

    他本來就只是憤怒,因為開始的確是他們不對,可是安薩她們也不該出賣了清央,清央逃跑後再落入伊爾彌的手裡,以他那樣的殘忍性子,清央肯定是死非生了,也許會被折磨得更慘。

    所以,他才會對還是小孩的阿塔爾動手,因為他實在是忍耐不住了。只要想著清央也許正在被折磨,或者是被殺了,他就止不住此刻心底蔓延的悲痛。

    她是因為他才會這般的啊!

    不然,她也許根本就不會受傷,而是輕鬆地一個人離開尼尼微了,而不是被他拖累至斯。

    安薩看莫尼此時放鬆了手上的力道,又見他似乎是在發呆,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力氣,她拿捏住時機,猛然竄了起來,驀地朝他衝了過去,莫尼被她突如其來的力道給撞得跌倒在一側。

    她先扶起地上的阿塔爾,然後順手拎起地上的小板凳,朝著莫尼狠狠地擲去。

    饒是莫尼身手迅速,也被那板凳擦著臉頰而過,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跡,他摸了摸臉頰,立刻跳離了幾步,他抬眸怒瞪著安薩,「你這個女人……」

    就阿我也。安薩看到他眼底的怒意,她忙大喊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有刺客闖進伊什塔爾女神殿了……」

    莫尼聽得她響徹寂靜夜空的聲音,恨恨地咬了咬牙,惱怒道:「混蛋,你給我記著。」他知道隔壁房間的人很快就會跑來幫忙的,他不便多留,於是他立刻跳了起來,踢開了大門,飛快地跑了出去,消失在了夜空中。

    安薩見他走了,才低低鬆了口氣,然後她持起阿塔爾正流著鮮血的手指,又看著他被捏得脫臼的腳,心疼得直掉淚。

    這時,住在周圍的人衝了進來,見到屋內的混亂都不由低低抽了口氣,有人急忙問道:「安薩,你這裡是怎麼了?刺客呢?」

    安薩擦了擦淚水,她指了指被黑暗籠罩的外面,「那個小鬼逃走了,他只是個十歲大的小鬼。我的伊什塔爾女神啊,一定要懲罰他那個藐視神明,闖進神廟裡傷人的可怕之人,給予他最殘酷的刑罰……我可憐啊阿塔爾,被他折斷了腳,還挑了指甲……您一定要幫我找到他,把他交給伊什塔爾女神來懲罰啊……」

    那人也看到了阿塔爾的慘狀,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實在是很可怕的手法,而下手的人居然是個十歲的孩子,這聽著都讓人難以相信。

    他答應下後,馬上朝外面跑去,帶著人一起衝進了夜色裡。

    所以,此時看著清央,安薩不由又想起了那夜的可怕事情來。vjkn。

    這也是為什麼,開始阿塔爾看到清央時會被她嚇哭。任誰遭遇了那樣殘忍的對待後,心理都會有陰影的,何況對像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此時,面對著清央的質問,安薩都不由開始感覺窒息了,那夜的經歷太過可怕了。

    而此時面對著現在身份高貴了許多的清央,她只覺得渾身發抖得厲害,她攥緊了手心,指甲摳緊了手心,她幾乎有些惱怒道:「為什麼,我不過是為了我們的安危,而把你推了出去,我只是想要帶著阿塔爾安安靜靜地活下來,僅此而已,難道我做錯了嗎?」

    她抬手扯了扯頭髮,有些歇斯底里了起來。

    的確,在她的角度來說,她根本就沒有做錯,她也僅僅只是為了活下來而已。

    只是,她把她的逃生機會建立在清央的痛苦之上而已。

    「是的,你的確沒有什麼大的錯,你只是為了生存而把我這個會給你帶來災難的麻煩推開了而已。」清央垂著長長的睫毛冷冷淡淡地接口道。

    聞言,安薩不由愣住了,她以為憑著此時清央的高位,她定然是會用極刑處置她們的。她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死了無所謂,只求著清央能夠放過阿塔爾。

    自從把清央推出去時,她就後悔了。她想過,若是有一日被清央知道了真相,她將來肯定是會沒命的。只是,阿塔爾還小,她實在是不忍心讓他跟著她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安薩跪倒在地,她早就知道清央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了,她匍匐於地,嚶嚶哀求道:「求求您了,只求你放過阿塔爾,哪怕是讓我死都甘願……」

    清央見到她這樣的陣勢,不由皺起了眉頭。

    而那頭在和安一哈萬栓的阿塔爾注意到這邊,忙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他急急道:「母親,母親,您這是做什麼?」

    安薩跪倒不起,又是叩頭請求。

    清央低頭卻恰好對上了阿塔爾那雙圓滾滾的可愛眸子,他眼底滿是恐懼和驚慌地看著清央,「你……你果然是個壞人——」

    聞言,清央閉了閉眼,頓了頓,她才低低道了聲:「起來吧。」見安薩依舊保持著姿勢,她冷冷淡淡地道:「這次我不會計較的,你害我一次,救我一次,那麼久以此來抵消你對我的救助之恩,從此以後,我與你各不相欠,只是陌生人而已了。安薩,你好生照顧阿塔爾吧!」

    說完,她就朝著不遠處的安一哈招手,「安一哈,我們該走了。」

    安一哈忙樂顛顛地跑了過來,握住了清央伸出的手,跟著她慢慢往外走,他邊往外走,邊回頭看了眼,那一站一跪的母子,微微地歪了歪頭,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什麼。

    「姐姐,他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跪下啊?」安一哈不解地抬頭看向清央,卻見清央面色嚴峻清冷,眸底卻流轉著淡淡的憂傷。

    月光下,她精緻優美的側臉,以及那美麗的水色長髮閃爍著瑩瑩的光芒。

    聞言,她低頭看了看好奇的安一哈,低低道:「只是不講信用而已,安一哈以後一定要做個真誠的人,好嗎?」

    安一哈歪了歪頭,然後忙點了點頭,他喜悅地道:「嗯嗯,我會讓姐姐開心的。」

    清央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姐,您出來了,怎麼了,可是不愉快?」阿羅森敏感地捕捉到清央眼底眉梢的悲傷與不悅。

    清央搖搖頭,笑道:「沒有的事,我想帶著安一哈去看看星星,不知道阿羅森大人知道神廟裡哪裡最適合看星星嗎?」

    阿羅森想了想,點了點頭,便帶著清央去了神廟裡觀景最好的後花園。

    這個時代的環境好得出奇,頭頂滿是點點閃爍的繁星。

    清央和安一哈躺在草地上,仰頭看著頭頂的星空,她抬手按住了額頭,低低道:「無論是哪裡,這片星空都是一樣的……」

    二十一世紀也好,唐朝也好,還是公元前的七世紀,無論歷史如何變遷,這片天空永遠都是這般,星星永遠都是閃爍不止的。

    「什麼啊,姐姐?」安一哈側頭來看她。

    清央輕輕搖了搖頭,她指了指頭頂的星星,「看,安一哈,那是金牛星,那是雙子星……」

    「哪裡哪裡,啊,真的呢……」

    「你看像不像啊……」

    「嗯嗯……真的很像呢……不過,我覺得更像一隻馬。」

    寂靜的夜空下,清央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清央才剛剛起床,她梳洗完畢,就帶著安一哈去拜祭了傳說中的伊什塔爾女神。

    伊什塔爾女神是司愛情、生育和戰爭的女神,可以說,伊什塔爾女神是所有的女神中至高無上的神祇,因為司管著生育和**,她被稱為「偉大的母親」,受人所崇拜。

    廟宇裡,她被雕刻得很漂亮,她的五官立體而精緻,身罩披風,目視前方,手挽彎弓,一手持著穀物,腳下踩著一直霸氣的雄獅,週身傲氣而凜然。

    清央看到時,也不由為她的傲然而感慨,她帶著安一哈跪倒在地,雙手交叉於胸口,閉上眼睛,輕輕地在心底祈禱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和安一哈都一一站了起來,清央看著滿面紅光的安一哈,忍不住笑道:「放心,伊什塔爾女神一定會聽到你的祈禱的。」

    安一哈忙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這才慢慢走出了神殿,走出來之前,清央忍不住回頭再看了眼那座神像。

    他們才出來,阿羅森便迎了了上來,他把手中的泥土板遞給了過來:「清央小姐,這是王讓人送來的泥土板。」

    清央聞言,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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